第73章 可憐的陳天

  我也沒客氣，就坐下了，抄起酒瓶，灌了一大口，說：“說吧，陳天，你叫我來是為了什麽？”


  陳天笑著說：“多謝你還相信我，不但來了，還按咱們之前說的，獨自一個人。其實，我找你來，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道個歉，再告個別，過一段時間我就該走了，去市裏上學，我爸都給我找好地方了。”


  我沒說話，陳天接著說：“我知道，你肯定是想知道，為什麽我要保住你們，不讓你們被開除，而自己卻離開了。”


  我問：“是的，為什麽？按理來說，你應該恨我們才對，我們打了你，你為了報仇，連社會上的人都找來了，為什麽到最後，你卻又幫了我們？”


  陳天苦笑了一下，把筷子打開，給我一雙，說：“別光說話喝酒，咱們吃著，邊吃邊說。”我接過筷子，開始夾菜，陳天也是，往嘴裏塞著東西，但是我能看出，陳天手有些抖，似乎在極力掩蓋住自己的情緒。


  我門吃了一會兒，陳天喝了口酒，慢慢說：“其實，我不恨你們，隻是嫉妒你們。首先，我嫉妒你能讓李雨柔喜歡上你，第二，我嫉妒當我們打起來時，於揚他們會幫你，而我呢？一個為我說話，攔著你們的都沒有。”


  說著，陳天眼睛就紅了，繼續灌自己酒，大半瓶天涯，被他一口氣周光了。他也不是什麽常喝酒的人，一口氣吹了大半瓶，幾乎要吐出來了，但是又強行咽了回去，憋得臉通紅。


  看到他這樣，我就想叫服務員過來拿瓶果汁給他，但是他擺擺手，示意我不用。


  陳天喘了口氣，繼續說：“其實，你看得出來，我這人並不怎麽會和人相處。我爸教育我，要和老師搞好關係，所以我就討好扒層皮，事事幫他，雖然明知道你們討厭扒層皮，不喜歡當他狗腿的我，但是我覺得，我爸教我的，應該不會錯的，所以，就一直這樣了。”


  “我還不會和女生打交道，為了引起他們的注意，我就去惹她們。其實，我真的沒什麽別的意思，僅僅是想和她們混熟，卻又找不到什麽好辦法而已。可能因為這樣，女生覺得我煩，男生覺得我裝，可我有什麽辦法呢？我真的什麽都不懂，不知道怎麽和你們交往，怎麽讓你們接受我，怎麽和你們混在一起。”


  說到這裏，陳天已經哭了，一個大男人，伏在桌子上開始掉淚：“當於揚、劉靜波他們打我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我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都遺棄了！也正是因為嫉妒你有我想得到而一直得不到的東西，所以我才去找了蠍子他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什麽壞心思，真的隻是被氣憤、嫉妒、痛心迷住了雙眼。”


  我拿這張餐巾紙給陳天，讓他擦擦眼淚、鼻涕。


  看他情緒稍微穩定了點，我才說：“行了，像個男人一樣，別老是哭哭啼啼的。多大點事兒，不就是咱們互相打了對方一頓嘛，一人一次，已經扯平了。以後，咱們之間沒啥恩怨了。”


  陳天笑了，說：“謝謝你了，魏小誌，害的你們得罪了社會上的人。我家沒什麽社會上的背景，能保住你們不被開除，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希望你別把那次的事兒放在心上。”

  我擺擺手，說：“不放心上，我的心大著呢。從你阻止蠍子廢了於揚那次，我就知道你也不是什麽壞人。這些事兒，就這麽著吧，以後還是朋友。”


  “嗯嗯！”陳天點點頭，“對，還是朋友！”


  說起來，陳天也是整件事兒最大的受害者，花了一千塊錢，還被蠍子打了，傷得比胡鼎還重。


  接著，我和陳天邊吃邊喝酒，邊聊天。陳天沒有剛剛那麽激動了，吃飯喝酒也慢了下來。


  通過聊天，我知道陳天過去究竟是怎麽活過來的了。都上快九年的學，他竟然因為自己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而一個朋友都沒有！我真的無法想象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生活，我突然同情起陳天來，他隻是一個渴望交到朋友，卻用錯了方法的人。


  陳天說：“像我這種人啊，情商就是零！唉，恐怕我去了市裏的學校，也就是這樣了。”


  我笑著說：“那你為什麽還要走？現在，咱們是朋友，你不走，在一中就還有一個朋友。”


  聽到我說“朋友”這兩個字，陳天眼睛又紅了，說：“其實，我真的不想走。或許，班裏很多人都討厭我，但是我真的挺喜歡大家的。可是我又有什麽臉在留下去呢？說實話，我可以和你們一樣，把開除的處分變成留校查看，但是我沒有。捅了那麽大的簍子，再留在這裏，也是讓你們繼續看不起罷了。”


  我歎了口氣，說：“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陳天點點頭，突然又笑了：“不過，我不會忘記，你魏小誌是我陳天人生中第一個朋友。這次我們全家都搬到市裏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如果有緣再見了，咱們好好喝酒敘一敘。”


  我笑著說：“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去了市裏，還是孤零零一個人，連個朋友都沒有。”


  陳天神色一暗，說：“那又能怎麽樣呢？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決自己的問題了。”


  我說：“你這不是有我這麽一個朋友了嗎？”


  陳天眼睛一下子亮了：“我懂了！謝謝了，小誌哥，你不介意我這麽叫你吧。”


  我笑著點點頭，說：“這麽叫吧，我挺愛聽的。”


  陳天說：“行，小誌哥！你看著吧，下次再見我，我要讓你看著我有幾十號弟兄，再有人欺負我，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動手幫我！”


  我笑了：“我信。在那裏好好混，平時低調點，像是對我和於揚他們一樣，用心去交，會有人欣賞你的。記住，你心不壞，是個講究的人。”


  “嗯！”陳天笑了，卻又好像是哭了一樣，眼淚一直往下掉。


  我呼啦了他的頭發一把：“又哭了，真是個沒出息的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