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情竇
那時候的鄭丹純已經升上了初中,她不再是那個隻知道愛幹淨愛漂亮,喜歡跟大人打小報告的小女生了,她心裏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秘密。她開始將自己的心思和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一個人身上,一個跟她所有遇見過的男生都不一樣的人,一個不經常出現,但是每一次沒出現都會奪取她所有目光的人。
那一盒分享給鍾槿嶸的糖果,其實也夾雜著少女初心懵懂的羞澀。她找不到可以靠近那個人的方法,於是隻能通過認識和接近他身邊的人,來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用一盒自己吃了會發胖的糖果,鄭丹純從鍾槿嶸的口中,知道了那個讓她臉紅耳赤,心如小鹿亂撞的人的名字——墨臻和。
鄭丹純對墨臻和的仰望和情誼,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斷的加深,但是她對墨臻和的追求,卻完美地體現了一個女人對愛情的隱忍。她處心積慮地想要接近墨臻和,想在他留下一個屬於自己的位置,可是等真正接近了之後,她卻冷卻了自己當初的熱情,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透明,默默地跟在墨臻和的身邊。
墨臻和太耀眼,被他吸引喜歡他追求他的人太多,鄭丹純沒有十足的把握勝出,於是她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像雨水潤物細無聲一般的方式,將自己融入進墨臻和的生活,讓他明明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卻有無時無刻都讓她存在。
她以為她自己成功了。所以在得知父母已經在為自己考慮結婚對象的時候,她幾乎孤注一擲地向他們表達了自己對心中愛人堅定不渝的感情。
那時候墨臻和正在軍隊服役,隸屬的部隊屬於保密級別比較高的,有時候一兩年都不見得能回家一次。那時候鄭丹純經常往軍區大院跑,她的父母以為她真的交了個男朋友,就是她口中喜歡了很多年的那個人,甚至在知道了那個人的家庭之後,還想過要上門去拜訪一下,但是被鄭丹純阻止了。
她沒有像關心她的父母說明實情,她沒有告訴他們,這一切其實都隻是她的一場單相思。
那一年,墨臻和出任務受了很嚴重的傷,是被人抬著擔架送回來的,在醫院昏迷了很久才蘇醒過來,所有人都沉浸在他蘇醒的喜悅中,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個愛慕著墨臻和的女孩子,在他蘇醒的那一天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墨臻和住的是特護病房,門口有端槍大兵守著的那種,像鄭丹純這樣非親非故的人,想要進去看望一眼根本就不可能,但是鄭丹純有一個住在軍區大院的疼愛她入骨的姥爺。鄭丹純騙姥爺說墨臻和是她的男朋友,於是成功地獲得了進病房探望墨臻和的機會。
那時候鄭丹純是懷著既羞怯又雀躍的少女情懷進的病房,可是出來的時候卻是滿臉淚水失魂落魄。
那時的墨臻和躺在病床上,看到鄭丹純進來的時候還很意外。他認識鄭丹純,對她甚至算得上是熟悉,記不清楚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一個人,跟墨天佑幾個小鬼的關係比跟自己要親近。但是他對鄭丹純的印象還不錯,因為她安靜懂禮,不招人討厭。
不過年少時的朋友,在墨臻和去當兵之後,仍然還在來往的就很少了。他與鄭丹純後來也見過兩麵,都是在大院裏,她似乎在院子裏很有人氣,連沈月白和墨與唐,都知道有這麽一個聰慧善良、落落大方的女孩子。
“你怎麽進來的?”麵對著紅著臉不敢正眼瞧自己一眼的鄭丹純,墨臻和當時脫口而出的就是這樣一句話。
那時侯他還躺著不能動,每天都要無數次的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折磨,所以當他看到一個本不該出現在病房裏的人出現時,他內心的警惕已經是橙色的了。
“我聽說你受傷了,所以來看看你。”明明已經緊張地同手同腳了,鄭丹純卻還是要努力做出一份鎮定的樣子。墨臻和不喜歡膽小懦弱的女人,他喜歡的是跟他一樣,堅強獨立能夠麵對困難的人。
“謝謝。”墨臻和吐出兩個字,放在被子下麵的兩隻手,卻早已緊握成拳頭。
沒有經過仔細檢查的物品不能進入病房,鄭丹純原本為墨臻和準備的桔梗花,也因為經受過門口兩位大兵的摧殘後,變得有些零落。
“你最喜歡的桔梗,送給你,祝你早日康複。”鄭丹純走近兩步,將手裏的花輕輕放在了墨臻和床頭的櫃子上,她看到墨臻和偏頭看了一眼花,然後就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第二次對她說了“謝謝”。
她以為那是因為墨臻和喜歡,其實她不知道,當她每走近一步,墨臻和腿部的抽搐就會嚴重一分,他是咬緊了牙關才控製住了自己,忍住了想要揮手扔掉那束花的衝動。
紫色的桔梗,曾經是墨臻和最喜歡的花,不過後來就不是了。
“我今天來,其實是有一些話想跟你說,我本來不想這麽倉促地就跟你說這些,可是這次你受傷,真的是把我嚇壞了,我很擔心你有一天會回不來。你的職業注定你會一直身處在危險之中,我沒有辦法幫你,但是我還是想要陪在你的身邊,想要下次你受傷住院的時候,能第一個守在你身邊的人是我。而不是隻能遠遠地看著,隻能從別人的口中才能聽到一星半點的關於你的消息。墨臻和,我、我喜歡你!”
長長的一段話,鄭丹純幾乎是閉著眼睛說完的,她說完之後又繼續閉著眼睛等了一會兒,可是一直都沒有等到墨臻和的回應。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看見的卻是墨臻和躺在病床上神情痛苦,滿臉汗水的樣子。
“墨臻和!你、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鄭丹純焦急地跪在墨臻和的病床邊,伸手就想要替墨臻和擦掉額頭上沁出的汗水,可是她的手還沒碰到人,就被墨臻和抬手擋住了。
“出去。”墨臻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強地抬起一隻手,手臂脫力地跌落在被子上,墨臻和半開的手掌展露在鄭丹純的麵前。
那隻手的手心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密密麻麻的幾乎布滿了傷口,大的小的,深的淺的。舊的傷口已經結痂,而新的傷口正往外冒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