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09 把柄（中）
“哎呀，能看到帝國的千年獨立日順利完成，這一輩子也算是沒有白活！”
斯諾鄧肯離開了黃河家族的坐席，坐到了旁邊的馬克斯家族坐席中。黃德不得不佩服這個家夥還真是春風得意、左右逢源。剛才他裝作有意無意地透漏了那個前幾天發生的被凱特皇後壓製下來的消息，黃德還不太清楚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不過和錢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他很快就看到了其中的利益。但是，黃德雖然見錢眼開，卻也不喜歡被人威脅，尤其是和自己一樣奸詐狡猾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斯諾鄧肯。
黃德放下手中的酒杯，將麵前的吃了一半的竹筍雞翅向前一推，老管家走上前來將其扶住，離開了自家的坐席。黃德晃晃悠悠的來到了旁邊的江南家族的坐席上，見江南家族的族長、國務大臣正對著一碗山藥粥發呆，手中的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翻弄著。江南家族隻占了七八個席位，好多還都空著。黃德隨意的坐在江瀚身邊說道。江瀚把思緒從遠方拉回來，低頭看著山藥粥，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兩個人看上去都是非常的蒼老，但是黃德的年齡確實江瀚的一倍還多。黃德坐了下來，江瀚的老管家遞過來一碗同樣的山藥粥。江瀚說道：“喝吧，吃一口少一口！”
“所以，你也不要浪費！”黃德笑著端起碗喝了一口，有點澀，卻很甜。
“你是沒有白活，”江瀚當下手中的勺子，拿起紙巾擦擦嘴，“但是和獨立紀念日沒有關係！”
“嘖嘖，多少也有點！”黃德放下碗，喝了一口紅酒，“雖然不大，還是有點！”
“也對，反正你也能撈不少！”
“那是必須的，”黃德自鳴得意，“我們三大家族努力維持這個帝國的運行，不就是為了能夠帶來利益嗎？沒有了利益，就沒有動力。這是永恒不變的！和人心有關係。人心都是自私的！”
“也不盡然！”
“並不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黃德想了想，補充說道：“還好人人都不像你這樣！”
“也還好，人人都不像你這樣！”
黃德點了點頭笑了，“所以你看，人們都說大自然是公平的。但是我看來，大自然也是自私的。他絕對不會允許絕對的公正，所以在賦予了人類長久的壽命之後，卻單單忘記了你們江南家族。大自然也是自私的，公正往往苦口刺耳！”黃德拿江南家族的遺傳病打趣道。
江瀚不以為然，“所以才更需要有人來維持，即使付出一些代價！”
“即使是致命的代價？”
“即使是致命的代價！”
黃德活了一百七十年，從小接受的就是黃河家族的箴言“概不賒賬”的理念。簡單四個字蘊含著的絕對豐富的內涵。時至今日，黃德每天還要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品味這四個字的意義。在內閣呆了也幾十年了，他最為之不屑同樣也是發自內心有一點小佩服的就是身邊這位把仁義道德頂在腦袋上的國務大臣。
不在他的位置上，就很難理解他的行為。
反正黃德是理解不了江瀚所堅持的那種——姑且算是信仰吧！
黃德又喝了一口紅酒，可能是剛才山藥粥太甜的緣故，紅酒入口顯得異常的酸澀。黃德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擦擦嘴，咳嗽一聲說道：“今天，瓦克·斯諾德為什麽沒有來？我聽說，皇後也邀請了他！”
江瀚搖搖頭，“不太清楚！”
“其實，在這件事情上，我倒是挺替你感覺到悲哀的！”江瀚當然清楚黃德所指的是什麽事情，黃德看了江瀚一眼，繼續說道：“不過呢，對於我來說，誰做皇帝，有沒有皇族血統都沒有關係，反正還不是幾個大家族說了算。就像剛才你說的那樣，對於你這就有很大的區別！公正，這個東西很討厭，沒有的時候，很多人舍棄生命也要爭取，拿到手上之後發現原來隻是一條枷鎖，讓你寸步難行！”
黃德一邊說，一邊在長桌上尋摸，目光落在了一盤雪梨燉牛筋。老管家給他端了過來，用餐刀切成小塊，放在了他麵前。黃德拿著叉子插了一塊放進嘴裏，很勁道，但是被雪梨的酸汁浸泡之後很容易咀嚼，味道酸甜可口。
“相反呢，”黃德細細的咀嚼，“你如果放棄公正，放棄你所堅持的那些所謂的正義，所謂的，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再睜眼去看，就會發現，整個世界其實一點都沒有改變。也許，咳咳，也許在局部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是，整個大的環境，整個大的背景，大的局勢沒有受到影響。帝國是皇族的，嗬嗬，放開闊一點，帝國是屬於所有人的，屬於幾百億的帝國人！”黃德噗的一下把牛筋吐在盤子裏，喝了一口酒漱了漱口。
江瀚此時才扭過頭來，緊皺的眉頭，一雙漆黑的眼睛注視著身邊微笑中帶著狡黠的小老頭。“你說的很對，但是到頭來，稍有一絲改變，這些發生改變的局部就會連鎖爆發出很多衝突。血統，畢竟還是很多人在意的東西，比如那些一根筋的史學家！反正你們黃河家族已是滿身銅臭，無所謂了。我們江南家族可不能成為千古罪人！”
“哈哈哈哈，”黃德聽到最後一句話，大笑了起來，“你又錯了，銅錢已經被取締了幾千年了，現在大家都用紙幣了！”
“那也同樣臭！”
“但是很多人喜歡！”
斯諾登非常同意地點了點頭。整個世界不就是建立在互利共贏的基礎上嗎？俗話說得好，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共同的利益。雖然有的時候，雙方共贏的利益多少會有所差別，卻也符合那句話，優勝劣汰嘛！斯諾登看著麵前這位已經退居後方影響力卻一直存在著的前監察局的老局長勞爾特羅·馬克斯，說道：“不過，很多人喜歡到不知道深淺，往往因為尺度把握不當而深陷其中！”
勞爾特羅·馬克斯的家族來自於半人馬座阿爾法星係AB雙星的多勒斯星球，距離秦嶺家族的母星比博坦星球很近，因為這層關係，兩個家族當然也存在著互利共贏的，其中的也就存在這所謂的利益大小的差別了。然而，馬克斯家族經過幾代的經營，已經順利把持住了監察局，奠定了馬克斯家族作為帝國除了三大家族和三大軍區家族之外的重要家族之一。勞爾特羅卸去了監察局局長的職位之前，將自己的兒子推上了特勤科科長的位子，按照以往監察局局長都是由特勤科選調的管理，不出意外，幾年之後，局長的位子又回落到馬克斯家族上。
“這就是為什麽很多人做完事情之後總留下小辮子或者把柄，讓後來的人揪住。大多數人不就是這樣落馬的嗎？”勞爾特羅輕輕的喝了一口熱咖啡，他比較偏愛宮裏的咖啡，據說都是從南埃弗拉坎大區進貢來的。勞爾特羅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著身邊的斯諾登，“偏偏呢，好多人明白這個道理，卻禁不住誘惑，嘖嘖，事情就出在這個誘惑身上了！”
斯諾登再次點了點頭，“您說的很對，”他挪動了下身子讓自己更舒服一點，頓了頓說道：“眼下，正有一個雙贏的事情，需要您的幫忙？”
勞爾特羅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做事情呢很明確的。雙贏的獲益雙方是誰，幫誰的忙，你都沒有說清楚。你這不是讓我留下把柄讓人抓嗎？這樣低級的錯誤，我是不會犯的！”
斯諾登心裏恨不得把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一大腳狠狠的踹在地上，然後拿著鞋底子在他臉上使勁兒抽幾下，然後吐上一口唾沫，再撒上一泡尿就更好了。這麽想了幾秒，斯諾登低聲說道：“你肯定已經有所耳聞，皇帝陛下已經遭人暗殺，現在整個帝國群龍無首，唯一的繼承人還是隻一個十歲的小屁孩子？難道大人您希望偌大的帝國被一個小孩子指手畫腳嗎？”
勞爾特羅並不為所動，斯諾登接著說道：“實話跟您說，”看來不亮出底牌很難打動這個死東西，“自由聯盟的瓦克·斯諾德先生已經找到了皇帝陛下的一位私生子，他年富力強，正準備大幹一番。太子殿下的身份的傳聞想必您清楚其中內幕，難道您真的願意去維護一個非皇族血統的人來統治帝國嗎？”
勞爾特羅聽到私生子這三個字的時候，渾濁的眼鏡一亮，想要說什麽，欲言又止。斯諾登咳嗽一聲，想了想又說道：“江南家族和黃河家族已經默許加入了這個陣營，隻到東風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變化就要隨之上演。大人，您也不希望錯過這場好戲吧？”
勞爾特羅慢慢扭過頭來看著斯諾登，“斯諾鄧肯先生，您到底是什麽人？”
“一個喜歡互利共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