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生傾慕

  “還好還好,離心髒還有些距離。”太醫檢查後,抹了一大把汗,又小心翼翼道:“皇上,臣幫您把劍取出來,會有點疼,您忍著點。”


  容溟微眯的目光定在九兒臉上,點頭。


  九兒下意識轉開臉去。


  感覺被握著的手指又被收攏了幾分,她轉頭看向他。


  太醫已經在拔劍,他蒼白的臉上竟然緩緩對她綻開一抹無力的笑。


  這笑,一直悸到了九兒心尖深處。


  她把他刺成這樣,他竟還對她笑……


  哧的一聲,劍被拔出。


  鮮血噴出,灑了九兒一臉。


  容溟蒼白的臉都狠狠抽搐了下,更緊地握牢了她的手。


  九兒心擰到快要崩裂,目光不經意落到容溟腰間一個小水晶瓶上麵。


  她很快伸手去把那個取下來。


  正要摘瓶蓋,容溟虛脫出聲阻止:“別摘!”


  這是她上一具肉身的筋骨,是他欠她的。


  九兒不知是自已的東西,隻知這個是妖界的東西。


  說不定對人界的傷就有不愈而合的作用。


  容溟話音未落,九兒已經把那個蓋子揭開。


  一股似雪花般的白霧飄出。


  九兒迅速以手捂住,往容溟受傷部位送去。


  太醫正在給容溟上藥。


  看到她這樣,都不由停止了動作。


  上次斬九兒鬧得舉國人盡皆知。


  太醫自然也不例外。


  看她如此,想著妖會妖術,說不定對皇上的傷有好處。


  便由了她去。


  反是後麵的太後一步衝上前,捉住九兒的手腕,狠聲厲問:“你幹什麽?”


  九兒手腕被抓得痛,小聲:“我就是想試試。”


  容溟忍著劇痛握住太後的手,啞聲:“母後,別傷她。”


  九兒又抬眸看向他。


  兩人四目相對。


  容溟嗓音已經疲乏到極度:“這是你的東西,別給我用。”


  九兒一愣。


  “是你那一世的筋骨。”容溟不想瞞她。


  他要讓她知道,不管她是否記憶全失,他對她,從來不曾改變,她一直是他心裏的唯一。


  九兒聽罷,不由猶疑,兩手用力,把那道白霧便對著他的傷口用盡按了下去。


  太醫眼睛一動不動地定在容溟心口。


  隨著那道傷口被白霧漸漸圍攏,霧漸散後,容溟剛才還血肉模樣的傷口眼睜睜看著一寸一寸合攏。


  圍觀的太後、公公婢女全部都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


  可眼前一切又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九兒也被驚著,她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真成了。


  看著突然變得完好無缺的皮膚,她也不由欣悅地笑了。


  容溟看到她笑,垂首,除了被劃破的衣袍,裏麵已經完好如初。


  疼痛感更是早已消失。


  似乎從未受過劍傷一樣。


  他不由與她十指緊緊相握:“你又救了我一次。”


  九兒心裏高興,臉上的笑容又大了些。


  礙於太後都還在這裏,容溟才生生止住把她圈裏懷裏狠狠愛上一番的衝動。


  雖然九兒救了容溟的傷,但正因為剛才那奇跡的一幕,太後心思變得更加複雜。

  無論如何,天下人沒有誰會接受一個妖物任一國之後。


  而容溟現在分明已經是鐵了心,看這小妖對容溟也是一片真心,可就算再怎麽瞞,又怎麽瞞得過悠悠之口。


  未來,還不知道因為她會鬧出怎樣的掀天巨浪……


  眾人離去,九月宮裏剩下容溟和九兒。


  他把後花園方向的窗子打開。


  從那裏可以看到外麵的花團錦簇。


  九月宮窗邊擺放著一把好琴。


  以前九兒還學過一段。


  但重造肉身後,以前學過的也都忘了。


  容溟倒是撫得一手好琴。


  他端坐在琴案後麵,修長十指翻飛。


  琴音綿長,他彈的是曲《長相思》,琴聲纏綿。


  九兒坐在榻上,原本沒當回事,玄夜彈琴極好,容溟成日國事繁忙,又怎會彈出好琴音?

  聽了一陣,小身子不由坐得直了。


  她是個好玩的,倒也是個聽得懂的,沒一會兒,便被容溟所彈琴聲吸引過去。


  容溟看她來了興致,神色愉悅,微揚下頜示意她過去。


  九兒情不自禁站起身,走到窗邊琴案邊。


  琴音中斷,容溟一把拽過她的細腕,拂開袍裙,任她坐在他結實有力的雙腿上。


  “喜歡?”


  九兒想從他腿上站起來,他抱得緊,她動彈不得。


  他溫熱的氣息便盡數灌進她耳蝸,惹得她心癢。


  她不及回答。


  他已經執起她的手指,置於琴弦上。


  指尖輕挑,彈出一個音。


  指落,琴音回蕩。


  在這午後的大殿裏,更顯得清脆悅耳。


  軟玉在懷,容溟心神蕩漾。


  捉過她的下巴,便纏綿吻住她。


  一隻大手也從她錦袍衣襟探進去。


  九兒稚嫩,被他純熟的親吻弄得頭暈腦脹,沒一會兒都不知自已身處何時何地。


  徐公公不敢擅入,在宮門口高聲呼喊:“皇上!皇上!太後暈倒了!”


  容溟臉色一凜,把九兒抱回到榻上,“你待在宮裏,哪也別去,朕去去便來。”


  九兒看著他身影去得遠了,這才鬆一口氣,仰麵倒到鬆軟的榻上,看著高闊的琉璃屋頂發怔。


  她剛才竟然有絲貪戀他的懷抱……


  宮外又響起快促的腳步聲,九兒坐起來,看到一名衣著粉藍衣裳的婢女,穿這種衣裳的婢女都是太後宮裏的人,九兒不由正襟危坐。


  “九娘娘,皇上讓奴婢過來請九娘娘去太後那裏,一起等太後娘娘康複醒來。”小婢女來到她麵前,撲嗵一聲便跪下道。


  九兒愣了一下,剛才容溟還讓她哪兒也別去。


  看來這太後確實病得很重呢。


  心裏不再疑她,跟她一起出宮。


  經過百轉千回的宮道,九兒再看那婢女,卻怎麽也找不著了。


  她迷路了。


  這宮裏大得出奇,她連回九月宮的路都不記得。


  正準備找個人去問問,迎麵便看到左詩兒徐步而來

  九兒想起上次相遇的事件,下意識想躲開她。


  哪知人還沒轉身,頭上突然挨了重重一記。


  她眼前一黑,人便軟了下去。


  ——


  九兒重新醒來,眼前一片漆黑,嘴裏被塞了布團,手腳也都被束傅,她這才發現,自已是被綁了。


  又等了一會兒,一道腳步聲邁進來。


  九兒頭上的黑布套被摘掉,對上左詩兒和自已幾分像的臉。


  這種情形,讓她心裏倍覺詭異。


  她說不出話,冷冷看著左詩兒。


  左詩兒輕輕一笑,伸手,又摘掉了她嘴裏的布團。


  九兒吐了一口幹澀的口水。


  並沒朝左詩兒吐,但口水餘漬濺到左詩兒臉上。


  她抬起手便給了九兒狠狠一巴掌。


  打得九兒半邊臉都麻痛起來。


  “容溟一曲琴音又讓你心動了?萬人之上的男人能親自為你撫琴,讓你心生傾慕也是正常,可他以前是怎麽對你的,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九兒漆黑瞳仁微微收了下,緊緊咬了咬唇,依然不語。


  左詩兒低低而笑:“為個男人,下賤到這般田地,除了你胡九兒也再沒其他人了,想不想知道他曾經讓你灰飛煙滅的緣由是什麽?告訴你吧,他是為了另一個女人,他愛上了她,而你卻占著他後宮的位置不放,他為了她對你可是用盡各種毒辣手段,當著那個女人的麵要掐死你,關你進天牢,受狗血之辱,還賜以銀釘穿身,你賤作地用自已一息之存的妖靈救了他,他反而在監斬台上親自下令要斬了你的人頭,你上一世的肉身,全都拜他親手所賜,最終灰飛煙滅。”


  “若是換成我,把這樣薄情的男人碎屍萬段尤不為過,哪會還以自已的筋骨救活他,你呀,可真是賤得前無古人了。”


  九兒忍無可忍,輕蔑而笑:“我賤?那你呢?不管他以前怎麽對我,至少,現在他卻是一門心思為我,而你呢?就算用苦肉計把自已弄得一身狼狽,結果呢?還不是沒能把他的心往你那邊拉過去一星半點?我看真正賤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已吧?”


  啪,左詩兒又是重重一掌落在她臉上,俏麗的容顏變得更加陰狠:“告訴你個秘密吧小賤人,反正你也活不過今天了。”


  九兒警惕地看著她漸漸向自已湊近的臉,下意識往後退後。


  左詩兒突然陰森而笑:“我便是他曾經深愛過的那個女人,曾經他可為了我把你打入天牢受盡折磨最後讓你灰飛煙滅,你說,我們倆,到底誰更賤呢?”


  九兒不記前事,可在左詩兒說出容溟曾經為了另一個女人對她下盡毒手時,心裏還是控製不住劃過傷痛。


  她差點在他手上灰飛煙滅,真的是因為另一個女人嗎?


  “我和你一樣,都是妖,我是被你彼南山的妖孽所傷,肉身不再,容溟思我若疾,我與他心心相惜,心疼他深愛我至此,才重新找了具肉身又回到他身邊,他一向嫉妖如仇,為免他知道我是妖而傷心,我這才沒有用原來的肉身。”


  九兒忍不住心髒絞痛,卻仍不敢相信對他那般深情的容溟,會是她嘴裏所說的冷酷無情的男人,她冷聲:“你胡說!他若曾經對你深愛如癡,而恨我如棄之敝履的話,你又怎會用一具像我的肉身再回到他身邊,想來曾經你也不得他心,反而是我才一直深駐在他心裏,所以你才會用這樣的肉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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