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離婚的第十四天
段書的態度很平靜，俞赫奕在明白這件事情之後，再去看他，發現那種平靜其實和他想象中的鬧脾氣一點也不一樣。
鬧脾氣的人是希望被人哄的，可是段書昀並沒有這方麵的期望。
所以他的禮物都是白費功夫。
俞赫奕心中慌亂，麵上不顯，他扭頭，看了眼已經開始掉淚的兒子，智商終於上線，“他這幾天寫作業很辛苦，為了和你見一麵，昨天被輔導老師摁著坐了兩天的習題，你確定見麵就和他說這種事嗎？”
段書昀頓了下。
就是這一下，俞赫奕找到了機會，“離婚的事情不急，總有一天能離，可是兒子的心理健康很重要，你現在傷他的心，萬一他想不開怎麽辦？”
段書昀：“……”
才五歲的孩子，想不開什麽？？
俞赫奕找個理由也不怎麽會找。
不過他這次成功抓住了段書昀的軟肋。
段書昀看了眼默默垂淚的段俞敏，終究是心軟，一些話到了嘴邊，也舍不得放出去。
這世上，最愛他的人，恐怕就是段俞敏了，他何嚐不愛段俞敏？段俞敏是他辛辛苦苦帶大的孩子，哪怕他分化成alpha後娶了妻子，對他的態度也不曾發生過變化。
段俞敏是個孝順純善的孩子。
最終，段俞敏被段書昀抱了起來，他趴在段書昀的肩頭上，手臂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始終不肯鬆手。
俞赫奕時不時看向父子倆，眼中時而有種複雜的情緒湧現。
段書昀不管他在想什麽，都已經和他沒什麽關係了。
剛剛俞赫奕肯說那些話，說明離婚這件事有了活動的餘地，既然已經鬆口，那麽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從公園裏走了一遭，段書昀這些天練舞過度勞損的腰又開始隱隱作痛。
然而這次不等他把段俞敏放下，俞赫奕已經自動把兒子抱了過去。
段書昀的身上一鬆，卻沒多想。
俞赫奕向來沒什麽眼色，想必也注意不到他身上的傷，結婚多年，段書昀對俞赫奕沒什麽眼力見這件事的認知已經刻入骨髓，習慣到不能再習慣。
他很少抱兒子，段俞敏在他懷中，顯得十分小巧，像隻小貓崽子。
他戀戀不舍的眼睛在段書昀身上徘徊。
“爸爸要走了嗎？”
本來是沒打算走的，可是他這麽一問，反而讓兩人愣住，段書昀看著兒子忐忑的表情，覺得很抱歉，“暫時不走。”
但是這個“暫時”是多久，他沒有說。
他們三個人靜靜走著，身後是俞家的保姆車，已經走過了花園，馬上要進入條繁華的街道。
段俞敏突然說：“爸爸，我想吃冰淇淋。”
印象中，三人從未這麽出來逛過，俞赫奕沒有這方麵的經驗，隻好把目光看向段書昀。
段書昀道：“我去買。”
他轉過身去時，俞赫奕和段俞敏在他身後看著，俞赫奕有一瞬間覺得，這和他們的現狀很像，段書昀扔下他們倆，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仿佛不再回來一樣。
段俞敏甕聲甕氣：“大爸爸，我爸爸應該會回來的吧？”
由於現狀是俞赫奕造成的，兒子的眼淚都能擦到他的衣襟，他悻悻然道：“不會。”
段俞敏沒再說話。
父子倆很少單獨相處，或者說這種情況從段俞敏斷奶開始，就根本沒有過了，段俞敏不說話，兩人就剩下沉默。
俞赫奕後知後覺，發現這些年他對兒子的關心，比起段書昀，似乎是遠遠不夠的。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段書昀很快把冰淇淋買來，還順便給俞赫奕買了個。
俞赫奕接過去，尷尬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這次，這句話沒能說完，他自己就住了嘴。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一點不對，但具體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唯一保險的方式就是閉嘴，先別說話。
他觀察了段書昀的表情，沒發現什麽不妙的地方。
於是他和兒子一起，慢慢把那個冰淇淋舔完了。
把段俞敏哄睡著時，天邊已經黑透了。
保姆終於能從車裏出來，把段俞敏接了進去，進去之前，段俞敏的手還緊緊攥住段書昀 的衣角不肯鬆開。
小孩子的依戀是種很純粹又柔軟的東西，能讓人的整顆心都平靜下來。
段書昀握了下他棉花糖一樣的手，才緩緩鬆開他。
把段俞敏送進去之後，段書昀抬起頭，與俞赫奕麵對麵站著。
“上次給你的離婚協議書，你應該拿走了，有什麽條款不合適你可以提。”他說。
兩人已經沒有其他話題了，他們之間除了離婚就是離婚。
俞赫奕的嘴角繃緊了一瞬，而後鬆開，嗓音在夜晚中，有種別樣的低落：“上次已經在支票上標好了價錢，為什麽協議書裏又說不要了？”
段書昀道：“那不是我該要的東西。”
“所以那次是在開玩笑？”俞赫奕說。
段書昀：“……”
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和開玩笑聯係上的，明明他是在氣人。
片刻之後，俞赫奕清咳：“如果你現在和我說不離婚了，我就當你之前說的話也是玩笑，行不行？”
段書昀：“……”
他沒想到俞赫奕能說出這樣的話。
難得不氣人，甚至還有點懇求在裏麵，幾乎不像俞赫奕了。但段書昀沒聽出認真，更像是一種試探。
於是段書昀搖了搖頭。
俞赫奕視線下垂，他的拳頭幾不可查的輕握了下，再次抬起頭，眼中情緒已恢複如常。
他的嘴唇囁喏幾下，終究什麽話都沒說，扭頭進了車。
*
段書昀的生活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他的回歸日期已經確定，之前有個大概的日子，現在是精確到了幾月幾號，這代表著他的作品也已經成熟到可以隨時拿出來給人看的地步。
俞理萌自從那次和他鬧掰之後，就沒去過公司了，段書昀在作品完成之後，給她發過去了一筆錢，銀貨兩訖。
這估計把俞理萌氣得不輕，還給他打電話問：“就一個半成品，你要怎麽拿著它上舞台？”
段書昀道：“謝謝關心，不過總有辦法的。”
俞理萌氣過之後，還是不忍心讓他出醜。
這些天相處下來，她發現段書昀複出不止是玩玩而已，光訓練就不知道要比別人刻苦多少倍，她這麽多年來瞞著家裏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自然懂那種感覺。
可惜段書昀根本用不到她了。
俞理萌找不到台階下，著急也沒辦法，隻能繼續觀望。
這邊段書昀確定了回歸日期之後，蔣椿沒兩天，也發布了回歸日期。
他明顯是衝著段書昀來的，不過大家都不怎麽驚訝，繼續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完事了，驚訝的隻有網友和粉絲。
吃瓜網友靜待好戲開場：[前段時間剛聽說了某位回鍋肉的八卦，這麽快就要被別人教訓了嗎？]
“回鍋肉”是指不怎麽新鮮的小鮮肉二次出道。
俗語也叫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這裏的回鍋肉，指的顯然是段書昀。
因為愛豆吃的是青春飯，雖然段書昀還算年輕，但是已經結婚生子，這碗飯本不應該他吃。
[要我說，當年能成功出道、冒頭的omega也就這倆了吧，結果看看人家蔣椿，可比某位有事業心多了，如今境遇也是不同。]
[什麽什麽？蔣椿和段書昀是同輩嗎？我居然不知道。]
[是同輩，不過我看蔣椿的地位已經可以當段書昀的前輩了。]
[不知道他的作品會怎麽樣，說實話，吃瓜吃得我都開始期待了。]
[是期待他翻車嗎？]
[如果能讓我看他的舞台，一定是他翻車了。]
還有蔣椿的粉絲：[謝謝大家對小椿的誇獎，不過我們還是專注自家，少拉踩，謝謝啦。]
[我們小椿的歌很好聽哦，推薦大家來聽，其餘人我們不關心呢。]
有些大勢愛豆的粉絲，骨子裏就透著股高傲，他們看不上任何明星，隻覺得自家蒸煮是第一，然而又不能表現太明顯，話裏就顯得不倫不類、陰陽怪氣。
要是撞上別的大勢愛豆，粉絲一定會陰陽怪氣回去，但是段書昀的老粉還不夠蔣椿粉絲的零頭，狀況看起來自然淒慘。
好在段書昀看評論不多。
就算看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這種狀況下，對段書昀最友好的，莫過於蔣椿的黑粉了。
[我看這碗回鍋肉不錯，總比椿哥哥這條老臘肉好。]
[有一說一，段書昀可比蔣椿好看太多了，你們這些成天椿哥哥椿哥哥喊的，見過你們椿哥哥的廬山真麵目嗎？]
[我見過，媽的，是真的醜，粉絲打那老厚。]
雖然不是什麽好話，但他們就是神奇的把戰火從段書昀轉到了他們自己身上。
距離段書昀回歸還剩三天的時候，他開始不眠不休練歌了。
網上評論再怎麽樣，都不是他能左右的，專注自身是他唯一的堅守，或許是因為信念足夠堅定，他根本沒產生過什麽動搖。
舞蹈老師也天天陪著他練，陪他一起控製形體。
比較欣慰的是，哪怕他生過孩子，可是身體保持依舊很輕鬆，根本不需要刻意控製或者減肥，身體的柔軟度經過一段時間訓練，也恢複的七七八八。
老師說他這是老天爺賞飯吃。
段書昀清楚，一部分是天賦，還有部分來源於他的努力，因此從未有過鬆懈的心理。
距離段書昀回歸還剩一天，他已經把歌印在了腦子裏，當歌的前奏響起時，他的手臂和身體擺動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喻偉過來驗收，覺得很滿意。
就是有一點——段書昀的表情管理並沒有進步多少。
這是他的一個硬傷，短時間內改不了，隻能通過長期的訓練來改善，放棄是不太可能的，畢竟表演也是舞台的一部分。
喻偉調侃：“幸虧你這次複出的要求不是轉行去當演員，不然你把我殺了也沒辦法教會你演戲。”
那倒確實是。
隨著時間的逼近，段書昀這幾天沒有回家，幹脆住在了公司裏，回歸當天，他被喻偉安排的助理塞進了車裏，趕往回歸舞台的錄製現場。
白天，下午一點，距離回歸段書昀還剩五個小時，距離蔣椿回歸還剩四個小時。
段書昀躲在練舞室裏，一直沒有出去。
下午五點，距離蔣椿回歸還剩一個小時，距離他回歸還剩兩個小時。
段書昀再練了遍舞，收到了化妝師的催促，他關閉手機，往舞台的方向走去，中間遇到了裝扮完畢的蔣椿，對方付之虛偽一笑。
他身上是日常裝扮，還沒開始化妝。
段書昀沒有說話，但他的態度不卑不亢，並沒有因為裝扮而自卑怯場。
打扮的像個孔雀似的蔣椿铩羽而歸，笑容漸漸消失，他深吸了口氣，而後轉頭走人。
段書昀開始化妝了。
這次的化妝師和他並不熟悉，但是對方看見他之後，眼睛明顯一亮。
他坐下之後，化妝師就迫不及待地給他化妝了，對方應該有他歌曲的demo，大概了解過該給他畫什麽風格。
畫到一半的時候，段書昀的眼皮低沉，有點昏昏欲睡，他這幾天難得靜下心來休息，略微疲憊。
睜眼時，麵前的鏡子也被化妝師的身體給擋住，他沒來得及看，就被助理給叫走了。
“太過分了段哥！”
助理過於激動，甚至忘了不能告訴他這種事情。
段書昀側眸，發現蔣椿的回歸mv已經發布，瞬間在各大軟件上屠屏，如此盛況，是大勢愛豆正常的待遇，他心中早已有準備。
助理告訴他：“他們回歸就回歸，為什麽要造你的謠？”
原來在蔣椿回歸的同時，網上開始出現大量抹黑段書昀的評論。
包括不限於段書昀出賣身體上位，曾給豪門當免費生子機器，說他就連最新的複出曲目都是偷的。
不止如此，還有人說他信息素難聞，現在的丈夫才跟他離婚。
其言論之離譜，比當初俞赫奕說他不給他係領帶還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