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被囚在籠子裏的人
“已經住了一周的時間了，我穿著護工的衣服混進去過，你外婆明顯是被虐待過，神智都有點恍惚，我原本要陪她聊幾句，卻險些被溫雅玉的人發現。”
梅姨說完連連歎氣，“我連著一個月每天睡前給你這個號碼打電話，日複一日的打，我原本沒想到今晚會打通的！”
“恩，梅姨辛苦你了，也謝謝你的幫忙。”
葉寧桑誠意滿滿的道謝，可因為情緒太過低落，那嘶啞的聲音讓梅姨無比心疼，“麻煩梅姨將外婆所在的醫院科室和病房號告訴我，我想辦法去看看外婆。”
“寧桑小姐，你不是在宮家的莊園做低等女傭嗎？”梅姨格外驚訝，吞吞吐吐的問，“你……你真的可以來醫院看外婆嗎？”
葉寧桑也楞了一下，被梅姨的追問打得措手不及。
是啊，她置身在宮家的莊園，即使現在的生活平靜而安穩，可這不意味著她這個低等女傭就能夠出入隻有，不受約束。
短暫的沉默裏，葉寧桑的呼吸聲都變得壓抑而粗重。
電話那頭的梅姨自然明白葉寧桑的心情，試著安撫了起來，“寧桑小姐，你別太著急，關心則亂，我會找機會去外婆的病房，拍點照片或者錄視頻給你，如果情況允許，你們還可以視頻。”
“嗯，梅姨謝謝你。”葉寧桑暫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梅姨，你也要小心，別被牽連了。”
“寧桑小姐，和我就別這麽客氣了。”梅姨苦笑，“不過溫雅玉的人如果真的察覺到我能夠聯係上你，她們不會真的為難我，我就是個護工保姆罷了，她們說不定還想要買通我來牽製你呢！”
一直等掛斷電話，梅姨還不忘記安慰和鼓勵葉寧桑。
“寧桑小姐，你要記著任何時候都要堅強得活下去，你不止是為了外婆，還是為了你的兒子，懂嗎？在宮家做事一定要三思而行，別惹怒了宮二爺。”
“梅姨，我明白的。”葉寧桑感激涕零。
徹底結束通話之後，葉寧桑蹭掉了臉上的眼淚，狂躁不安的情緒在身體裏橫衝直撞，她顧不得上是深夜，打開房門在院子裏狂奔起來，她需要釋放和發泄壓抑的情緒。
不知疲倦的葉寧桑繞著居住的小院跑了十七八圈，直到她耗盡全部的力氣跪倒在地上時，抱頭悶聲痛哭起來，額頭抵在地上，身體縮成一小團，在漆黑的夜裏顯得孤獨而無助。
她一下又一下聳動的肩膀能讓監控屏幕那頭的宮赦看的分明。
“嘖，原來她也會用跑步的方式來釋放情緒啊！”宮赦挑了挑眉，將手裏的馬克杯擱在一旁。
“堅韌倔強的葉寧桑，看來你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麵。”他像是窺視到了葉寧桑的秘密，心情分外好。
宮赦意外之餘，抬手調整監控的畫麵，將跪坐在地上的那一團身影一點點放大，捕捉她那雙眼睛。
恰好葉寧桑鬆開了雙手，疲憊不堪的身心在宣泄了壓抑的情緒之後明顯放鬆了不少，她舒展四肢躺在地上仰望星空。
“葉寧桑，你要堅強，你要咬牙撐下去！！”她鼓勵自己，含淚的眸子猩紅刺目，卻倒映著璀璨的星空。
宮赦在放大監控畫麵的那一瞬間，恰好和葉寧桑的眸子相撞，‘咣當’他失手碰翻了杯子，那雙盛滿星辰大海的眸子望過來的瞬間讓宮赦呼吸一滯！
‘砰’葉寧桑握拳砸在地麵上，緊接著反手又是一拳，那皮肉撞在地麵的悶響聲如同砸在宮赦的心門上！！
塵封在宮赦內心深處的記憶被葉寧桑召喚，很多畫麵紛遝而至……
監獄破敗的操場，大雨中流淚狂奔的小小身影，以及失重倒在泥水裏卻依舊倔強不甘對自己說‘堅強’、‘堅持’的慢鏡頭如同走馬燈似得在宮赦的腦海中循環播放。
這種久違的回憶宮赦已經沒有體會過了，以至於他當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他又回到了監獄中，那段不可言說的童年記憶在夢裏閃現……
因為性格孤僻，被養在監獄裏的小宮赦跟任何人都相處不來，不論是宮家打點過的獄警還是服役的犯人，對小宮赦都是敬而遠之。
畢竟連親生母親都要厭棄他，母子相處起來就如同仇人一樣。
“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麽要生下我呢！”
小宮赦在被母親拎起來砸在牆上後質問對方。
他額頭撞出了傷口，有刺目鮮血留下來，血珠順著他的輪廓流淌到了眼角，猩紅的血像是眼淚暈染到了眼尾。
那瘋女人被這狠厲的眼神給嚇到了，露出驚悚的表情，仿佛從小宮赦的身上看到了那個讓她畏懼的惡魔，畢竟他們擁有同一雙眼睛……
女人瞬間鬆開手，失措的轉身，不去看小宮赦。
小宮赦失重跌落在水泥地上，身體落下來的瞬間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哈哈，生下你？！你以為我願意嗎？”
“我懷孕的時候故意撞肚子，劇烈運動，能想到的辦法都試過，可我是折斷翅膀的鳥，我逃不掉，被困在籠子裏，絕食也沒用，會有人給我打營養針！”
女人瘋狂的大笑起來，“懷胎十月，我隻能夠透過焊死的窗戶，像坐井觀天的青蛙，看著晝夜交替的天空，直到我自己弄破了羊水，才被醫生帶出了房間，在救護車上我殺了醫生！”
精神已經出現問題的女人，說話毫無邏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殺人，我就想要殺人！！”
“哈哈，不過我不會殺了你這個小畜生，我既然身在地獄，你怎麽能夠逃得掉呢！”
女人又開始胡言亂語了，她微微一笑，如同鬼魅一般，彎腰盯著地上的小宮赦，“你要和我一樣，瘋掉才好，他毀了我，我毀了他兒子，有趣吧，對不對？”
小宮赦當時腦子被撞的‘嗡嗡’作響，年幼的他沒辦法完全理解瘋女人的話，但他知道什麽是折斷翅膀的鳥，知道何為囚籠，更知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因為他也想過一死了之，畢竟活著太累了……
這是他的親生母親，卻以毀掉他為樂，真是可悲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