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活著
“你……”聽聞此話,林穆兒如五雷灌頂,一時呆立當場,腦子一片空白!
沒死?什麽叫沒死?還活著?為什麽?林穆兒腦子裏百轉千回,一時根本來不及消化這樣的消息!
“主子.……”半晌,謝媽媽也是白著臉,看著一臉木訥的林穆兒,知道她是沒有轉過彎來,隻得小心的喚著。
林穆兒扭頭看了一眼謝媽媽,謝媽媽略帶慌亂的瞥了一眼旁邊正優哉遊哉的鬆果兒,林穆兒立馬回過神來:這南疆公主指不定胡謅一句,自己怎的就這般慌了陣腳!這位南疆公主麵子上看是個機靈活潑的,但是皇室宗親之中,有哪個是這般心思澄明的!自己可莫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林穆兒穩了穩心神,輕咳一聲,看著在牌位前晃蕩的鬆果兒,笑道:“公主這話是何意?莫非,公主見到我家王爺了?”
鬆果兒在舍了牌位,又轉到白燭架前挑著燭芯,聽見林穆兒問話,搖搖頭:“不曾看見,不過……”鬆果兒扭頭看了一眼林穆兒:“晉王府門前多了很多禦林軍,你不知道?”
“你說這個?”林穆兒鬆了口氣,心中也稍稍放下了幾分,若隻是這點就判定晉王還活著,這也未免太輕率了:“那是皇上恩典,前些日子府裏進了刺客,皇上派來護衛王府的,公主可莫要猜疑!”
“我可沒有猜疑!”鬆果兒放下剪刀,帶著幾分神秘,靠近林穆兒,低聲道:“除夕那日,你可知皇上為何會那般勃然大怒?”
林穆兒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鬆果兒,依舊是一副沒心沒肺的孩童模樣,林穆兒卻是不敢掉以輕心:“聖上的心意,我怎敢揣測?公主這話問的我就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你不信晉王爺還活著?”鬆果兒沒了耐心,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的看著林穆兒。
“我家王爺牌位在此,公主卻是一口篤定王爺還活著,讓我如何能信?”林穆兒正色道。
說了這一大通,原來這位南疆公主也沒什麽實質證據,不過隨口胡謅,也不知道安得什麽心思,自己竟被她唬的亂了陣腳,想想也是可笑!
謝媽媽此時也是鎮定了下來,看著這位公主顧左右而言他,滿口的胡言亂語,說是來給王爺敬香的,到了王爺牌位前卻是出言不遜,毫無敬畏之情,謝媽媽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索性走上前,取了供香:“公主殿下,請吧!”
鬆果兒嘟起了嘴,指著騰起青煙的供香說道:“給未亡之人供香,你們也不忌諱嗎?為何不信我的話呢?”
林穆兒笑了笑:“既然公主說我家王爺是未亡之人,為何今日要來我晉王府祭拜王爺?”看向鬆果兒的目光也銳利了起來:“公主既然已經到了王爺靈位前,為何會口出妄言,
對王爺如此不敬?這難道便是公主對王爺的欽佩之情嗎?”
“我!我不是!”鬆果兒急了,大聲反駁道,似乎又覺得不妥,跺了一腳,氣呼呼的說道:“我是怎麽知道的不能告訴你,你且聽著就是了,不出兩日,這消息就會傳遍大梁京城!”
見她說的篤定,林穆兒剛剛放下的心又揪了起來,與謝媽媽相看一眼,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
不出兩日?傳遍大梁京城?晉王真的沒死?
見兩人的神情,知道她們是信了幾分,鬆果兒繼續說道:“娘娘不必懷疑,對於我們南疆來講,晉王的生死,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呢?或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鬆果兒頓了頓,有些無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更希望晉王是已經死了!”
是啊,若是晉王還活著,北疆穩固,南疆有侯將軍鎮守,大梁國便是固若金湯,無人敢犯!可若是晉王不在了,北疆雖是不至於無人鎮守,但相較於晉王來說,終究是差了一些,大梁定要分配出更多的兵士和糧草給北疆;此長彼消,南疆邊境的駐守實力也會被削弱,這樣,南疆國內,定是可以趁此機會囤積實力,這也是為何,南疆這次不遠千裏,前來和大梁和親的底氣!
“既是不出兩日,這消息便能傳遍京城,公主又為何今日跑來提前告知呢?”林穆兒按壓住心中沒有來的慌亂,或許是已經過了剛剛聽到消息的震驚,這會兒反而已經慢慢的冷靜了下來,頭腦清晰的問道。
這南疆,本就是野蠻橫行之地,與大梁世代兵戎相見,雖然這七公主看起來天真單純,但晉王仍在世如此震驚的消息,她怎會如此稀鬆平常的就告知自己,若是其中沒有什麽想法,自己也斷然不會信的!
鬆果兒撇了撇嘴,本來這消息早晚也都能傳到晉王妃耳朵裏,可是湛先生今天死活要拉著自己過來,說是賣晉王妃一個人情!這有什麽人情可賣的?晉王活著又不是南疆的功勞,總不至於日後晉王回來了,還要大張旗鼓的感謝南疆提前告知的好意麽?隻不過自己拗不過湛先生,無奈之下,也隻得來了。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就是,就是這個好消息早點告訴您,您不是能早點開心一點嘛!”鬆果兒自然不會傻的說出是想要晉王妃的一個人情,隻得想了個自以為很討巧的理由,笑嘻嘻的說道。
林穆兒愣了下,是啊,晉王活著,自己就不是寡婦,這難道不是一件喜事嗎?於是也擠出一絲笑意,幹巴巴的說道:“是,是,公主說的對!”
晉王活著自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雖然林穆兒這會言不由衷,但是謝媽媽卻是實打實的高興,對鬆果兒的話,信了個十成十,恨不得晉王今日就
出現才好呢,也省的自家小姐頂著個寡婦的名號備受欺辱!
“好了,該說的我也已經說了,您這.……”鬆果兒指著牌位:“也該撤了吧,多不吉利!”
“那是自然,隻不過現在皇上還未下旨,光憑公主一人之言,這個怕是也不能撤!”林穆兒搖搖頭,再不吉利,皇帝還沒發話,那麽晉王就隻能是個陣亡將軍,活不得!
鬆果兒略一思索,也覺得在理,當下也不多說。見林穆兒仍有些心神恍惚,知道這時候自己也不便打擾,便找了個借口,說要去找湛先生。
林穆兒自然是依她,這祭拜是斷然不行了,鬆果兒說的如此篤定,自己總還是信了六七分的,這會兒,便領著鬆果兒原路返回了。
“咦……”一旁的鬆果兒突然驚訝了一聲。
林穆兒本就是滿腹心思,一路上心神不寧的心中盤算著,這會聽到鬆果兒驚訝,也抬起頭看去。
“這.……”鬆果兒皺著眉,像是苦苦思索著什麽,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見她如此怪異模樣,林穆兒不禁開口問道:“公主,可是有什麽不妥?”
鬆果兒笑了笑,有些自嘲的說道:“沒什麽,許是看錯了,剛剛那邊的一個背影,很像一位故人,但是……算了算了,定是我看錯了!”
順著鬆果兒手指的方向,林穆兒幾人望去,並沒有什麽背影,想來是哪個路過的丫頭婆子,但是晉王府怎麽會有南疆公主的故人呢?也定是鬆果兒看錯了,林穆兒也並未在意,笑了笑,抬手示意,繼續往前廳而去!
這會兒,湛垣也不知道從哪尋來了一方印章,翹著二郎腿,眯著眼,悠閑自在的慢慢的篆刻著,衣袍上倒落了好些剃刻下來的碎屑,見林穆兒等人過來了,這才拍了拍衣袍,抖落掉身上的碎屑,拱手告罪:“湛某一時手癢,忍不住刻了一會,弄汙了此地,還請娘娘莫要怪罪!”
這等小事林穆兒如何會怪罪,隻笑了笑,寬慰道:“湛先生客氣了,本就是我待客不周,怎能怪罪先生自娛自樂打發時間呢!”
“多謝娘娘!”
這湛垣,做戲的樣子還真像那麽回事!鬆果兒心中朝著湛垣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莫要說在晉王府,就算是在南疆的神廟,他何時注意過?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甚至有一次,喝醉了酒,吐汙了神像,二王兄氣的要殺了他,他還不是拎來兩桶水,隨意對著神像衝刷了一下,反而把神廟弄得更是一塌糊塗!那時,也沒見他有半絲愧疚啊!到這來了,倒是裝得挺像!
“看娘娘的臉色,想來公主已經對娘娘說了!”這神態,這語氣,輕描淡寫的仿佛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想來娘娘這會肯定還有很
多事情要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典型的點完火就跑!林穆兒雖也知道,湛垣並不像他表麵看起來那麽清雅無害,但此時,卻也是並無太多心思與他倆周旋,也隻得點點頭:“公主慢走,湛先生慢走,恕不遠送!”
兩人拱手告辭,也不再多說什麽!
日頭已經快要偏斜了,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仿佛兩把暗黑的匕首,狠狠地紮進還未融化的積雪當中!
“主子,回吧!”見林穆兒愣愣的看著離去的二人,謝媽媽開口勸道!謝媽媽心中雖是歡喜,但畢竟這麽大的事,總是該好好合計合計的!
林穆兒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反而看向青橙和紅杏:“你們兩去把蘭雪叫來,我有事找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