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楞嚴咒

  「陳樂的病情在高中時越來越嚴重，我們和老師都建議她暫時休學。但是有一天，她突然的和正常人幾乎沒什麼兩樣。」陳樂的同學如是說。

  「她最初是個沉默又沉溺於幻想的人，忽然開始想和人互動，這讓我們都非常意外。」

  回憶錄：

  有一段時間，我的成績一落千丈，母親給我找了老師補課，這位老師就在我家樓上住。

  「陳樂，陳樂，你怎麼睡著了。」她把我叫起來，這已經是我第三次在補課時睡著了。「是我講的沒意思嗎？」

  不是這樣的。某種程度來說，這個科目我還蠻喜歡的。只是前一天夢魘太疲憊，身體實在遭不住了。

  「昨天做了噩夢，沒有睡好。」

  「昨天？」

  「不，是每一天。」

  老師沉默不語，等回了家，母親就給了我一樣東西，說是老師送我的。

  那是一個吊墜，塑料外殼裡面裹著一個搓成管狀的紙片，外面刻著楞嚴咒，她叫我睡前念誦「南無地藏王菩薩」，便可以不做噩夢。

  是夜，我知覺眼底有鵝黃的光，腦中也在出現藏地的風景，鹽湖，戈壁，布達拉宮，還有強烈的皈依感，我好像睡著了，有好像醒著，到了清晨才發現一夜無夢。

  到了學校，我也沒有在課上犯困，這種感覺讓我頓時輕鬆了許多，此後幾天也是如此，除了莫名的孤寂感。

  這種孤寂感，就像是我從來沒有在這邊的世界活過一般。我沒有對身邊的朋友說過一句話，沒有穩定的社交，也不知道如何說話做事，我的日常似乎在過度的睡夢中，緩緩消逝了。

  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感情的維繫，只有脖子上的吊墜會對我說「愛」，但是正是這種愛，讓我對孤獨產生了知覺。

  某一日洗臉，吊墜被打濕，噩夢再次歸來，我卻覺得安寧祥和，如同擁抱一位老朋友。

  此後，家裡忽然多了一個神龕，裡面住著一個小銅像，我以為是小菩薩，後來才知道是藥師。母親在垃圾堆撿到它，大概是別家信了別的，丟棄不要的。自此，我雖然還是做夢，夢裡的事物卻有了變化。

  先是夢見南窗外面多了些紅眼睛的小矮子，直盯著屋裡瞧著，不多時便從外面扔赤色的毒蛇進屋裡，我用一根棍子控制住蛇，口中念誦法號，蛇便沒了動靜。

  而後便是夢見自己和三個孩子，來到一個看不清的人身邊。那人帶我們觀看一幅畫，問我們看見了什麼。

  一個孩子說看見了一條鐵軌，一個孩子說看見了兩條。我告訴他，我看見了兩條鐵軌，上空飄著三個圈，就好像骷髏的三個洞，那人單獨帶我進屋，給我拿了紙和毛筆。

  我見他在紙上畫符，是左右對稱的長條符文，下面畫了相對的兩隻鳥，他告訴我這是保護女孩的符文。

  此後的日子裡，若是父親醉了，家裡被搞的一團糟時，我便會向它祈求，讓它救救我。

  「救救我。」

  若有一日可以逃脫苦海，我一定會歸功於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