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未竟之事

  上次代一江和徐恣唯走了之後沒多少時間，他想起來了，給代一江打了電話，讓他把自己的電腦給負責網路安全的人幫忙檢查一下，但是沒能搜索出什麼入侵的痕迹。

  也許這個人早就撤出了對這個電腦的監視，換成了別的方式，雖然也不排除人家無償幫忙不那麼認真。

  前兩天，程峪詵盡自己最大努力，查找自己租的地方有沒有竊聽器，並沒有。

  想來這樣的人，可能隨便什麼設備，只要聯網，就能進行監視吧。

  他放棄了換電腦的想法，並且也不可能要求雜誌社全部換電腦和網路。平時基本拉上的窗帘現在還是拉著，思來想去，能做的並不多。在考慮寫文章的時候要不要去咖啡館里，坐上個半天一天的，但靈感隨時會來，躺在床上了想起來記筆記很多次，因此全部在家外完成也不太現實。

  他看著自己電腦桌上的一本用了大半的筆記本，上面記錄了和肖康的討論出的之後的連載和專題的主題以及一部分內容。

  這個本子的作用就是催促他趕緊寫稿子的。但是他目前想放一放。

  最近在做一件可能曠日持久的事情，無論如何想現在就開頭。

  他在茶几上堆著許多除了《原點探索》之外的雜誌和報紙，這些雜誌和報紙的共同點就是都有刊載犯罪、推理小說。

  這些是今年和去年一部分的。還有前年和大前年的在他一個整理箱里堆著。不管寫得怎麼樣，他都計劃全部盡量看一看那些文章，記錄下來作者姓名和作案手法。

  他這時就像是在體會刑警破案時看著長段時間的監控錄像。儘管自己不會寫那些冗長的社會派推理，但現在不得不經歷這個他自己的小說中會幾句話帶過的部分。

  一會兒還要去舊書店把能搜羅到的有犯罪推理的雜誌和報紙都搞到手。

  他看來看自己的存量，這或許時間不會很長。但更大的問題，在於網路。

  網路上的推理小說他不可能看完，也很難得出這個小說作者的所在地。

  不……作者的所在地是沒有限制的，可能限制的也只是犯人的所在地。要看的小說，如果就他一個人，那是海量。

  但是不想再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情了。

  胃部有些隱隱約約的灼燒感。想起來昨晚沒有吃飯，太困就睡了，今天早上的那點餅乾根本抵不了什麼。

  按門鈴聲響起，而不是不耐煩的連續敲擊聲。

  打開門果然是徐恣唯。

  「代一江呢？」

  「代哥去抓逃犯了。因為你說不許他監視你，就主動要求去的。」

  他居然是這麼想的。當時的意思僅僅是不要監視，而是合作，並且當時留出那麼一點點空間給自己跟徐小姐做個短暫的告別。他這是我以為我不要與他有交流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她補上一句。

  接過徐恣唯給的一沓紙的手顫了一下。

  「他差別人也行，為什麼差你？」

  徐恣唯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小聲說，「我不可以嗎？」

  「什……不是……」

  程峪詵咽了口唾沫，本來不想解釋的，但是剛才的話又引起了她的誤解。

  「那個人畢竟可能監視著我。」權衡一下，這樣表述大約更好。

  「早就看到我了吧……我來的次數也不少了。」

  「我不想……算了。」我不想把你卷進來。但是以她的性格，說這句話是沒用的。

  程峪詵翻看自己手上那些大小不太一致的紙，全部是手寫的。

  「只能在空餘的時候記下來，這些是我所能找到的楓州市一年零兩個月的有警方通報的謀殺案、自殺和意外事故。」

  從筆記上就能看出她很匆忙。但是不管是死狀還是謀殺的大致手法，她都寫清楚了。

  有警方通報的就是能公開的，還有一些懸案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比較詳細的信息。

  當然需要的不僅是楓州市，但只能先從這些開始。

  「謝謝。」

  徐恣唯沉默了十幾秒。「你以前不這麼說話的。」

  「也就剛認識我的時候會這樣說話。」她補充。

  程峪詵在想怎麼辯解，但徐小姐不給他這個機會。

  「我是偷偷溜出來的，得回去了。」她身上還是制服。

  他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看她出門。

  「不過我有個想法。」她停下來，轉身面對程峪詵，「我來的路上就在想，那個人，是不是以前用過其他方式接觸你。」

  「其他方式？」

  「我只是這麼想想，沒有根據的。」她聳聳肩。

  「我會好好回憶的。」程峪詵的臉上總算出現了不是那麼沉重的表情。

  徐恣唯微微笑了一下，這才走下樓梯。

  程峪詵轉頭髮現報紙上多了兩袋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