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灰頭土臉
藍嬤嬤沉下臉,對跟在王妃身後的幾名仆婢望一眼。立時,幾個仆婢就將方才說話之人揪出。
“隻是,到底是王府的人,給王爺添亂就不好了。”說完,她嫋嫋娜娜邁進了王府。身後,傳來清脆響亮的掌嘴之聲。
大夫人臉色沉了下來。此舉,無異於在罵她掌管不力。
二夫人按著心口一動不動。王妃好雷霆的手段!看那被打得嘴巴腫掉一臉是血的仆婢,她也暗自心驚。
其他人更是一個個噤聲。
王府門口數百來人,此刻卻如空無一人般安靜。
蕭望的書房卻是熱鬧得很。
劉萋萋正雙手叉腰,站在案桌上,居高臨下——其實,她的高度不過剛好同侍衛肩膀同高,有模有樣地吩咐兩個跟來的侍衛,幫她搬書。
侍衛一頭的汗啊,這哪叫搬書,這簡直就是拆房子?別說書架上原本整整齊齊的書籍現在被推倒,就是窗戶也無法幸免於難。劉萋萋不識字,他們倆也不識幾個大字。於是一通亂翻,結果就成眼前這樣。
蕭望的書房一向無人把守,可是王府裏的人多守規矩啊,除了平日打理,還真沒人敢隨意進出。可今天,這規矩一下子就被小劉萋萋改寫了。兩個侍衛扶著額,對視半天,也隻有自認倒黴。誰叫他們攤上這麽個小丫頭呢?
既然誰都不認識字,劉萋萋索性叫侍衛幫忙打包,將書統統帶回竹園去。想到母親體弱,從竹園到這裏,要走好遠的路的,太辛苦了。那她就把書帶過去好了。
沒有辦法,兩個侍衛隻有硬著頭皮,按照吩咐去做。
把書統統打包好了,劉萋萋拍拍小手,撣走衣服上的灰塵,抬頭望進偌大的書房,“大叔叔的書房好多灰塵,看來要叫無暇姐姐無雙姐姐過來清掃才行。”小丫頭自言自語的聲音可不小。
她也知道偷吃擦嘴?兩個侍衛嘴角不由抽了一下,又齊齊唉了一聲。把書房弄得一團遭,王爺知道後不定會怎樣處罰他們呢……
又對望了一眼,長長地唉了一聲。
書房的動靜可是不小,不過因為大家都到門口接貴客王牡丹去了,所以直到現在都還沒人知道。
“好重啊……”劉萋萋“啪”地拋下一包書,她實在扛不住才扔的書,她也知道這裏的書很珍貴,不然大叔叔不會放在這麽偏遠的地方。
“啊!”
隨著劉萋萋拋書的舉動,平地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驚叫。
跟在劉萋萋身後的兩個侍衛都忍不住嚇了一跳。
劉萋萋非常不滿地抬起頭,仰起脖子。不然,她可看不到擋住自己去路的是什麽樣的人。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美麗的女子。精致的鵝黃色麵紗挽起在臉的兩邊,長長的,直垂到腳踝處。
如何美麗?她也無法形容。
劉萋萋歪著頭想——嗯,好比春天的桃花,夏天的楊柳,秋天的海棠,還有,冬天的梅花吧……反正,看到此女,劉萋萋的腦海馬上呈現這幾樣美景。
女子被一個嬤嬤攙扶著,兩個人就那樣瞪大眼低頭看她。
眼神好凶好凶!
劉萋萋眨眨眼,她也知道是自己嚇著了人家。
別說人家了,她自己也被書落地的聲音嚇了一跳,好大聲的。
謹記母親的話正要賠禮道歉的時候,那衣著光鮮的老嬤嬤開口了。
老嬤嬤一開口就很不客氣,鼻孔是朝天的,眼睛是半閉著的:“哪裏來的小兔崽子,竟敢驚嚇當家主母?”
“當家主母?”劉萋萋一臉的愕然,她歪著腦袋,維持著仰脖子的姿勢,“什麽叫當家主母?”重新有了小白牙齒,說話奶聲奶氣的,自己聽著也覺歡喜。
她身後的倆侍衛一額頭的汗啊,來人他們是沒有認出來,但……
“小小姐,當家主母就是——”一個侍衛好心地悄悄捅了捅劉萋萋後背。
劉萋萋轉過身,睜著好奇的大眼睛,“是什麽?”侍衛叔叔真的好奇怪,為什麽說話突然把聲音壓得這麽低?害她差不多湊到侍衛叔叔嘴邊才聽清楚……
侍衛聲音輕輕的,他隻要劉萋萋聽到就行,“就是你大叔叔的正室夫人,王妃。”
劉萋萋還是似懂非懂,她撓了撓頭後,就不再想了。趕緊把書搬回竹園給母親看是正經,她可記得這個要緊事。
將侍衛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老嬤嬤的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就對倆侍衛道,“還愣著幹什麽?把這小兔崽子拖下去打板子,一會兒還要聽候主母的發落。”
慢條斯理地說著,她翹起手指,指向侍衛,威嚴而居高臨下的道,“還有你們兩個,休想逃了。”
藍嬤嬤此舉倒是正合王牡丹之意,所以,她幹脆來個不言語。
大嫂、二嫂不會掌理王府,所以這下人才會如此猖狂。可不?連個下人的孩子,都敢跑出來嚇她。王牡丹心裏卻是笑了,當家主母的位子,她是坐定了。
不過另一方麵,是王牡丹怎麽也沒有想到的,她,竟會敗給一個小娃娃。
剛剛那一聲尖叫,就是她受不住驚嚇叫出來的。
眼下,在兩個侍衛和這麽多跟來的下人麵前,回過神來的她,真是恨不得將劉萋萋生吞活剝了去。當然,也沒有忘記迅速放下挽到臉龐兩側的麵紗,並悄悄收緊。
把眼看向身旁的藍嬤嬤,王牡丹還是沒有說話——此時說話,倒顯得她心虛了。藍嬤嬤朝她彎下身子。主仆二人默契得很。
對於王牡丹的想法劉萋萋是一無所知,正納悶地同倆侍衛研究“打板子”是什麽意思。聽起來,不是好詞,會不會是罵人的呢?
倆侍衛彼此對看一眼,“小小姐,您,就別為難我們了好吧?”語氣裏帶著滿滿的懇求。
站在他倆麵前的王牡丹,錦衣華服,仆婢眾星拱月一般簇擁著她。因為劉萋萋扔書之舉,弄得王妃現在是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要是隻聽不看,倆侍衛同劉萋萋的對話,當然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主仆對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