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無法回應
萋萋娘額頭貼在蕭望的胸膛,這時頭也沒有之前那樣暈迷了。
耳朵由於無比貼近蕭望,以至於他撲撲跳動的心,聽得異常清晰,讓她震撼得漸漸發覺臉上發燒一般燙了起來。
做過人妾,做過人母,又非笨人。蕭望未曾問出的話,她怎會猜測不到?
這五年來,蕭望待她的情意,滴水穿石,隻可惜,此生注定無法回應。
漫說她現在仍是劉洋平的妾室,即便不是,她有與前朝皇族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一條,便足以隔斷蕭望同她的關係。
前朝皇族、當朝蕭氏王朝,正是天生的水火不容。
她也忘不了,蕭氏王朝鐵血政策下,那些受到牽連枉死的親人……
隻恨自己無法改變命運,但卻從未悔過認識蕭望。
但這些,她不能讓蕭望知道一星半點。
她的存在,隻會害了蕭望。
當今聖上聽說是個多疑的,蕭望有兵權在手,皇帝已然放心不下,若得知他還同什麽前朝欲孽有關聯。或許眼下隱忍不發,但難保哪天應景之下,不會拿蕭望開刀……
朝廷之事,曆來風雨。
未曾家破人亡之前,她是天真爛漫不懂。
但是後來,她懂了。
一點一點地,從蕭望發燙的懷裏抽離出來。
萋萋娘一直閉著雙眼。
她嘴角含笑,臉上異常嫵媚迷人。
可是,無人看見。
便是蕭望,也因為自己的過於羞澀,沒有想到是萋萋娘先掙脫開他而別過臉去。
屋子裏靜默了好一會。
猛地想起托孤一事,蕭望回過神來,感覺臉上沒有先前那麽熱了,“你要好好養病,萋萋——就交給我吧。”
萋萋娘黑白分明的眼睛,動了一動,又動了一動。
她張著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可是自己能怎麽辦?活下來的時間,越來越短,她甚至沒有時間悲傷。
女兒才五歲,如果她現在就走,叫她一個娃娃怎麽活得下去?
眼前閃過二夫人堆笑的臉,或許,可以滿足二夫人的心意,把劉萋萋交給二夫人領養。
可一想到以後女兒要喊別人“娘親”,她心裏就痛得要命。
尤其,讓她更無法坦然的是,還要讓劉萋萋變成蕭望跟她的私生女,這事才可以生效。
然而,劉萋萋不是。
一行淚水自眼角滑落,萋萋娘心酸得開不了眼。
看到這淚水,蕭望的心軟了軟。
“你若真想報恩,就老老實實將養,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萋萋的事,你也不用擔心,一切,我自會替你們打點好。”蕭望輕聲說道。
萋萋娘的眼淚卻流得更急了。
——你這是不知道萋萋做了什麽!要是知道萋萋砸了你的書房,你還會這般好說話?把萋萋交給你——交給你你不定要怎麽責罰於她!
萋萋娘並不是不相信蕭望,隻是砸王爺書房的行為,涉及王府規矩。
王爺興許一句話下來不會怪罪,可是,保不齊那什麽大夫人、二夫人,還有德嫻公主趁機發難。
還有,從侍衛的嘴裏,她知道南王的王妃也回來了。
王妃可是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她要名正言順地教訓王爺的女兒,哪個敢說個不字?
她她她,怎麽敢把女兒交給蕭望?交給二夫人、大夫人也勝過交給蕭望!交給蕭望,他轉手肯定要交給王妃。
而王妃,劉萋萋剛剛才狠狠地得罪過一番。
雖然那倆侍衛沒說什麽,可她司徒流芳也不是笨人。怎麽看不出其中名堂?
蕭望見她不理會自己,反而哭得更厲害,有點不知所措。
“你,你出去。”萋萋娘閉著流淚的眼睛,氣悶悶催促。
此時,她隻想哭個痛快,誰也不見,誰也不理。
可是這個蕭望卻不識趣,非要待在這裏,而且,還“虎視眈眈”瞪著她垂淚。
蕭望更加的手足無措,“你,你別哭呀,是不是我剛才弄疼你了?”
萋萋娘又氣又羞,哭得更加厲害,“你給我出去……”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含糊了。
“好、好,我我我這就出去,”蕭望真怕她哭得背過氣去,連忙起身,急急後退了數步。
看見萋萋娘哭得似乎順暢了些,他才鬆了一口氣,跑出來叮囑無暇無雙等人好好照顧萋萋娘。
看到自家主子被趕出來,蕭望的下屬們都識趣地裝不知道。可有些事情卻不能裝不知道。
“王……王爺。”一個侍衛上前,說話支支吾吾。
蕭望本就心情有些不好,不耐煩道:“何事?”
“小小姐她……”侍衛偷偷瞄了一眼自家王爺。
“她怎麽了?”蕭望皺起眉頭,萋萋娘托孤的事情讓他煩心得很。
“小小姐她今天去了您的書房。”侍衛低下頭,一溜嘴倒是說得順暢,但卻……沒說明白。
“去了書房嗎?”難怪直到現在也沒有看到小丫頭,平常的話,早不知打哪竄出來抱大腿了。
蕭望嘴角微微一勾。
侍衛更加心驚肉跳,“王……王爺。”
“你今天是怎麽了,說話盡不利索。”蕭望重重地打了一下眼前這侍衛肩膀。
好吧,死就死了!侍衛猛地咽下一口唾沫,“王爺,小小姐把您的書房給砸了!”
“你說什麽?”蕭望慢到不行的問句,使侍衛的身體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侍衛噤聲,低頭。連躲在暗處的侍衛也如是。
蕭望急忙往書房奔去。
眾屬下但見王爺一溜煙煙塵滾滾地離去,回過頭來,無不同情地看了一眼劉萋萋。
王爺大怒,情況不妙——可這小丫頭竟躲在院裏睡得安安穩穩。歎,到底是個小娃娃……
王牡丹帶人來竹園時,蕭望奔去了書房。
兩個人險些沒有碰頭,守院的侍衛們心頭突突地打著鼓。書房的事加上王牡丹的回歸,天知道屋裏這對母女要承受王爺怎樣的怒氣了。
“參見王妃。”
王牡丹對這些人自然不屑一顧,帶著一群人越過去。
正要步入竹園,卻意外地遭到了侍衛的阻攔:“沒有王爺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入內。”
王牡丹的怒火還沒有發出來,怎肯就此罷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