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齊夭夭,不許你生我的氣
跟著寶寶回到齊夭夭的閨房。齊夭夭問:“萋萋,你怎麽了?寶寶又惹你生氣了?別理她。”
劉萋萋隻耷拉著腦袋搖搖頭,撲進齊夭夭懷裏,一聲不吭。齊夭夭一頭霧水地看向寶寶。寶寶扁扁嘴,把剛才情形複述一遍,“許是嚇著了。”
話音未落,劉萋萋突然抬頭大叫一聲:“才不是!小亮哥哥根本就不是餓死的!是被人殺死的!他為什麽要睜開眼睛說瞎話?”
齊夭夭和寶寶不想她如此激動,都是一愣,隨後麵麵相覷。
劉萋萋卻已站起來,轉身飛奔而出。
齊府廚房。廚娘正在熬薑湯,轉眼看到門口處默默發呆的小人兒,連忙過去拉進來:“天冷,怎麽站在門口?”端了一碗熱茶給劉萋萋。
劉萋萋呆呆接過茶碗,呆呆坐下。突然抬頭,“廚娘,他怎樣了?”
廚娘歎一口氣,“還能怎樣?一直躺著,不省人事!我看,你還是去告訴老爺和小姐吧。”廚娘有些為難地看一眼坐在凳子上的劉萋萋。
劉萋萋沒吭聲,放下茶碗,自己轉到堆放柴草的角落。那裏,仰麵躺著一個俊俏的男孩兒,約莫十一二歲,雙目緊閉,臉色發白,一動不動。“廚娘,你幫我扶他起來!”劉萋萋脆聲央求道。
廚娘愣了一下,心想:這孩子就是倔,聽不進去自己的話。也罷,看這男孩分明失血過多活不了,讓她倔吧。依言扶起男孩兒,就看到劉萋萋費勁地從大鍋裏舀起一碗薑湯,一路護著端過來。劉萋萋問:“廚娘,小亮兄妹你幫我安頓好了?”
廚娘心虛,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自然,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會過得比這裏好。”
昨日見劉萋萋連同三個死孩子被人送到後門,差點沒把她嚇死。好歹騙劉萋萋把小亮兄妹的屍體放在牛車上,上麵鋪一張爛草席,讓自家男人趁天色漸晚送走。剩下那手脫臼、腿骨折的男孩兒,終因一時心軟,也因劉萋萋盯得緊才沒有拒之門外。
得知劉萋萋偷偷帶回來一個死乞丐,齊大老爺氣得七竅生煙,立刻下令把乞丐丟出去。要不是齊夭夭苦苦哀求,連劉萋萋也一並驅趕出府。
劉萋萋卻對齊老爺大喊:“你趕呀!”
沒想到劉萋萋如此囂張,齊大老爺氣得臉色發青,還是齊夭夭和寶寶合力,死死拽了劉萋萋往屋裏拖,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在齊夭夭屋裏,劉萋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完,就撲到門口。寶寶早防著她這個了,馬上攔住。劉萋萋卻再接再厲。
齊夭夭哀歎一聲站起身,“萋萋,那乞丐已經死了,你還要他回來作何?外麵天冷,你這樣出去,我和寶寶都會擔心你的。我爹爹那樣做,也是為了你好。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事到如今,她也有些煩了劉萋萋的倔性子。
劉萋萋聞言停了掙紮,卻一言不發,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寶寶連連推她去給齊夭夭道歉,劉萋萋半天不願動。齊夭夭便歎氣擺擺手,“罷了,由她去吧。”寶寶狠狠瞪一眼劉萋萋,眼中忽然有淚落下,“小姐,明天他們就要接你過去……”
齊夭夭黯然無語。
屋中隻剩下寶寶說話的聲音:“小姐,要不是這小乞丐非把死人帶回來,老爺也不會這樣待小姐。”沒想到齊大老爺出爾反爾,說了不再送齊夭夭去做妾,可盛怒下現在又要把女兒送過去。
齊夭夭隻扶著梳妝台不言語。
寶寶把一肚子怨怒都怪在劉萋萋身上,“都怪她!要不是她,小姐哪裏會……”
劉萋萋猛地用頭去撞寶寶。
寶寶猝不及防,連連後退,撞向屏風,差點閃了腰。“劉萋萋!”寶寶尖叫著要撲打劉萋萋,這時齊夭夭幽怨的道:“好了!還嫌本小姐不夠心煩嗎?”原本打算給劉萋萋請個西席先生,教她讀書識字,現在,她卻又要按照命運的安排,被自己的父親當成禮物送去與人為妾。自己尚且顧不上,哪裏還顧得什麽小乞丐?
寶寶為齊夭夭的話嚇到,訕訕地停了手,可怨恨的目光卻沒放過劉萋萋。
劉萋萋不服氣,狠狠瞪回去。
轉眼半月過去,送齊夭夭出府的時辰眼看就要到了。
劉萋萋咬著下嘴唇,站在齊夭夭身後,看她被幾個婆子丫頭梳妝打扮試衣裳。終於鼓起勇氣走近,“齊夭夭,我來幫你梳頭!”婆子丫頭被她鑽了空隙沒攔住,都有些生氣。卻聽齊夭夭對鏡說道:“不必了,時也命也,我該認命才是。”
劉萋萋隻感一股濃濃哀傷傳遍全身,迫使她腳步凝住。“齊夭夭,不許你生我的氣。”
事到如今,齊夭夭也醒悟了一件事。扭頭看向劉萋萋,但見小女孩兒大眼睛淚光瑩瑩,偏倔強咬著嘴唇不哭出聲,齊夭夭道:“我沒生你的氣。”就算沒有劉萋萋,父親為了仕途,也斷不可能因為她就罷手。
劉萋萋卻是不懂,但聽得齊夭夭說不生她的氣,登即破涕為笑。
是夜,齊府上下已妝點完畢,一派喜氣洋洋。齊夭夭端坐梳妝台前,聽幾個經驗豐富的婆子嘮叨“與人為妾”的注意事項。寶寶卻不在跟前伺候,跑到齊大老爺跟前,“老爺,奴婢有一妙計,既可解小姐不願為人妾之圍,又能令老爺順利做官。”
齊大老爺本來是打算出來透透氣,畢竟送女兒給人做妾不是什麽光彩之事,他心情有些不好。乍然見到女兒的貼身丫鬟,初時他還有些不悅。可是聽寶寶如此說,便露出幾分驚訝。如今夜色紅燈籠罩下,這寶寶倒比平時添了幾許嫵媚妖嬈,齊大老爺不由有些心癢,突然生出一親芳澤的念頭來。
寶寶笑靨如花,見齊大老爺屏退左右,便嫋娜移步過去附耳,如此這般說了一通。齊大老爺先是一怔,說:“這不太行得通吧?鄒老太爺可不是好糊弄的。”隨後,聽寶寶說得在理,便又點頭,“嗯,如此一來,倒也不失為一良策。”說著,*的手掌早已自寶寶身後環到身前,又到胸前。觸碰到那軟軟暖暖的地方,齊大老爺笑得更是開懷,五指用力一抓一撓,恨不能當場拿下寶寶。反觀寶寶,早已嬌羞得欲拒還迎,嘴裏發出令人恨不能撓心的呻吟,似有還無,更讓齊大老爺情難自禁……
劉萋萋奔入齊夭夭閨房。想起寶寶所言,齊夭夭心裏有些不悅,到底是小乞丐,怎麽調教也難成氣候,麵上卻是帶笑:“萋萋,過來。”婆子們見小姐有話要說,識趣地退至一旁。
劉萋萋見齊夭夭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腳下一頓後,直直撲到她跟前,抬手要撫向齊夭夭眉頭:“齊夭夭,你別皺眉頭!不好看!”
齊夭夭心下微酸,避開劉萋萋的手,指著一旁案桌上的碗,“過了今夜,隻怕以後我們再難相見,萋萋,喝了這碗酒,就當是為我送行。”寶寶說,劉萋萋一直不願她給人做妾,隻怕到時要大吵大鬧,反倒給她平添晦氣,不如下點迷藥讓她安穩睡上一覺。
劉萋萋不疑有他,走過去端起碗來,“咕嘟咕嘟”幾口喝下。她做乞丐這幾年,喝過不少酒,這喝法卻是仿照江湖人。看在齊夭夭眼裏,卻更加不喜,有些後悔當初一時心軟竟然把劉萋萋帶回。
齊夭夭見劉萋萋目光定定望向自己,到底有幾分心虛:“萋萋,你也別怪我爹,他是做得有些過,可也是,為了你好!”劉萋萋抬頭望向她,沒堅持多久,身體慢慢軟倒。
剛命人帶走劉萋萋,寶寶便走了進來,神色緊張。不等齊夭夭發話,寶寶便急急問道:“她喝了嗎?”
齊夭夭點頭,漫不經心道:“嗯。”
寶寶見齊夭夭愁眉苦臉,心下一緊,忙過去安慰道:“小姐莫要擔心,雖然那鄒老太爺一把年紀,卻是個疼人的,小姐過去給他做妾,日後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老爺這麽做,也是因為鄒老太爺自己看上的你。”
齊夭夭聽了卻是心中一驚,“他看上的我?”
寶寶露出一絲奇怪的笑,那笑卻在齊夭夭驚疑之時一晃而過,“小姐難道忘了城隍廟前之事?”
“你……”齊夭夭心口猛地一跳。那日她為人調戲,難道就是那時被鄒老太爺看到自己容貌?
次日,一頂轎子自後門抬出齊府。
耳邊縈繞嗚哩哇啦絲竹樂聲,“好吵!”劉萋萋皺眉,伸手揉揉朦朧睡眼,正要打個哈欠,便覺手被誰用力拽住。定是寶寶生自己的氣,所以一大早起來就要收拾她。劉萋萋想著,毫不客氣掙脫對方,同時也已睜眼看清眼前狀況。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紅光滿麵的老臉,上麵布滿皺紋,眼袋深深下垂。老者頭插紅花,身穿紅衣,此刻正睜著一對小眼睛望向自己。
“啊!”劉萋萋以為自己夢魘,尖叫一聲,整個人都要蹦了起來,“娘!”她下意識叫出聲。
老者卻笑著一步步朝她迫來,“嗯,齊文正這狗東西,竟敢李代桃僵,送個瓷娃娃過來。嘿嘿,小娃娃長得倒是白嫩水靈,老子若不收下,倒是便宜了那狗東西,哼……”
劉萋萋但覺全身汗毛豎起,也不知道如何躲避,隻是拚命往後縮,嘴裏喃喃叫嚷:“娘,娘!娘……”三年了,母親再沒出現過,每當她無助的時候,她更加渴望得到母親的庇護。可是,娘親去了哪裏?為什麽她一點記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