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紅火詛咒
“除非前輩平安地送我們離開,否則,晚輩不介意在這裏多呆些時日。”劉萋萋睜著大大的眼睛,慢慢說道。其實,她心裏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可表麵上又萬萬不可表現出來。否則,一切將前功盡棄。
“想要老身護送你們出去?做夢!”老婦傲慢地道,“沒有老身,你們誰也別想出去,你們,統統都得陪著老身,直至老身百年!”她太寂寞了,被關在這裏不見天日,一守就是數十年,從一個清新靚麗的少女,熬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婦。這麽多年來,她守著這裏,從來沒有人能夠抵達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而她也沒有辦法離開這裏。現在,好不容易劉萋萋一行人闖進來,她怎麽能夠輕易放走?
老婦的雙眼透出可怖的幽光,與暗影老人不同的是,這幽光紅如通透的紅玉石。
劉萋萋可沒有心思去猜老婦的想法,挑挑眉,“沒有前輩,我劉萋萋照樣可以出去,不信的話,大可試試。”心裏完全沒底歸沒底,可表麵上的士氣和自信,她還是努力維持著。那半成品、具有腐蝕性的毒藥尚未試驗過,不知道效果如何。劉萋萋心裏琢磨著。
老婦哼了一聲,收回朱紅的幽光,“有本事出去,就別毀老身的毒潭!”
不理會老婦帶刺的話語,劉萋萋對其中一個殺手吩咐,“送我上去。”
“嗖”的一聲,殺手將劉萋萋抱起,動作輕快靈敏,正是施展了他平生絕技——殺手界的雲殺輕功。而劉萋萋對此卻毫無驚訝。下一瞬,兩人就觸碰到了毒潭的底部。老婦和另一名殺手抬頭,前者杵著龍頭拐杖,後者全身戒備,皆不約而同,關切地瞅著劉萋萋的一舉一動。
沒有讓兩個殺手失望,就著殺手捏在手指間的夜明珠的光,劉萋萋從容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又掏出一條手帕,把毒藥均勻地塗在手帕上,就將手帕塞向那條毫不顯眼的縫隙。縫隙雖如繡花針般大小的紋路,但若這毒藥能夠將它腐蝕,這紋路則勢必越來越大。到時候,想要將上邊的毒潭整個引流而下,並不是不可能實現。
如果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劉萋萋想要幹什麽,那老婦就白活了這麽多年。“住手!還不快住手?”老婦急得嗓門都尖銳了起來,一聽就知道這是傷到了喉嚨。
“想要我們住手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送我們平安出去,我就立即停手。”小計謀成功了,劉萋萋的心情就輕鬆幾分。這毒潭對她劉萋萋來說,就是一座等待開發的寶藏,她怎麽舍得毀掉?
老婦咬牙切齒,杵著拐杖,地麵上立即頓出一個碗口大小的凹口。那響聲也震動了大家的耳膜。老婦重重地哼出一聲,“你們三人可以出去一個,剩下的全部給我留下!否則,哪怕同歸於盡,老婦也奉陪到底!”
“姑娘,你先走!”兩個殺手毫不猶豫,將劉萋萋推了出來。在他們看來,毒潭並沒有多麽可怕,最多也就是返回原路。再看這負責看守的老婦,雖然武功不俗,可在殺手看來,也不過是關公麵前耍大刀,他們足夠應付。
兩個殺手不是用嘴巴與劉萋萋說這句話,而是用眼神說明。所以,老婦沒有察覺到他們的互動,指著劉萋萋道:“怎麽,怕了?”
殺手的想法正合劉萋萋的心意,可在老婦麵前,她還是假裝陷入了對方的陷阱,委委屈屈、無可奈何地道:“好吧!我走,他們二人留下……”是不可能的,你們找機會趕緊逃,兩刻鍾之後,我們在劉府舊宅的大院會合。劉萋萋給兩個殺手使了個眼色,並小心地沒有讓老婦發現。
老婦轉頭,再次打量兩個殺手。嗯,生得英俊養眼不說,看那結實的肌肉,健碩的身材,還是挺合她心意的。當然,除了略有一點點瑕疵,那就是……
“脫掉你們的衣服。”老婦蒼老的聲音明明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可聽在兩個殺手的耳朵裏,卻硬生生平添了幾分那個什麽,兩人齊齊變色,下意識捂緊了自己的衣服。那眼神,怎麽看怎麽都像乖巧的小媳婦。
“不除!”
“打死也不除!”
劉萋萋摸了摸頭,看到兩個殺手沒有假麵具的遮掩,反而正常了,且還可愛得讓人想笑。呼出一口氣,“前輩,我的手開始不聽使喚了!”雖然有殺手撐著,可她到底懸空著,腳不著地的感覺很不自在。她喜歡腳踏實地。
老婦被劉萋萋這句話氣到了,“臭丫頭,還不快快下來!”
看著劉萋萋被殺手帶下地,老婦指著護在劉萋萋身邊的殺手道:“分開!”
分開就分開,有什麽了不起。要不是為了趕時間,不理會老婦,繞道從烏鎮過來也行。劉萋萋心裏不以為然,卻還是配合地與殺手分開。直到滿意三人之間的距離,老婦才陰測測笑了一下,指著麵前被她用龍頭拐杖撞出的凹處,示意劉萋萋站上去。
不管是真是假,這個時候劉萋萋也隻能賭了。
老婦的眼中閃過一抹朱紅幽光,很快,誰也沒察覺到。待劉萋萋站進去,她便伸手拍在龍頭拐杖的頭部。
“噗!”一聲大響,朱紅的火焰立刻從龍頭的嘴巴裏噴射而出,直衝劉萋萋的麵門。火焰將四周照得通紅,而劉萋萋整個人也被這異樣的紅光照得讓人心慌。劉萋萋好似立在火中,整個人被火包裹著,紅得通透。
兩個殺手下意識撲去救人。老婦早有防備,一個甩袖,兩人齊齊被打飛,倒著身軀撞向身後的石壁上,發出震天的咚響。幸好,兩個殺手底子不錯,在撞到石壁的那刻,各顯神通地卸掉大部分力量,這才安然無恙地落地。饒是如此,兩人也忍不住心生餘悸。
再抬眸望去,劉萋萋整個人已被一片紅火籠罩,是通透的紅。兩個殺手大驚,暫時忘記了自身的處境。而火燒劉萋萋的老婦此刻正背對二人,看不清是什麽表情。但光是聽老婦那桀桀的怪笑,便知道,劉萋萋這次是凶多吉少了。沒有劉萋萋,他們今後就算能夠苟延殘喘,也注定改變不了毒發身亡的結局。
不容多想,兩個殺手在迅速做出反應之後,灌注了十成功力在手上,左右更是相互配合,二話不說,直取老婦左右手臂。
不得不說兩人目光的毒辣,老婦正吐納紅火焚燒劉萋萋,陡然感覺背後發寒,對方的目標竟然就是她最大的弱點。來不及轉身,也不可能對劉萋萋撤手,老婦定定地站在原處,灰撲撲的背影仿佛會發光一樣,靜靜地等待殺手。
一切發生不過眨眼功夫,等到反應過來,遍體的赤痛已瘋狂席卷。劉萋萋吃不住痛,發出刺耳的痛叫聲,幾乎洞穿所有人的耳膜。幾乎在危險抵達時,劉萋萋的雙眸便散發出了幽綠的眸光。眸光冰寒一片,竟讓老婦吐來的紅火勢弱了幾分。雖然是弱了幾分,卻也讓劉萋萋緩過一口氣來。
發現劉萋萋的異常,老婦通紅的眸光掠過一抹震驚,卻很快恢複如常,同時,手中掌力風聲呼呼,對身後虎視眈眈的殺手毫不理會。
老婦這是打算與劉萋萋同歸於盡了。兩個殺手饒是見慣腥風血雨,此時也忍不住頭皮發麻。但是,手中的招式已經無法改變。突然,“轟!”的一聲大響,幾乎是同時,老婦的左右手臂猶如喪失力氣,頹然地垂落在老婦的身側。
那轟的一聲,來自浴火中的劉萋萋。
老婦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鶴發隨著兩個殺手的掌風,一把一把飄落地上。不過片刻功夫,老婦的腦袋上除了皺紋遍布的痕跡外,一根頭發不剩。
但她並沒有就此咽氣,而是睜著蒼老的眼睛,從起初的精銳到現在的渾濁,再到回光返照的清明。若不是手不能動,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一定會拿手指著對麵的劉萋萋。
“你……受了我朱雀的紅火詛咒,竟沒事?”
別說老婦雙眼瞪得大大,滿臉的不敢相信,就是兩個殺手也覺得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齊齊望向劉萋萋。有這麽厲害的本事,怎麽從來不見使出來?換做是他們任何一人,麵對一撥又一撥不把自己當人看的對象,他們早就發飆了。但他們不是劉萋萋,而劉萋萋除了用毒、製毒、研毒,從來不知自己,還會有這等潛力。
劉萋萋撣掉身上灰撲撲的塵土,甩了甩頭,清冷的笑容掛在臉上,卻給人冷豔的視覺衝擊感。她唇角微翹,一副不以為然的姿態,“什麽紅火什麽咒?我隻知道,你的毒藥完全不夠看,壓根兒就對我沒有用!好了,既然我已經通過了你的考驗,那就勞煩前輩,護送我離開此地。”
紅彤彤的火,直撲劉萋萋麵門,這是大家都看到的,但既然劉萋萋說了那是毒,而不是詛咒,兩個殺手自然毫不猶豫選擇相信劉萋萋。這世間哪裏來的那麽多蠱?又不是苗疆;這世間又哪裏來的那麽多詛咒?又不是做夢。
先後被一個女子、兩個男子的後輩鄙視自己的畢生技藝,老婦本已黯淡的雙眸,再次泛起通紅通紅的幽光。劉萋萋感覺它能攝魂奪魄,忍不住往後退,同時下意識避開她的視線。可饒是如此,她還是受到了影響。
老婦桀桀輕笑了一下,灼灼的紅色幽光盯向劉萋萋,“嗬嗬嗬嗬,你逃不掉的,在你還沒有生下來之前,他們就已經為你設計好了一切,你現在不過是因為不知,不知者無憂。不像老身,得要把詛咒成功下在另一人身上,自己才能夠解脫……嘻嘻嘻,老身現在,終於可以解脫了——至於你,恐怕要等到紅顏白骨,或者像我這樣的年齡,才能夠遇到下一個被詛咒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