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太子的反應
“你既看到了,也該放心了不是。”看到那中年婦人從屏風後轉出,此人便淡淡道了一句。
婦人咬牙切齒道:“她接連害死我兩個孩子,不讓她死,我也要讓她脫層皮!才不枉我兒慘死!”就在她歡天喜地從這好人聽得兒子消息之時,還沒來得及與兒子見上一麵的她,就又從這好人聽來劉銳夕慘死的消息。房蜜親自去領回一雙兒女的屍體,其慘不忍睹的場景,她到如今仍曆曆在目。
那人淡淡看了房蜜一眼,慢悠悠說道:“這幾日便會讓你如願,你先回去歇著,頂著個烏青眼出來,該讓你那兩個孩子心疼了。”說時,就讓下人將房蜜送了出去。
“主人,那婦人的主意您準備采用?”房蜜剛走,從一道暗門處轉出一個黑衣男子,身形佝僂,雙目精光四射,瞧著極是精明。觸及到那人瞥來的目光後,黑衣男子忙低下眸去,“是老奴多嘴了。”
主座上那人倒沒在意,隻是略略轉動手邊的茶蓋,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道:“她不過是顆棋子,隻需命人盯著一舉一動,關鍵時刻助她一臂之力,便足夠了。”那人頓了一頓,便合上眼睛似在閉目養神,但過了一陣,又接著說道,“倒是未來神女這件事……嗯,你就要多費一點心了,火可以扇大些,但切不可讓她死了。”
黑衣男子仔細琢磨主人的話,即恭恭敬敬應聲退去了。
劉萋萋剛剛逃離城門口,卻有一輛青布馬車停靠在側前方。她原未在意,卻有一個高個子男人迎來,嘴裏恭敬的道:“劉姑娘,我家公子有請。”
劉萋萋看他擋住自己去路的架勢,再看看從馬車裏頭探出來的身影,便知自己避無可避,遂在原地停了片刻後,就跟在那男仆後麵走到馬車。
齊克磊身上著月白色交領右衽常服,英俊的相貌配上這副裝扮,便添幾分書生氣息。瞧著劉萋萋平靜地過來,便露出一抹笑,抬手示意其上馬車來。劉萋萋也不推辭,但卻避開齊克磊伸來要扶她的手,自己三兩下上了馬車。
進去後,才發覺馬車裏邊寬敞、舒適的布置,劉萋萋隻是微微一怔,便在低眸中遮掩過去。當抬頭看向齊克磊時,劉萋萋麵容已經恢複淡然,“齊太子特意在此等我,不知是有何事?”她隱約覺得醒來後見到的森嚴戒備,同眼前這位齊國太子有關。
齊克磊搖扇子的手略頓,麵上不禁露出失望神色,“劉姑娘真是太傷我心,難不成那日當著雲王之麵,本宮所說的話,劉姑娘都未曾聽進心裏去?”
“那日的話?”劉萋萋隻是隨意一想,便不在意地搖頭,“不記得了,齊太子見諒。”
這一次的相見,劉萋萋下巴上的尖細消失了,略豐腴的下巴看上去反而更顯美麗。上次相見時,劉萋萋還顯得瘦弱單薄,而這次,卻顯得體態豐盈不少,真是讓人見了直撓心啊……唯一沒有變過的,是她依舊清亮的眸子。
事實上,齊克磊也不太記得上次他對劉萋萋說過的話。隻不過,當時遭到劉萋萋拒絕的畫麵,他可都記得一清二楚。於是,齊克磊搖起扇子,眉毛微挑道:“劉姑娘果真是健忘啊,難得本太子對劉姑娘一見鍾情,沒想到劉姑娘卻從來不留情麵,真是不知誰給你的膽,竟敢拂逆了本宮的美意。”
馬車內一時靜悄悄的。
劉萋萋深知,像齊克磊這樣的掌權者,一旦對身為平民的她使用強權,自己的後果就會不容樂觀。
齊克磊麵帶挑釁地瞧著劉萋萋,劉萋萋,上一次是拒絕;這一次,你又將為本宮帶來什麽樣的驚喜?那一次,他因劉萋萋掉入水中,好容易才從河裏爬上岸。這等恥辱,不趁機討點利息回來,如何對得起他的那點子感興趣?
果然,劉萋萋並沒有讓他失望。片刻後,劉萋萋就道:“如果齊太子找我是來敘舊的,那就不必耽誤彼此的功夫。”說著就要從馬車上跳下。齊克磊哪裏肯讓她就這樣走了,且外頭馬車已經啟動,劉萋萋這一跳,是不要命了啊。他連忙攔住,“因為你公開藥方子的事,外頭全是想要你命的人,你真沒想過你今後的出路?”
劉萋萋想也不想道:“我的事與你何幹?讓你的人停車,我還有急事要辦。”
齊克磊看她這架勢是來真的,嚇一跳的同時連忙讓車停下。劉萋萋跳下馬車,並沒有立即走人,而是忽然轉頭對齊克磊笑了一下,道:“多謝齊太子提醒,告辭!”說著,施展開雲殺輕功遠去了。
未料到她竟會對自己微笑,且笑得那般迷人,齊克磊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立即命令車夫朝皇宮方向奔去。現在這種時候出城,簡直是去送死。反而往皇宮找蕭國皇帝談條件,更為妥當。想著剛才沒有說完的話,齊克磊不禁有些懊惱地輕捶了一下車壁。
“太子殿下有事?”聽得動靜,車夫即問。
齊克磊一下子收回手,咳了一聲道:“無事,馬車趕得有些急,嗆著了。”
“那奴才趕慢些?”
“時間緊迫,去遲了,隻怕變故更多。”
“是。”於是馬車急急朝皇宮方向飛馳而去。
劉萋萋施展雲殺輕功趕到蜜水山莊,一個殺手早已候在門口處,一見她即上前稟告道:“姑娘,大事不好,夫人不見了。”
“你說什麽,我娘不見了?”劉萋萋心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此時也不忙著往裏趕,而是定下腳步,有些眼巴巴地望向那殺手。
那位殺手撓了撓頭,“是的,老大已經領著幾位弟兄出門找去了。我是留下來等你的。”
這種時候一定要冷靜。劉萋萋一麵告誡自己,一麵尋思著問道:“什麽時候發現不見的?你們出去找了多久,可有消息傳回來?”
或許事情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糟,娘隻是到附近走走?劉萋萋收起心裏亂哄哄的想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聽那位殺手回道:“大概一個時辰前發現不見的,一發現人丟了,老大就帶人出去找。都到這時候了,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劉萋萋吸了一口氣,望著頭頂上湛藍的天空,然後低頭看向那位殺手。她徐徐從懷中掏出一瓶毒藥,“你體內的餘毒最近什麽時候發作?這是我最近研製的解藥,滴一滴在一茶杯的清水裏,每天早晚服一次,如此三到五天,便能徹底解毒。”
殺手誠惶誠恐接到手中,眼中跳躍著激動的火焰,“姑娘,這個真的能徹底解我們的毒?”
“嗯,”劉萋萋尋思著怎麽找到司徒流芳,隨意應了聲,倒沒太注意殺手的反應,“這個叫半日奪命散,對別人是毒藥,對你們卻是解藥。我先下山查探消息,有任何情況,我們照老規矩保持聯絡!”說著,不等殺手應聲,便即掉頭下山。
就在這當口,太子已經得了劉萋萋公布治愈瘟疫藥方子的消息。出乎一幹幕僚的意外,太子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倒是幕僚們有所擔憂,“這可如何是好?先機都被人搶去了……”“一定是那女子泄密,妄圖腳踏兩隻船……”“留著她性命何用,當殺了她,以殺雞儆猴……”
太子聽著底下人把意見說完,這才看著一眾幕僚開口道:“將藥方子公布出去未必不是好事。”
“我等愚鈍,請太子殿下明示。”一眾幕僚顯然熟諳太子的行事作風,連忙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太子果然受用,即將自己想法說出:“劉姑娘雖將藥方子公布出去,卻未提及背後的授意者是誰。”
幕僚們頓時恍然大悟,“唔!太子殿下英明,這授意人自然就是太子殿下嘛!”
如此,災民們得知這是太子授意,那劉萋萋便是助了太子一臂之力,幫著收買了民心,這對於太子日後的登基,無疑是極大的助益。
但是,讓災民得知此事是太子授意的時機,需要把握好。一旦把握不當,結果隻會適得其反。看著底下幕僚們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並開始替自己鋪路,太子端端正正的坐姿便略顯放鬆起來。劉萋萋,你果然沒有讓本宮失望啊。
沒有讓太子失望的劉萋萋此刻已經來到城西福音寺。
抬頭看著曾經有三座白色小塔的地方,如今白塔無影蹤,天空飄了幾朵白雲,襯得天色更顯湛藍,劉萋萋心頭壓著的一口氣終於慢慢吐了出來。不知不覺已是秋冬,空氣中有種莫名的肅殺之氣。這本是秋收之後難得閑暇的好時光,可是……
剛剛策馬經過張貼告示的牆麵,其上就有蕭望等人問斬的具體時間。還有三天,蕭望便要被人從天牢中提出,押到皇家祭壇廣場行刑。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而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司徒流芳失蹤了。有沒有可能娘是因為知道了這個消息,又一直沒有等到自己的行動表現,等不及了便要自己采取什麽行動?
越想越覺得有這等可能。最終,劉萋萋策馬來到福音寺。第一件事,便是趕在宮中拿人前,提取毒潭潭水,將得了瘟疫的民眾徹底治愈。隻可惜她快,還有比她更快。
“你來晚了。”堵住她去路的,是對她呈包圍圈的十來個黑衣人。每個人都沒有蒙麵,也沒有偽裝易容。要麽是劉萋萋在他們眼裏已是死人,要麽沒有將這件事太當一回事。
劉萋萋看著眾人,伸手探入懷中。不過她的這些動作,卻讓那些人笑了,而且笑得很輕蔑,“劉姑娘是想下毒對付我們?沒有用的,你的毒藥對我們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