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看你咬得開心,不如繼續
劉萋萋有些受不住她奇怪的想法,“我們若是想搶,剛才就不用費勁救你上來。”
婆婆抬眸不斷掃視劉萋萋,目光中盡是狐疑。她沉默了一陣,又突然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想跟著老身回家,以為老身家裏大富大貴,等到時機成熟,就扮作賊盜進村搶劫!”
雲王不悅,正欲說些什麽,劉萋萋卻淡然道:“時候不早,後會有期。”
“你方才舉手,是想對那阿婆動手?”待走出一段路,估計那婆婆也聽不見聲音,劉萋萋才問道。彼時雲王保持沉默,右手果然已探出寬鬆的衣袖,而左手則微微握拳。
“本王隻是不悅她如此待你。”
雲王聲音悶悶,似吃虧的那個是他。劉萋萋歪頭,仔細描了雲王一遍,忽然笑眯眯道:“我如今心情甚好,你可信?”見雲王不假思索頓首,她臉上笑容更深。雲王趁她笑得自在,忍不住提議道:“聽說藍夭國今晚不宵禁,一道看看?”
二人相伴而行,眼看前方喧鬧漸近,忽然從側旁橫過一人。因事出突然,劉萋萋止步不及險些踩到身後的雲王。不及尖叫出聲,已認出那是一名女子。一見有人,也不管對方是誰,女子即揪住劉萋萋裙角,口中哀求救命。
呼救聲中,街角那頭已湧來數十火把。
劉萋萋見無法擺脫女子,又見那些火把已形成包圍圈,心裏微微歎氣,唯有抱歉地瞥向已及時摟抱住自己的雲王,看來今晚的夜市是沒法看了。
劉萋萋問道:“你是何人,他們為何捉你?”
女子抬頭,燈火下,一張綺麗容顏讓夜空也平添三分光亮。她淚眼婆娑,眼中帶著濃濃的驚慌卻又有十分的倔強。發現所求的女子與自己年紀不相上下,且看上去柔弱不堪,女子的眼光即黯淡了幾分。她垂下長長的睫毛,聲音哽咽:“我是長老會挑選出來的候選神女,他們是大長老的人,因我不堪受辱,才趁人不備,偷偷逃出——你們一定要救救小女子!”言罷,一麵磕頭一麵垂淚。
長老會?候選神女?雲王與劉萋萋不禁互相看了一眼。
火把從中分開,裏頭走出一個長相斯文的男子。他上下打量一番雲王和劉萋萋,許是覺得這對男女沒有什麽威脅,因此語調傲慢的道:“大長老家事,不相幹的人趕緊走!”說時,更多的火把朝劉萋萋腳下靠攏。女子越發用力,若非劉萋萋身子前傾及時,恐怕裙子便這樣被她生生拽下。
劉萋萋不得不出言警告:“若想我們幫你,先鬆開你的手。”
女子戰戰兢兢,力氣終究略減,隻是卻不肯鬆手,就怕雲王帶劉萋萋朝後麵小巷脫身,自己再無逃出生天的可能。但劉萋萋的話還是讓她重新有了(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此段內容我砍了!),“你肯幫我?”話聲未落,便覺拽劉萋萋的手整個麻了,她難以置信瞪大雙目去看劉萋萋,後者已輕鬆甩脫自己,越到前方,站在了燈火輝煌的火把底下。
“我正有事要見大長老,不如一道。”
數十個火把靜默在夜空下,片刻後尾隨劉萋萋而去,猶如一道蜿蜒的小火龍。
領頭的斯文男子自恃功夫高,卻一路小跑也未能趕上劉萋萋的步伐。那是什麽輕功,身形看似柔弱,卻能攜男子踏步如飛也毫不費力?斯文男子暗自納悶的同時,一張黑臉在火把的映照下更顯通紅,“跟上!”不用他吩咐,手下人已經將逃脫女子綁了一並帶上。
不過一盞茶功夫,眾人來到大長老府邸。劉萋萋與雲王抬頭,府邸高牆灰瓦,門前及圍牆隨處可見大紅燈籠,燈籠一個個錯落有致,裝在雕刻有精致花鳥魚蟲的鏤空箱中。一見門前來人,裏邊得到警報的護院就呼啦啦奔出門外,左右分立,彼此互為照應,儼然應對敵軍的姿勢讓見慣了不少大場麵的劉萋萋二人也心頭微微一驚。這大長老,可見在藍夭國是何等的位高權重了!
本以為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便可順利見到大長老。但這隻是劉萋萋二人的想法罷了。方才那女子被生生拽入府中,與劉萋萋擦肩而過時哀怨恨極的眼神,令劉萋萋心內生出不舒服感覺。她微微蹙眉,聲音平直地對攔住他們的護院道:“大長老若是不肯一見,恐怕日後他會後悔,將來的後果你們可能負擔?”
諸護院彼此看了幾眼,交流片刻後,有人即返身入內通報。
值此等候時間,雲王悄聲詢問:“萋萋,你因何忽然要見大長老不可?”
劉萋萋抬手托起左手,示意掌心上一物,眉眼帶著淡淡的柔和,“是它帶我來的,我也不知為何。”雲王順著她的示意看去,卻是一隻五彩斑斕的飛蟲,正耍賴皮般在劉萋萋掌心上翻滾,他不禁莞爾一笑道:“既然如此,就當是本王陪你來大長老這裏看戲。”
“你怎知會有好戲可看?”劉萋萋斜眼,多少含著些挑釁。但也平添幾許往日所沒有的女子嫵媚,讓雲王瞧得心中如有羽毛拂過。
二人正談得興之所致,裏頭便有人飛奔而出,“大長老有命,請客人入內!”
繞過高大的巨鬆屏風,轉過幾道曲折的遊廊,又不知穿過幾道垂花門,這才聽見帶路的人說到了。二人觀察四周,隻見花木繁盛,便連廳內能擺放的地方,也都或盆或罐擠滿了形形色色的花木。如此花木環繞下,使花廳縈繞在一片花香底下,讓人誤以為是置身於花海之中。劉萋萋隻是閉目眨了幾下眼,便恢複了心底的些微漣漪。但轉頭發現雲王如癡如醉去嗅一朵白色花瓣,劉萋萋便臉色一變,不容多想一個箭步奔至跟前,劈手將那朵白花直接砍了。
“你幹什麽?”雲王聲帶濃鬱怒意,見眼前白花好端端直被劉萋萋揉爛了,扔出去老遠,便連眼色也平添一分惱怒。這是劉萋萋從未曾見過的,她心頭猛然一驚,卻是絲毫不讓地擋住雲王抬手撈向側旁一朵白花的動作。
雲王見有阻滯,眼神一厲,手掌直接化為利爪直撲劉萋萋麵門。如此動作化為實質,劉萋萋容顏必定受損。隻是劉萋萋卻不避讓,瞳孔微微一縮的同時,一口咬向雲王手臂。這處地方,是距離自己最近的。
當聽見雲王的叫聲與之前嗅花時聲音的不同後,劉萋萋咧嘴,無聲而笑。
雲王回過神來,知曉適才他被毒花迷惑,勾動心底深處的黑暗,不由滿心歉疚,低頭瞅向劉萋萋,後者尚來不及掩飾咧開的笑容。他怔住片刻,不由抬了手臂伸過去,“看你咬得開心,不如繼續?”
劉萋萋抬頭,一對大大的眼睛亮的耀人眼。待看到雲王帶著戲謔的笑容時,她即放下心來,解釋道:“方才你中了毒花,出現幻覺,一時情急我才咬了你。”
劉萋萋的一本正經,並沒有讓雲王的戲謔終止,“我不管,你都在本王身上留下印記了,本王這輩子,你可得負責到底!”話音落下,四周寂靜一片。
隻是這安靜很快就被打破。
“好。”
原本帶著耍賴的腔調,被劉萋萋幹脆利落的回應驚著了。雲王呆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而劉萋萋已經轉過身去,低頭對掌心裏的小懶蟲作安撫。雲王被丟下一個,不由有些惱恨小懶蟲,湊過去問道:“你與小東西說些什麽,它能聽得懂?它為何如此躁動不安,當心別被它傷著了,這小東西可渾身都是毒。”
“想必是它的原主人出了事,所以它才會如此焦躁。看樣子,我們要麵臨一場惡戰。”
原來說話間,一個衣著寬鬆的老者在一眾護院的簇擁下來到花廳。雙方相隔不過兩丈,老者已然表示自己內心的驚訝:“二位竟是有些本事的,居然能夠頂到現在仍無事!”
劉萋萋二人一聽便知來的極有可能就是大長老本人,“想必你就是大長老。”她十數載研毒,自然知曉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稍有差池,雲王嗅過白花後即爆血管身死。若是遇上體質奇特的,也許隻會導致瘋癲。但她又豈能容此等事情發生?
“不錯!聽說二位找老夫,不知有何貴幹?”老者進入花廳後,便有人迅速安排座位,讓他舒舒服服坐下,同時幾個侍婢近身伺候,一個剝葡萄皮,一個喂進嘴裏,另外一個則負責擦拭嘴角。侍婢絡繹不絕,一時間香風陣陣,令原來的花香味顯淡,也讓雲王頭腦開始暈脹。
劉萋萋斜睨對方,悄悄遞給雲王一粒藥丸,示意其含在嘴裏,又一本正經瞅著大長老道:“廢話少說,還不趕快把我的朋友請出來?”
大長老就著侍婢的手吞下一顆葡萄,顯然對劉萋萋的話不以為然,“老夫這裏可沒有你的什麽朋友,況且,老夫見二位也是生麵孔。”這話才剛落音,身邊的護衛、侍婢等人便紛紛笑了出聲。劉萋萋冷冷道:“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大長老近旁的侍衛立即站出一人:“放肆!你當這是何地,也容你們放肆?來人啊——”
但那啊字尚未結束,那人的雙眼便陡然出現嫣紅血淚,連痛都來不及呼,那人就整個先是顫抖繼而扭曲隨即滾爬在了地上。場麵太過詭異,連大長老也差點被嘴裏尚未咽下去的葡萄嗆著了。
雲王想要伸手遮住劉萋萋的眼,而萋萋卻已先冷笑一聲道:“我們來此,不過是為了請故人出來相見,大長老卻不由分說,態度囂張,還妄想讓我們死於非命。隻可惜,大長老這一次可是看差了眼!”她伸手將不知何時飛去偷襲別人雙眼的小懶蟲接住,眉眼含著嗜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