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魚妖之氣

  京都繁華,眾人皆知,不管是那勾欄里的酒池肉林,還是那鍾靈毓秀的庭院小築,都免不了形形色色的人披著假面,談笑風生。

  而在那一築紅牆之中,一個少年不言不語的站在池塘旁邊已經很久了,他的手指骨節分明,拿著一把畫有妖貓的扇子於胸前,發間一條紅色束帶隨著夜風飄揚,面色也著實清冷,與皎潔的月光彷彿融入了一起。

  「閣下可是國師之子,何春陽平?」

  一個低沉但是很是年少的聲音傳到了池塘邊少年的耳中,他雙眸微起,緩緩轉過頭,眼前是一個穿著軟甲武士服的男孩。

  男孩額間帶著一道扶額,中間是一塊碧綠和田玉,小小的,但是質地很好,此人是誰?何春陽平已經猜到了幾分,當前皇后的侄子,那個有名的武士,亦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

  「在下正是何春陽平。」陽平不自覺在承認自己身份的時候,嘴角邊勾起一個弧度,他對自己的身份可謂是一直引以為傲,當前這個虛元國的第一點妖師。

  男孩腰間的配件上有著一個小鈴鐺,在這陣夜風中吹的隱隱作響,他的目光依舊是警惕的看著何春陽平,此人不可深交,皇后一向這般教導他。

  「你為何深夜出現在皇宮禁內?」男孩的目光像是審視一般問道。

  陽平輕輕扇動了自己手中的扇子,他看著男孩說道:「閣下,便是御前箐。」

  御前箐對於何春陽平知道他名字的事情,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因為他現在可以說是虛元國官場上無人不知的香餑餑。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國師之子,你為何深夜出現於此。」御前箐的目光變得更加充滿敵意的看著何春陽平。

  何春陽平額間兩縷碎發輕輕被微風吹起,他總是給人一種閑庭散步的散漫感。

  「今夜,怕你去國師府尋我麻煩,便自行先來了。」陽平說完,微微點頭。

  御前箐依舊是不相信自己眼前的男子,但是在他還想追問的時候,只聽見幾陣慌忙的腳步聲。

  宮娥在看見御前箐的瞬間跪了下去,滿臉焦急,只說到:「御前大人,陛下請你去找國師之子前來宮中。」

  御前箐看見宮娥慌張的神情,他隱約感到大事不妙,問道:「陛下發生什麼事情了?」

  宮娥滿臉害怕,皺著眉頭回答道:「陛下與張貴妃本在合歡宮內好好地,可是突然張貴妃大叫一聲,眾人進去看時,只知道陛下身後全被魚鱗覆蓋了,極其不合理。

  剛剛太醫院都去了一輪了,都沒有診斷出是什麼原因。是季棋大人說,此時恐怕與妖物有關,陛下特指大人您去請國師之子。」

  聽完宮娥的一席話,御前箐再次轉頭看向自己面前面容冷峻的少年,他早就料到這一切了?

  「你,隨我來。」御前箐也不拖沓,眼神看了看何春陽平,便示意他與自己一起去皇帝面前。

  何春陽平依舊是走的不疾不徐,御前箐默默在前面引著路。

  此路過去,中間依舊有空隙。何春陽平不免多說了一句:「此番說起來,也是我第一次進皇宮。」

  「第一次?」御前箐有些驚訝,因為他以前經常可以在宮中看見國師,那個使京都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傳奇。不過,現在已經不在了。

  「很奇怪嗎?」何春陽平自嘲般的笑了笑,他洞悉人心,國師是何等威風,可是作為他的家眷竟然一次都沒有收到皇帝的邀約。

  御前箐搖了搖頭,他從小習武,也不太懂那些朝堂之事,只是默默回了一句:「宮中除了大點,比外面也好不了多少。」

  「御前兄,是在安慰我?」何春陽平打趣道。

  御前箐剛剛心中還有的一點異樣感覺,就被何春陽平這一句玩笑話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合歡宮前,那宮門的牡丹微微泛黃,已是呈現枯萎之勢。

  何春陽平的表情微微有了一些起伏,但是就憑現在他能感受到的妖氣,他依舊是佔上風的那一個,只不過,這股妖氣透著一股熟悉的感覺,說不出幾分不尋常。

  「進去呀,你在看什麼。」御前箐不懂,何春陽平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宮門前幾朵牡丹竟還出了神。

  何春陽平被御前箐這一聲喊的著實有點不客氣,搖了搖頭,便隨他進去了。

  合歡宮裡,早就被各類人圍得水泄不通了。

  太醫院的各個權威醫師,太后以及皇后,和嫡公主都已經面色憂愁的站在了皇帝身邊,顯得惴惴不安。

  而何春陽平也看見了那個人,季棋大人,宮中只有兩位點妖師,一個是已故的國師何煜,另一個便是季棋。

  何春陽平看似無意的看了一眼季棋,但是在天賦面前,經驗顯得一文不值。縱使季棋是一個有著三十年點妖道行的點妖師,但是何春陽平只需看他一眼便知道,此人比自己的三分都還有些不足。

  「太后,皇後娘娘,國師之子到了。」御前箐領著何春陽平來到了眾人的面前。

  何春陽平對宮中那些三拜九叩的規矩不是不清楚,但他不屑於去遵從,只是對著太后和皇後娘娘微微點了點頭。

  就算何春陽平的行為不符合規矩,但是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她們也顧不上太多了。

  此時嫡公主巧雲公主先是站出來發話了,她眼神處處皆是擔心,只是用著一貫驕橫的聲音說道:「你就是國師之子,你且先過來給我父王看看,究竟是何等妖物,害我父王得如此怪病。」

  榻上的皇帝顯得虛弱無比,嘴角已經是白的不成樣子,剛開始來說只是背上有鱗片而已的情況,如今臉頰處也已經有了泛起鱗片樣子的情況。

  「公主,你,且讓開。」何春陽平看著自己面前的巧雲公主冷冷的說道。

  巧雲顯得有些被冒犯了,旁邊太後身邊的老嬤嬤只是厲聲說了一句:「好個臣子,竟然對皇室如此無禮。」

  何春陽平沒在說什麼,默默咬了一下牙關,自己竟然要為這種人做事。

  皇后在如此情況下,不想耽誤正事,喚了一聲:「巧雲。」

  巧雲公主雙目怒氣沖沖的瞪著何春陽平,移到了另外一處地方。

  「魚妖之氣,陛下體內被注入了魚妖的氣,除非是朝夕相處,否則妖物的氣不會附著到人的體內。」何春陽平只是草草看了幾眼皇帝,便敢斷定出了結論。

  而巧雲像是炸了鍋的螞蚱,立馬又跳出來說道:「朝夕相處之人,一定是張貴妃,父王就是和張貴妃在一起時出的事。母后,皇祖母,快把張貴妃抓起來。」

  聽完巧雲的一席話,太后只是使了一個眼色給自己身後的老嬤嬤。

  老嬤嬤也是會了意就離開了,而皇后在看著老嬤嬤離開之後,只是又繼續問道:「那陛下之症,可有方法復原。」

  何春陽平又是忍不住的輕蔑一笑,道:「復原方法不難,不過是在把魚妖之氣抽出來便可以了。」

  「何為?」皇后眼神急切的看著何春陽平問道。

  何春陽平目光如炬,看向了巧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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