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趙高和李斯
嬴封此番橫遭下獄，有人為之心憂悲痛，也有人對此感到幸災樂禍。
而胡亥無疑是最為高興的。
他嫉妒嬴封，同時也恨不得嬴封死在牢裏。
在他看來，嬴封既然隱藏了十幾年，那為什麽不一直隱藏下去，
非要跳出來與他爭取父王的寵愛、爭奪儲君之位？
自從得知這個消息後，胡亥連續幾日心情大好，就連睡覺都香甜了幾分。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
這幾日來，他一直通過趙高來打探嬴政的心情和態度。
他擔心嬴政隻是一時生氣。
若是那樣的話，過不了多久，嬴封就會出來，或者說嬴封主動認錯，這事就過去了。
想到這裏，胡亥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麽。
“都過去三日了，父王的氣應該消了不少，這時候我或許要去表現一下……”
胡亥心中暗暗想道。
嬴封激怒嬴政獲罪入獄，他作為弟弟，自然不能無動於衷。
前幾天去可能會被嬴政遷怒，
但經過幾天的冷卻，如今再去表現，就能進一步獲得嬴政的喜愛和歡心。
打定主意後，他立刻動身前往王宮，去見嬴政。
但胡亥入宮後沒多久，便遇到了趙高，跟他說起了自己要去找嬴政的事。
“公子，您說要去見王上？”
聽到胡亥的想法後，趙高的臉色微變，吃驚地說道。
胡亥那張陰冷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想來父王的怒氣消得也差不多了，此時正是我展現的機會。”
趙高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什麽表情了，他勉強一笑後說道：“公子，奴婢勸您現在還是不要去找王上。”
“王上這幾日都因為九公子的事情而心情煩躁，您若是再過去，隻怕隻會適得其反。”
趙高這話已經說得很委婉了。
一聽胡亥剛才的話，他便知道胡家是打算去嬴政麵前誇獎嬴封一番，
勾起嬴政的不悅，然後再安慰嬴政，以此來表現自己。
但在他看來，這是根本做不得的事情！
雖然這次嬴政表麵上看起來震怒萬分，恨不得斬了嬴封，但到最後，也隻不過是輕飄飄地關入了大牢而已。
這個懲罰看起來似乎很嚴重，但實際上就是嬴政一句話的事兒。
說到底，嬴政還是非常看重嬴封的。
他現在的這種憤怒，基本上是出於恨鐵不成鋼的心態。
這時候要是有人去嬴政麵前表現自己，反而會遭到嫌棄厭惡。
“你懂什麽？”胡亥有些不耐煩。
雖然趙高是他的老師，並且自幼教導他，兩人關係不錯。
但趙高對他做的事情經常指手畫腳，讓他覺得自己似乎被束縛住了手腳，渾身的本領無處施展。
而且自從上次潛龍榜單的事件過後，他對趙高的信任已經降低了不少。
此刻，又怎麽可能聽得進趙高的話。
“讓開，本公子要去見父王了！”
甩下這句話後，胡亥撥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趙高，直接朝宮內走去。
“公子！公子！”
趙高象征性地喊了兩句，見他沒有停下腳步，陰冷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狠毒。
那次的潛龍榜單過後，自己看似沒有什麽損失，仍然還掌管著羅網。
但他察覺到，嬴政和胡亥對他的信任度都有所下降，恐怕他再難回到之前的巔峰狀態。
然而，大秦一日不被顛覆，他一日就無法安心。
手中的權利正在慢慢減少，他難道要提前發動針對大秦王室的計劃？
可大秦現在如日中天，他又如何撼動得了這個龐大的王朝？
還是說，尋找一個合作者？
正想著，他便遇到了入宮來的李斯。
“李大人。”
“中書令，你來的正好，我有事情要跟你說。”李斯見到了趙高，眉間不由得一喜。
“近期胡亥公子若是要入宮見王上，你一定要將他攔下，盯囑公子萬萬不可如此！”
李斯壓低聲音，嚴肅說道。
這幾日在家裏他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情，那就是嬴封為何要觸怒嬴政？
一開始他隻是覺得嬴封不知輕重，隻是在戰場上看到了宋國的富饒和那精良的裝備，因而想要拉攏墨家、拉攏商人，借此提升國力。
但在他看來，這是非常愚蠢的。
有什麽想法，不能等到你成為秦王之後再實行？
現在悖逆嬴政意誌，看起來大義凜然，實際上是愚蠢至極！
但回去後仔細想了想，他愈發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他與嬴封接觸的不多，但無論是先前的天道榜單之事，還是後來的趙地之變，都說明嬴封並不是一個愚蠢之人。
試想，
一個能夠被天道點為“潛龍”，又獲得上古神器崆峒印的存在，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夠做出如此魯莽之事的人。
苦思一夜，他心中最終隻剩下了八個字。
以退為進，所圖甚大！
他不清楚嬴封的具體謀劃是什麽，但他隱隱感覺的到，絕對不能讓嬴封成功。
嬴封這個謀劃是具有一定風險的。
隻要嬴政真的因此而徹底廢了嬴封，那一切的謀劃都成了笑話。
因而在此關鍵時刻，絕不能讓任何外來因素去幹擾嬴政做出決定。
他想來想去，把所有可能排除的外在因素給排險了一遍，最終隻剩下了胡亥這個變因。
所以他今天一早就跑入宮來，打算通知趙高，讓他無論如何都要阻擋住胡亥入宮。
“本官不便去見公子，這些話還請務必轉達給胡亥公子。”
李斯語氣非常認真。
他身為當朝右相，不能隨意和各位公子接觸，那樣會引起嬴政猜疑。
臣子參與儲君之爭，這向來都被曆代君王所忌諱。
哪怕嬴政看似默許了這種行為的存在，但如今朝堂上所站隊的那些人，
要麽本身就是外戚，要麽就是一些眼界短淺之人，或者就是一些閑官，專門用來試探嬴政的。
聽到李斯的話，
趙高眼中不免閃過一絲惱怒之色，他又何嚐不知道要攔住胡亥？
但看剛才胡亥冰冷的眼神，就注定了他不會聽趙高的話。
索性，就放他進去！
趙高真正想要是顛覆大秦王室，儲君之爭固然重要，但一時的勝負於他而言根本沒有什麽。
“可公子已經進去了，我怎麽攔都攔不住！”
李斯聞言，臉色頓時大變，整個人像是被五雷轟頂一般，心中隻剩下兩個字。
壞了！
見到李斯麵色變化，趙高心中猛地一動，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來。
他壓低了聲音，“李大人，近一步說話，我有要事相商！”
李斯心中焦急萬分，以為他有什麽主意，便湊到了近前。
不料，趙高卻沒有說話，而是傳了一道音訊給李斯。
聽到趙高的傳音，李斯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猛地抬頭看向了趙高，見到了後者眼中的淡漠。
沉默半晌後，李斯遲疑著點點頭。
“那就，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