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失德，落敗

  事情非常簡單。


  前些日子武媚娘剛剛將消息傳進東宮，稱心便不負眾望，成功地蠱惑太子李承乾又幹了一件禍事。


  稱心先是在太子麵前故意展示酒壺，酒盞，羚羊號角之類的突厥物件，裝作很喜愛的樣子。


  如今他是太子的枕邊人，枕邊人的喜好很快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於是稱心有意無意地與太子說些關於突厥的風俗人情，那些與大唐的習慣和禮節完全相悖的東西。


  太子正是無聊且自暴自棄期間，

  於是，很快就對異族的風俗感興趣起來，跟著稱心有樣學樣。


  而這個時候，稱心非常聰明地深藏身與名，任由太子自由發揮。


  李承乾渾然不覺，漸漸對突厥的一些越來越感興趣。


  於是召集了一些突厥人進東宮，更深入了解突厥的習俗風氣，飲食起居。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首先換上突厥的長袍，整日在東宮嬉樂，日常禮節語言也以突厥為主，


  玩到嗨起了，索性在東宮的園子裏搭了一片突厥帳篷，命東宮宦官武士皆著突厥服飾，行突厥禮節。


  今日中秋佳節，李承乾終於玩過頭了。


  大早上，諸皇子公主進太極宮向李世民問安，李承乾人模人樣地去了。


  後來李世民忙於政務，傳話不見，令皇子晚間再入宮賞月飲宴。


  李承乾回到東宮閑極無聊，於是設酒宴歌舞買醉。


  喝到迷迷糊糊時，太子突發奇想，換上突厥服飾，假裝自己已死，然後命東宮諸屬按突厥習俗哭喪，下葬。


  於是他便躺在木柴搭好的高台上，身邊環繞鮮花。


  而東宮所屬穿上突厥衣裳，騎著馬圍在李承乾身邊，一邊哭一邊繞圈，場麵非常悲淒。


  這個舉動終於徹底激怒了太子左右庶子於誌寧和張玄素。


  老實說，二人忍太子很久了。


  眾所周知，太子左庶子和右庶子是皇帝給東宮派遣的屬官，

  專司勸諫東宮太子向學，向善，體察民間疾苦，輔佐監國等諸事，


  可以說，東宮左右庶子是儲君身邊最重要的助手。


  這兩個官職非常重要，他們承擔著教導勸諫太子的作用，

  皇帝在任命此官職時，往往要思之再思，非當世名士道德大儒而不可任。


  畢竟，皇帝他兒子成佛還是成魔，就在左右庶子的一念間。


  於誌寧和張玄素二人便是貞觀年間有名的名士，是李世民從朝臣中千挑萬選出來的。


  二人不僅相貌堂堂，熟讀經史，也作得一手妙筆文章，而且都有過基層苦熬的資曆，


  任用這兩位來時刻督導教育太子，實在是上上之選。


  但這對於李承乾來說，卻並不是什麽好事。


  早些年的時候，他尚且知道收斂，

  經常裝作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倒是與這兩人相處的也較為融洽。


  可近些年來，李承乾本性漸漸暴露，日益頹廢，於誌寧、張玄素兩人與李承乾的關係也基本走到頭了。


  算是相看兩厭，


  恨不得掐死對方那種。


  當然，這兩位並不可能真的掐死李承乾，隻是對他的行為，有諸多不滿，並且時常指出來而已。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李承乾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麽需要隱藏的地方。


  所以這兩人在他眼裏就成了趕不走的蒼蠅，整天亂嗡嗡的，極為討厭。


  而今天，李承乾的行為徹底激怒了於誌寧和張玄素。


  他們二人當著李承乾的麵，


  直接把桌子給掀了，還指著李承乾的鼻子數落他的不對。


  這些年來，大家已經看對方互相不順眼很久了。


  李承乾又見他兩人攪黃了自己的喪禮，覺得自己無法入土為安。


  當即大怒，便下令杖責二人。


  東宮裏頓時雞飛狗跳，

  左庶子杜正倫見勢不妙，連忙派人緊急向李世民稟奏。


  宦官結結巴巴說了一炷香時辰便差不多說清楚了，然後垂首屏息跪在涼亭內，連頭都不敢抬。


  李世民已滿臉鐵青，眼中怒火噴薄，猙獰可怖。


  “太子已杖責左右庶子了？！”


  宦官渾身一抖，急忙道：

  “奴婢出東宮時，太子殿下已下了令，隻不知此時有否施刑……”


  李世民重重怒哼，


  “越來越過分了！

  傳旨東宮，命太子即刻入曲江園見朕，不準動左右庶子一根毫毛！”


  宦官急忙應了，剛起身準備傳旨，


  李世民忽然道：“慢著，你領一隊羽林禁衛去東宮，將東宮裏那些突厥人拿下，全部當著太子的麵杖斃！

  記住，當著太子的麵杖斃！”


  宦官嚇得一激靈，顫聲應是。


  宦官走後，


  李世民臉上的殺機漸漸消斂，隨即臉上露出疲憊和失望至極的表情。


  近年來，關於李承乾的行徑，他也聽說了不少。


  但他一直覺得，李承乾年紀尚小，還有改進的餘地。


  於是便將當世鴻儒孔穎達、魏徵、房玄齡等人陸續請進東宮，教導李承乾學問和處世之道。


  然而越是這樣做，他發現李承乾帶給他的失望卻越來越大！

  涼亭內寂靜無聲。


  李世民單手握著酒杯，飲下一口酒，烈酒入喉，緩緩流入腹中。


  而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隨著烈酒的滑落，也越來越冰冷。


  當初那個聰明好學的太子，如今怎麽變成了這副模樣？


  李世民心中，不禁再度升起了一個念頭。


  如果將大唐天下交給李承乾，他真的能夠治理好這個國家嗎？


  李世民表示，自己並不確定。


  ……


  ……


  中洲，東峪關。


  “殺——！！！”


  今夜周軍負責襲營的將領名叫晁意智，他是昔日趙國舊部，本來早在趙國破城之日命已該絕，


  但卻被周天子手下的士師府救出，自此便投了大周。


  他對於馮元甲還是比較信服的，

  盡管這次遇到的人，乃是傳說當中的秦國戰神，可他心中卻並沒有畏懼，隻有濃烈的仇恨。


  所以聽到馮元甲要夜襲大營，他便自告奮勇，主動請纓。


  原本事情進展的非常順利，

  然而卻在他們踏進秦軍大營的時候，驟然發生了突變。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秦軍在那一瞬間全部醒來，火光衝天，緊接著便聽著從四麵八方傳來了喊殺聲。


  晁意智終於確定，

  “上當了！他們有埋伏！”


  他瞋目大吼：

  “速退！速退！有埋伏！”


  大營外，密密麻麻的武安軍將士靜靜地看著營內的周軍們倉惶奔逃，發出恐懼的嚎叫。


  武安軍卻毫不所動，

  目光平靜而帶著殺機，似乎被困在大營內的周軍已是武安軍將士眼裏的獵物、賞錢、土地和美好的未來。


  而未等晁意智及時整頓倉皇逃竄的周軍士卒，秦軍中便有一道冷靜的指揮聲音響起。


  “弓箭手，上！”


  然後，便是驚天徹地的喊殺聲和毫不留情的單方麵屠殺！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