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到此了結
鍾山開始在大腦裏快速捋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然後又問了一下張老二和老二媳婦的事,它很痛快地承認了。但是為什麽要來這破壞這個村子,為什麽要放屍鱉?這刺蝟卻回答不出來。
鍾山相信刺蝟所說的一切。一個人,一旦精神被瓦解崩潰,他便不會再保留隱瞞什麽。這刺蝟也是如此。
鍾山不再說話,久久地盯著刺蝟。刺蝟也不再言語。
鍾山此時在糾結,要不要真的將刺蝟打個魂飛魄散。從它剛才所言,他知道這刺蝟也是著了那龍虎道長的道,用誤入歧途來說都不十分合適,它是不得已而為之。從這一點來看,鍾山覺得若是那樣做,竟然有些殘忍。
但是從它為非作歹,做了那麽多壞事,殺了那麽多人看,它卻又是死有餘辜,不值得同情。
鍾山一直糾結著,在想著如何定奪。他看了看腳下躺著的年華的屍體。此時他的身體一定冰涼了。鍾山想和他商量,卻再也不可能了。
刺蝟見鍾山久久不語,便開口說道:“你們鍾家世代以降妖滅魔為己任,我們修道之人早有耳聞,沒想到今日卻讓我碰到了。若我還是正統修道之人,定要結識你這個朋友,可惜……”刺蝟說到這裏,有些說不下去了。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刺蝟這話說得發自肺腑,鍾山聽了也不免為之惋惜。
刺蝟停了停,忽然提高了聲音,似是很灑脫地說道:“你殺了我吧!”
鍾山一愣,“你說什麽?”
刺蝟嗬嗬一笑,說道:“我自知罪孽深重,剛才和你說了那麽多,讓我重新回想起這麽多年發生的事情,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那麽大意入了他的圈套,更不該成為他的傀儡。我想明白了,與其繼續留在這個世上害人,我還不如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當我從未來過。”
刺蝟這話說完,鍾山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刺蝟繼續說道:“不用糾結,盡管把我滅了好了,你不滅我,我一旦傷好之後還會去害人,這一生的宿命便是如此了。我累了,我不想繼續做他的傀儡了!”刺蝟說道最後,竟然有些激動,聲音很高,近乎嘶喊。
鍾山見刺蝟決意如此,便說道:“看你累累罪行,的確當誅,但是你也是個可憐……”
“莫說我可憐。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話嗎?叫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現在看到的都是我的可恨之處。你若真是可憐我,那就趕緊了結了我,給我一個痛快的。求你了……”鍾山尚未說完,刺蝟便搶過話去說道。
鍾山猶豫了一下,然後咬著牙說道:“好!”
刺蝟嗬嗬一笑:“請動手吧。”說罷,便再也不再做聲。
鍾山下定決心,嘴裏開始念動咒語,手中結印,然後將靈符在匕首刃上一抹,停頓了一秒,便朝著刺蝟刺了下去。
瞬時間,隻聽的“啊”地一聲慘叫,便再也沒了動靜。
鍾山一屁股坐到地上,漿糊本能地想去扶他,被他擺擺手拒絕了。他想好好休息一下,此時的他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張老大和村支書他們聽到慘叫,紛紛闖了進來,連問怎麽了。鍾山微微一笑,說道:“徹底結束了。你們村子沒事了。”
張老大和村支書自是很是興奮。
鍾山休息了片刻,然後讓村支書他們將屍體處理好,自己帶著漿糊回到了老懶家裏,簡單說了幾句便休息了。
……
未來幾天的事情便是張老二媳婦的喪事。鍾山隻是告訴他們整個墳地的風水都已被破壞,要麽挪墳,要麽便是將整片墳都挖開,重新將裏麵填實。大家說等清明的時候統一采用後者這個辦法。
老大本不想讓老二媳婦入祖墳,畢竟她是紅杏出牆,害了自己男人。但是考慮到人家畢竟夫妻一場,而且還有孩子,所以還是葬在了一起,隻會並沒有怎麽操辦,隻是請了兩個吹鼓手,簡單地走了走過場。
至於田二娃,那是村裏的事了,張老大他們到老懶家找了鍾山好幾次,想讓他主持個公道。鍾山每次都是斷然回絕了。理由就是他是你們村的人,他做了對不起你們整個張姓的事,所以如何處理還是你們自己決定。但是,鍾山最後補充了一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
田二娃被狠狠揍了一頓,然後在他媳婦跪著將頭磕得鮮血直流的求饒下,竟也被放過了。隻是被攆出了村子。
李大安的屍體第三天便被燒掉了。這幾日張老大派人沒少尋找這個李大安多年未回來的侄子。他侄子之所以不回來,就是因為這個叔叔終日不務正業,裝神弄鬼的,文化“打”革命那幾年,為了劃清界限,便徹底沒了來往。村裏有人說見過他侄子,便將李大安的消息告訴了他。他很快便回來了,自然,李大安的家業都歸了他所有,他很是開心,至於自己叔叔的死,他卻絲毫不過問,更別提追究了。
至於張老三,張老大的三弟,鍾山隻是說了三個詞送給他:節欲、行善、靜心。
鍾山這幾日最上心的便是年華的喪事。
年華舉目無親,村裏在村支書和張老大的張羅下,也給他辦了一場喪事,請了好多的吹鼓手,可謂是大操大辦了一場。沒有兒子打幡,李光棍竟主動請求打幡,說是自己咬死的他,要謝罪。大家見李光棍走路都得岔著腿走,開始並沒有同意,隻是這李光棍執意要求,便也答應了。墳是由鍾山親自選的,就在河邊那片柳樹下麵。
鍾山說:跑了一輩子,死了就找個好風景,看看水,乘乘涼吧。
一連幾日過去,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了結。鍾山便準備要離開村子了。這些天的耽擱,這村子的事兒讓鍾山心裏很是著急,他要快一些趕到北京,找到那個聯係的人,爭取早日解開謎底,爭取早日將那個神秘的龍虎道人鏟除。
小懶見母親身體也已恢複如初,便也和父親說要回學校上課,和鍾山他們正好同行。
那天晚上,整個村裏足足擺了二十來桌酒席,村裏的男人基本都來了,要給鍾山和漿糊踐行。這是張老大和老懶張羅的,張老大出錢,老懶出地方,村民出力。那夜,喝醉了許多人,包括鍾山和漿糊。
第二日,張老大安排了一架馬車,早早地便來到老懶家,準備將他們三個送到鎮上,好坐車。當然,也給了一些盤纏。鍾山簡單推辭一下也收下了,他需要錢。
趕車的是張禿子。馬車在漸升的朝陽下沿著河走著。路過年華墳頭的時候,馬車停下,鍾山下車看了良久,然後返身上車。
沒有人知道鍾山此時此刻在想什麽。馬車在朝霞中越走越遠,朝著北京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