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深夜敘談
馬三眼正坐在靠床的一把椅子上抽著煙。
鍾山推開門邁步走了進去,然後反手將門重新關上。
“三伯。”鍾山微笑著喊道。
“來,來這邊坐下。”馬三眼指著一旁的一把椅子示意鍾山坐下。
鍾山走過去坐下之後,等著馬三眼問話,可是他卻再也沒說一句話,而是兀自地吸著煙,屋裏煙氣彌漫。
鍾山也不敢開口,便細細地打量著這屋子。屋子布置很簡單,兩把老式太師椅,馬三眼坐的那把扶手已被磨的鋥亮,而自己這把卻和新的沒什麽區別。鍾山心想,看來自己這屋裏並不經常來人,所以這椅子才經常空著,或屋裏本就一把椅子,是因為自己來才新添加的一把。不論什麽原因,這屋裏不常來第二個人倒是肯定的了。
馬三眼旁邊也是一張老式木床,價值應該不菲,鍾山雖然小地方來的,但是畢竟自己家也有當鋪,對於這些東西應該比一般人能多了解一些,床上隻有一套被褥,鍾山心道:為什麽是一個人呢?難道他媳婦也和自己母親一樣早早離世了不成?
再看對麵牆上。上麵掛著一幅老畫,顏色都已褪去許多,紙張泛黃,畫上是一幅人畫像,道家模樣。畫像一旁掛著一把寶劍,劍柄熠熠發光,看來這把劍也並不是個擺設,定是經常把玩才會如此。
馬三眼猛吸了幾口煙,然後將煙蒂丟到煙灰缸裏,然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示意鍾山也喝茶。鍾山隻好端起身旁桌子上的茶杯也喝了兩口。茶是暖的,看來是馬三眼提前已給他沏好。鍾山不由得暗暗感覺這馬三伯很是心細。
馬三眼端著茶杯,緩緩問道:“你父親最近怎麽樣?”
鍾山聽他開始便提起自己父親,便覺心裏忽然丟了一塊石頭似的一沉,低聲說道:“先父已去世了……”
馬三眼身體頓時一顫,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杯蓋和杯子發出咯咯的撞擊聲。
鍾山見馬三眼突然這個樣子,連忙說道:“若不是去世,我還不知道您這的。”
馬三眼良久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都走了,都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了。唉……你父親可是去年冬天走的?”馬三眼將杯子放到桌上,接著又點著了一根煙。
鍾山雖然不理解馬三眼的那句話,但是他心裏有種預感,另一個電掛號碼聯係不上,可能便和這有關。
“是的,家父正是去年冬天才去世的。”鍾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概括了一下。
馬三眼聽罷是唏噓不已,不禁說道:“他呀,一向是這個脾氣,心腸太軟,從年輕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虧,所以到他這代,家也混的不成個樣子了。如果心腸硬一些,何至於到今天這個地步。”
鍾山心裏納悶,這馬三眼這話說的很是模糊,到底是了解我家的情況,還是不了解呀?而且他也在揣測,這馬三眼到底和父親是什麽交情呢?隻是認識,還是年輕時候的莫逆?自己該不該全盤把事情全盤托出呢?
馬三眼問鍾山:“你父親去世的時候可和你說了些什麽?”
鍾山連忙回答:“說了,將家族使命告訴了我。”鍾山想了想,並沒有將那地圖告訴他。
馬三眼又問鍾山是如何來北京的,說自己一直在等待,沒想到一等就是好幾個月的時間。
鍾山便將這一路上的見聞經曆簡單和馬三眼說了一遍,說的自己都是驚心動魄,而馬三眼聽得也是目瞪口呆。
“你說你遇到了黃老太?”馬三眼問。
鍾山點頭稱是,心道,莫非他和黃老太太也認識?不過轉念一想,既然黃老太和自己父親認識,那他和認識也在情理之中了。畢竟從剛才在屋裏細細打量那一番可以看出,這馬三眼也是個道門中人。
“失蹤了那麽久,都還以為她死了,沒想到在那麽一個地方窩了那麽久。她父親黃三爺一度是值得尊敬的前輩,可惜晚節不保啊。他丈夫彭道來,也是絕頂厲害的人物。”馬三眼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鍾山說道。
“她的丈夫是彭……彭道來?”鍾山不由得一愣。難怪當初黃老太太對這個名字不遠提及,原來如此,可是聽張木匠說起,當初可是彭道來帶的並不是這黃老太呀。看來其中定是另有隱情了。鍾山很是好奇,黃老太太為什麽對漿糊那麽嗬護,漿糊也姓彭,莫非漿糊和他們也有關係?
鍾山雖然之前也往這方麵猜測過,但是畢竟黃老太太並未直說,此時由馬三眼口中說出來,還是令自己錯愕不已。
馬三眼點頭說道:“是呀,她沒跟你說起過?”
鍾山搖了搖頭。
馬三眼歎了口氣說道:“他們呀,也是一對苦命鴛鴦,兩個人本是令人豔羨的一對兒,卻因為黃三爺給生生的破壞了,彭道來是正道中人,見不得有個那樣的嶽父,所以一氣之下和媳婦分開了,就是黃老太太。其實當時黃老太已有身孕,但是並沒有告訴他,直到後來生下來,才給彭道來送去的。隻到那個時候彭道來才後悔,但是已找到了另外一個妻子,黃老太太也不想再和他一起,所以將孩子丟給他之後就再也沒了消息,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鍾山聽到這裏,不由得咋舌,想不到這黃老太太和那彭道來還有這麽一番情感糾葛呢,這也難怪當初她一直避談彭道來的原因了。但是他避談漿糊是怎麽回事?莫非……漿糊是他們的孩子?這不可能,從年齡上來說就不可能,但是要說是他們的孫子,卻正好年齡相符。
鍾山想到這裏,連忙問馬三眼:“三伯,那他們的孩子叫什麽呀?”
馬三眼見鍾山如此好奇,不由得很奇怪。\"看不出你這小子還挺八卦的嘛。”
鍾山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麵,以確定漿糊是否睡著。此時自己那屋漿糊的鼾聲幾乎都能將院子裏這幾間房子震塌,便也放下心來將自己揣測的告訴了馬三眼。
馬三眼說的這些內容的確是沒有想到,若是他肯定了自己的揣測,若是漿糊聽到,想到自己和奶奶在一起待了好幾天卻相見不相識,那是多麽可憐,以漿糊這倔脾氣,還指不定又生出什麽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