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殯
前麵有小孩舉著白旗，應該是死者的孫子之類的，說句真心話，我還沒有從來經曆過葬禮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得來不易的緣故，父母對我看管的很嚴，誰家有葬禮他們也不讓我參加，而是讓我乖乖的呆在家，他們說死亡與分離不同，死亡是永久性的，他們不想讓我過早的體會這種痛苦。
可是現在我卻看不出死亡到底哪裏痛苦了？周圍人臉上不說高興至極，但也沒有一丁點兒悲傷的神色。
好像他們不是來參加葬禮，而是來參加婚禮的，他們臉上的笑容讓我感覺諷刺之極。
這事兒我真心想撒手不管。
自己欠的債，總是要還的。
“唉。”我歎了一口氣，這世界上的事當真就如此難辦嗎？
“起棺！”趙凱大聲一喝。
棺材在眾人的齊心之下我還犁地，可是就在快要抬起來的時候，棺材上麵的繩子突然盡數崩斷，棺材落了下來，砸起陣陣塵土，眾人麵麵相覷，都傻了眼。
我嚇了一跳，之前風晴說的時候我還有點兒不相信，覺得是繩子質量的問題。
但是當事情真真切切發生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一個棺材頂多也就200多斤重，但那胳膊粗的繩子居然掉不住，智商也太詭異了吧。
出殯的場麵亂成一團，大家四處逃竄，都說要詐屍了。
一直小心翼翼跟在旁邊男人見到現場這個樣子，嚇得連忙跪在地上給自己的父親磕頭，那個女人也從裏屋趕了出來，二人的腦袋在地上磕得咚咚作響。
我一點兒都不感覺同情，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趙凱麵色凝重的看著那口棺材，夕陽下朱紅色的棺材上麵泛著詭異的紅光，沒有人敢上前。
之前吵嚷的眾人也安靜了下來，膽小的早就離開這裏回家去了，有膽大的則三五成群在一起看熱鬧。
“咚咚咚。”
棺材裏麵突然劈裏啪啦的響起一陣響聲，就好像有人在用手撓木板，大家臉色皆是一變。
男人和女人停止了磕頭，快速閃到一邊，那速度令人咂舌。
“大師大師，你倒是看看我應該怎麽辦呀？”男人一臉焦急的問趙凱。
趙凱看到棺材上麵突然自燃起來的符紙，悠閑的拿著煙上前點燃了自己手中的煙，慢悠悠的吸了一口，煙霧從嘴裏緩緩吐出，他道：“怕什麽？這天不是還沒黑呢嗎？老爺子這樣肯定是生前有什麽心願未了，也得把他的經驗告訴我，我才能幫你們解決問題呀，你們這像防賊似的防著我，什麽都不讓我知道，你讓我怎麽幫你呢？”
我看著趙凱一臉悠閑的樣子，真想上前一搬磚將他拍倒在地上，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讓人恨得牙癢癢。
突然聽到趙凱的話，大家頓時開始瞎議論了起來，有人說老人是放不下自己的兩個孫子，但也有人說老人生前還有一筆私房錢，沒有說出來，更有甚者，說得更離譜，說老人還沒有寫遺囑分配財產，反正大家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
老人藏了私房錢的那個人，我真想把他揪出來，讓他跪在老人的棺材前，痛痛快快得磕幾個響頭
剛才進去老人的屋子時，裏麵一股黴味傳來，足以預見老人生活的清貧。
這樣的一個老人，又沒有自己的生活來源，兒子兒媳又不孝順，他的錢從哪裏來呢？難道是你給他的不成？
一番議論之後，眾人都將眼光放在了老人的兒子和兒媳身上，但是這兩人也是一臉懵然，他們並不知道老人還有什麽放不下的東西，他們一直以為老人是前來報仇的。
就在事情快要陷入僵局的時候，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爺爺：“大師？你說我老大哥是不是還惦記他那隻貓呢？”
聽到這句話，趙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焦急的追問：“貓？什麽貓？”
“我那老大哥養的兒子，還有兒媳，你也看見了，他一個人寂寞的打緊，我就脫完啦，在廠裏上班的，兒子給他帶回來一隻貓，是狸貓，不是什麽以前的品種，但是這貓可聽話了，平時做的就曬曬太陽，或者和我那老大哥趴床上，感情好的很呢，您說我那老大哥不肯走，是不是還想見見那隻貓？”
聽了那老人的話我也覺得有可能，畢竟這樣一個老人，在所有人都棄他而去，嫌他是個累贅的時候，有這樣一隻貓，在他彌留之際給了他最後的溫暖，他怎麽能不惦記呢？
可是……貓呢？
眾人都將眼睛放在了老人的兒子和兒媳身上，老人的兒媳扭捏著不說話，老人的兒子倒是麵露難色，開口道：“大師，聽說這人死了之後是不能讓貓狗等動物靠近的，你說我將那隻貓抱過來，萬一我爹詐屍怎麽辦？”
趙凱不耐煩的扔掉了手中的半根煙：“讓你家貓回來，你就將貓抱過來，哪來的那麽多廢話，沒看到我在這呢嗎？還能讓一隻貓反了不成？”
老人的兒子吞吞吐吐道：“爹死了以後，我媳婦兒嫌那隻貓鬧騰，就把那隻貓用棍子敲死了。”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怪不得老人現在不肯走呢，原來還有這樣的一樁心願未了。
扭頭看了看老人的兒媳，覺得她那張麵目十分的可憎，怎麽會有女人惡毒成這個樣子？
老人的兒子也不是個東西，軟弱，沒有一點主見，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真沒出息。
“我說你們兩個不孝的東西，你們對老人那樣也就算了，現在還這樣作踐他的心頭肉，你們……現在這樣都是活該，要不是不是還有兩個孩子，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管。”趙凱憤然道。
“但是它是我求求你了，幫幫我們吧，這死了的人已經死了，可是活著的人還要活呀。”老人的兒子懇求道。
瞧瞧，瞧瞧，快瞧瞧這副嘴臉，可真是夠無恥的。
“你們把那隻貓埋在哪裏了，給我挖出來。”
“埋在院子裏麵的梨樹下，我說那畜生已經死了……”老人的兒子並沒有行動的意思。
“我說讓你挖出來，你就趕緊行動，再多一句廢話，這事我分分鍾撒手不管，你信不信。”趙凱眼睛冷冷的看著老人的兒子。
老人的兒子被趙凱看得心裏發怵，連滾帶爬的去挖貓屍了。
“十三，你過來，將棺材板挪開。”趙凱吩咐道。
“啊？”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趙凱你是認真的嗎？讓我去推人家的棺材板，要真是普通的人也就罷了，可偏偏還是一個馬上就要詐屍的人的棺材板，萬一他出來分分鍾將我拍死在院子裏可怎麽辦？我還是個孩子呀。
“你也學著跟我廢話了是不是？”趙凱皺著眉頭看著我，我也隻能尷尬的擼起自己的袖子，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揭開那棺材板，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沒有敢去看老人的臉。
讓我一個連葬禮都沒有參加過的人在第一次參加葬禮的時候，就去推人家的棺材板，這也未免太殘忍了一些吧。
棺材板被推開之後，一股腐臭味傳來，我強忍著心中的惡心才沒有讓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吐出來。
這個時候，老人的兒子也顫顫巍巍的將貓屍抱過來了，而且還細心的洗幹淨，用白布包裹了起來。
趙凱接過了老人的兒子手裏的貓將貓放在了棺材裏麵，然後說道：“老人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走都已經走了，就安心的去吧，這貓我也幫你找來了，就讓它在下麵繼續陪著你也挺好，你要是還對院子裏麵這兩個人有怨氣，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再怎麽說他也是你自己的兒子，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忍心去對付他嗎？再說了別的不說，你還有兩個孫子呢不是，萬一院子裏這兩個人有什麽好歹，你那兩個孫子誰養活呢是吧？”
趙凱這一番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也不知道老人的兒子聽了之後，心裏麵有沒有一點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