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徹悟，無欲之境
這個夜被風花雪月所絢爛……
沉醉在月光下的鴻臚穀，因為有著武綺羅的出現而變得異常的靜謐，和風溫煦的回蕩在百花叢中，牽起的幽蘭正隨著女子沁人的香氣鑽進鼻孔裏，仿佛夜的靜謐在一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彌漫著安寧的氣息。
答允了“自閉美女”的請求之後，風絕羽很愜意的選擇加入到觀賞武綺羅舞劍的隊伍中去，欣賞美女舞劍的人隻有兩個，他和盛君謙。
看著武綺羅平靜的執劍站在百花叢中，盛君謙的目光如癡如醉，好似永遠也看不夠似的，直讓風大殺手抿著嘴在心裏直樂此人，暗說，至於麽。
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武綺羅的容貌的確數一數二，說她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並不為過，加之其本身因為自閉而黯然憂傷的表情，仿佛上天創造那必定會出現的丁點瑕疵更加襯托出他獨一無二的精倫之美。
也許這正是盛君謙青睞的原因吧。
走到石墩旁，風絕羽坐了下來，看著武綺羅平靜的抬起玉蔥似的手掌，並握著短刃的劍鋒，忽然有種安靜的感覺。
武綺羅緩緩的動了起來，淡藍色的長裙隨著輕快而富有節律的蓮步而飛舞，勝似那忙碌在花叢中的香蝶，盡情的舞蹈……
她的劍法並不拘泥於招式的束縛，反倒襯托出落落大方和隨心所欲，這的確是舞劍而不是練劍，她把劍意融入到自己的世界當中，沒有爭鬥、沒有強勢、沒有欲求，出塵脫俗。
風大殺手自負定力驚人，片刻之後卻是不免被美倫美奐所吸引，他再次看了一眼盛君謙，此時此刻多少可以理解了他的心情。
如此佳人，應被捧在手心中才是，哪怕是多看幾眼也是一種褻瀆吧。
風大殺手完全沉浸在武綺羅的劍法所追求的意境當中了，甚至聯想到此刻應該點上一爐香，靜靜的看著香煙嫋嫋蒸騰，再聞著那令人恬靜到幾欲昏昏欲睡的香氣，用一壺上好的茶來給自己提提神，這樣或許可以讓整個世界都變成無欲無求、沒有爭鬥當中。
有的時候，為了極限的目標卻追求，人會顯得格外的疲憊，這個時候，放鬆才是最好的辦法，不得不說，風大殺手現在完全放鬆了。
而這種感覺，他已經有很久沒有找到，今天晚上完全依賴武綺羅了出現，讓自己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
靜靜的看著，劍法劍意已經完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心境在這一刻達到了史無前例的平和。
“怎麽樣，不錯吧。”就在風絕羽人為劍意醉、心遙霄上飄的時候，盛君謙突然打破了寧靜。
但是風絕羽沒有絲毫不悅的感覺，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句誇讚，似乎是很好的點綴。
他點了點頭，目光重新回到劍意上：“很不錯，武小姐的劍法是我見過最舒心的。”
“你居然用舒心這個詞。”盛君謙訝然的看了看風絕羽，然後又是一副癡醉的模樣，承認道：“是啊，讓人看了很舒心，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呢。唉……”
盛君謙的語氣中以無奈收尾，令風絕羽大為疑惑：“怎麽這麽說？”
“你不懂，我也不懂，在門內，所有人最不懂的就是師妹的劍意，大家都說，假如真的有神明存在，師妹是唯一一個可以成神的人，她的劍脫離了世俗，但是她卻無法繼續追求下去，她渴望境界上的突破，但是又沒有我們急功進利，她的修為一直在飄渺無痕出不斷的精進，可老天始終讓她對武道的卓然天賦止步在一個令人無奈的範疇之內，她應該成功的，我都替她可惜。”
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的盛君謙繼續觀賞武綺羅舞劍，風絕羽大體上也聽出了盛君謙話語中的隱憂，三人偶遇是緣分，就不必再追求各自的身份，甚至連朋友都稱之不上，可這段經曆讓風絕羽意識到武綺羅的身上出現了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很有可能是與生俱來的，導致了她的修為無法大乘，從盛君謙的話語中，他體會到其門派所有人的期望以及背後的無奈，然而在武綺羅的身上，他卻沒有發現對武學探究過程中障礙的惋惜和強求。
無欲無求！
這是一份修煉者很少可以一直保持的心境。
不可多得。
倘若武綺羅有著這樣的心境仍舊不能乘風破浪，那實在是上天造物的殘忍了。
風大殺手一時間想了很多，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原本被自己忽略的問題。
心境。
一直以來，自己都是在探索中成長，不斷的尋求突破，甚至是在有限的時間內得到了旁人無法企及的提升，這是令人倍加羨慕的事實，而自己似乎也習慣了眼前的修煉方式，以致於一旦出現長時間無法突破就會心浮氣燥起來，哪怕知道這個道理，盡量壓製，並平得本心，也始終無法完全做到心無旁騖。
這是一個硬傷。
反觀武綺羅，她沒有倔強的追求，一直都隨遇而安，劍法的磨練完全是在不經意間完成的，她的每一招每一式別人都看不懂，包括自己，也許比自己更加厲害的高手也看不懂，但這不正是修煉者需要追求的心境嗎？
想到這裏，風絕羽猶如醍醐灌頂般的站了起來，他的眉毛輕輕皺起，反複的思量著自己的修為。
該死的，既然生死無常神功無法突破，還追求什麽，隨遇而安不是更好？
什麽靈洞的爭奪，盡全力便可，能否成功，聽天由命吧。
五行隻差一種本源才能全麵熟悉，可現在沒辦法找到找到金係本源空間的辦法，找不到非逼著自己找幹什麽？
白癡啊，風絕羽……
你就是一個大白癡。
刹那間，風絕羽頓時徹悟了。
因為武綺羅的心境而徹悟，他緩緩的走入花叢，抬頭取出了紫闕劍，對武綺羅的舞劍再也不去看一眼，反而自己操刀舞起了邪一劍。
說是邪一劍，可是現在完全沒有以往邪一劍刁鑽淩厲的影子，他的劍突然間變得異常飄忽，每一招每一式都不隨本心而走，似乎無心練劍劍法卻自成一般撩起了萬般劍影。
那劍影收而不斂、散而不發，時刻都盤桓在劍身上斷斷續續，讓人看上去仿佛內息不足一般，但其實卻是另一種綿綿無盡的體現。
在劍芒綻放的同時，他的劍處於真亦假來、假亦真的狀態當中，虛招化實、實招變虛，虛虛實實，簡直是無從琢磨。
而此刻他的腦海中，便是四係本源的光芒彌漫：
風沙卷起、厚土無疆；烈焰焚騰、綿綿無盡；煙雨蕭蕭、雲霧繚繞；青山折柳、桃花遍地……
刹那間的心境變化，讓他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將四大本源完全混淆了起來，雖然沒有融合，可卻是一劍接著一劍變化萬千，而是柳桃木影、千蹤萬幻；轉瞬間後又是風起雲湧、徹地狂沙；頓了一頓，天地如焚、火海滔滔；之後才是雲雨相映、霧繞九霄……
十分美妙的意境，風絕羽甚至能夠感受到在這般意境之下，真元氣勁正無端端的朝著靈法神力而轉變。
下一刻，風絕羽豁然清醒，難道說要達到神道境必須將真元氣勁完全轉化為靈法神力嗎？
這個疑問讓風絕羽無比的瘋狂了起來，可就是這樣的瘋狂，直接導致了好不容易因為武綺羅的心境而徹悟的意境全然崩潰。
接下來，風絕羽都不知道自己的劍應該如何去舞了。
他頹然的停下，嘴角閃過一絲苦澀，拚命的去回憶之前的感覺，卻一直找不到辦法。
對了，還有武綺羅。
豁然驚醒的風絕羽實在不想讓那美妙的意境離自己遠去，連忙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個不速而來的女子身上。
隻是等他抬頭看過去的時候，風絕羽才發現，武綺羅已經停止了舞劍，並用著一絲疑惑和奇異的目光緊緊的盯著自己不放。
雖然前後就見了兩麵，但是風絕羽卻知道，這位自閉美女向來不會這樣看他的，甚至他覺得武綺羅除了盛君謙以外不會看任何人，她的看，隻停留在相見的瞬間彼此問好罷了。
而且這個時候，盛君謙也站了起來，他的表情相比武綺羅要豐富的多，張大嘴巴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遠遠的望著自己……
二人一動未動，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把風絕羽都看的不好意思了。
他撓了撓頭，一副羞愧的樣子自覺偷了對方的修煉的心境而變得不知如何是好，連忙陪罪到：“不好意思，一時興起，我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盛君謙在那邊問道：“風兄，你使的是何劍法？”
“劍法？”要是清醒的時候，風絕羽肯定會告訴盛君謙那是邪一劍，不過現在他也不確定了，因為剛剛因為徹悟而帶來的心境舞出的劍招，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
“我這個……不太清楚啊。”他語無倫次的答道，順便拿著陪罪的姿態道：“剛剛見武小姐舞劍，在下意隨心發就舞了兩招，確實不太清楚舞的是什麽劍法……”
“無欲之境？”盛君謙更加震驚的倒抽了一口涼氣，求證似的看了看武綺羅。
而武綺羅，第一次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