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隻是太愛你
離開了顧恒家,官朔的整個世界都是一片黑暗,他在極樂裏除了接客還是接客,完全失去了身體和心靈的感覺。
外邊關於沈子清和蘇遙的緋聞鬧得不可收拾他不知道,顧恒在忙著處理事務他也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很累。
累得幾欲倒下。
極樂的終極BOSS是個極年輕的男子,大概三十來歲,心狠手辣,殘酷無情,卻又長著一副好皮囊,隻是這進來極樂的賣身男女隻要不聽話,就會被折磨死,官朔是唯一讓終極BOSS周凱感到吃驚的男孩,因為他是主動找上門來要求當MB的男孩,但一直沒有反抗過和逃走過,狐媚得令人嫉妒。
所以官朔難免會遭到同行的羨慕嫉妒恨,甚至是惡意的排擠,無論是男是女,都會在他身上下狠手,因為他搶了他們的生意。
不過官朔從不還手,他隻是輕輕豔笑著,而人們往往都知道動過他的人第二天就會重傷休養或者消失。
所以,他們都知道,官朔是周凱最疼愛的一個頭牌MB。
而當周凱看到官朔臉色蒼白要求他休養幾天時,官朔卻隻是笑而拒絕,他依然陪著客人沉淪,終日被酒錢埋沒。
無人知曉,這背後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為了誰。
極樂裏無論白天黑夜都是一片紅燈綠酒,沉淪魅惑,無論是男是女,個個都是麵帶麻木笑容,從墮落中尋求生活的快樂,曖昧旖旎,燈光幻影,誰都分不清那是真的自己還是假的自己。
廳裏是震耳欲聾的舞曲,舞台上有正在扭動的男男女女,底下是一片接著一片的歡呼聲,個個都揮舞著手臂,跟著音樂扭動著。
昏暗的燈光若隱若現,讓一旁座椅裏的一切都顯得無比曖昧,期間一群阿飛正在拚酒,帶頭的是個滿身肌肉橫生的強壯青年,此時的他一邊叫喊,一邊豪爽地喝完一杯杯白酒,惹得一群小弟都在不停叫好。
那青年一手攬著個少年的腰,那少年嘴裏咬著塊巧克力,酒紅色的軟發在紫紅燈光下更顯突兀,他將左額前的劉海盡數夾在腦後,隻餘另一邊白皙臉龐隱約撩人,男孩本身長得就如狐狸般妖媚,此時眼上淡淡的紫色眼影更將他的妖冶展露得無一剩餘。
他一身仿迷彩服,身材纖瘦高挑,是個女孩子標準的男友形象。
隻可惜,這麽個完美的男孩,便是官朔,墮落的官朔。
他職業性的掛著笑容,粉色舌尖不住舔過指間的巧克力,看得一旁的小弟們也禁不住咽口水。
“喲,”官朔端起一杯白酒舉到青年麵前,他曖昧地挑起眉尾,“再來一杯麽?”
也不等對方回話,官朔便湊近酒杯,一口便將一杯白酒盡數飲下,火辣辣的刺激感立刻從喉嚨處湧向腸道,而後在胃裏狂妄地燒了起來。
胃他媽的又開始痛了起來。
但官朔似乎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他在眾人驚訝的尖叫聲中放下了杯子,然後笑了笑。
青年滿眼貪婪地盯著他看,,“頭牌果真是頭牌,這幾千塊花得值得…”
挑逗話語讓旁邊的小弟們也有些垂涎欲滴,官朔帶有不屑地掃視了他們一眼,他將柔軟的身體貼上對方身上,“就怕…你沒有那個能耐……”
官朔帶上紫色美瞳的雙眼隻是一挑,便有無限風情從中迸發,他嗬嗬笑了幾聲,忽然從男人身上跳了下來,他後退幾步,道,“…想從我身上討回來,那就不介意再來幾瓶酒吧…”
軟聲軟氣讓阿飛頭目早就色膽遮天,他雙眼放光地看著官朔,對他的提議隻是一個勁地直搗頭,“美人說了算,那就把最貴的全給大爺搬上來,今晚兄弟們可是不醉不歸,可是要從你身上討回血本的,美人……”
此話一出,一旁的一群男人立刻不安分起來,個個都對著官朔倒抽了口氣,眼神是令人厭惡的貪婪。
“當然,隻要你們有錢。”
官朔無所謂地聳肩,他對著一群早已覬覦自己於心的男人拋去gouyin笑容後,轉身便緩緩離開了現場,他捂著胃部,臉色逐漸褪去,就連步伐也在逐漸加快。
後麵的男人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個個都眼帶低級欲望,開始摩拳擦掌,一副似餓狼撲食般的模樣格外令人作嘔。
“這花了幾千塊的頭牌果真是一流貨色,瞧那張臉蛋,瞧那小腰…嘖嘖,真是個gouyin男人的狐狸精……”
“今晚可要好好盡興盡興了…聽說這頭牌在可有一套…”
“咱們哥們幾個今晚可要好好盡興,好好地玩一玩!!!”
……
匆匆離場的官朔卻是一頭便紮進了洗手間,他雙手撐著白色大理石台麵,對著洗手台直幹嘔,吐了半天也隻吐出些酒水,後來便隻剩下酸水。
他打開水龍頭衝掉裏邊的髒東西,然後掬了把水緩緩潑洗著蒼白的臉,他看著鏡子裏的那個麵色病態,眼睛浮出血絲且腫脹,還有淡淡青影的眼圈,就連很久前那些女人劃下的傷口,也還餘有淺淺的痕跡,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
小水滴順著鼻梁滴落,官朔掏出口袋中的一個藥瓶,旋開蓋子翻出幾顆白色藥丸,他看著掌心上的藥丸,不知怎的,突然將它們扔進了洗臉盆裏,而後又將整瓶藥全部倒進裏邊,他打開水龍頭,湧出的大量自來水立刻將一堆白色藥丸衝進了水管,繼而消失不見。
官朔看著這一切,也隻是淡淡地露出妖豔笑容來,他右手無力地垂下,藥瓶無聲掉落,滾到了角落裏,胃裏似有千萬把尖刀在胡亂攪動,連頭也跟著不住抽痛,官朔捂著胃部,暗暗咬唇。
也許,這樣才是最好。
就像慢性自殺。
眼上的紫色眼影已經被洗掉,官朔用衣領草草擦了下臉,然後掏出口袋裏的一盒小小化妝盒,給自己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眼影,不似紫色那般神秘勾人心魄,在燈光下隱隱耀動的金色更突出他雙眼的迷人,那是在眾多人中尋求不到的一種貴氣及深沉。
劉海重新挑了左邊的幾縷夾到腦後,官朔看著鏡子裏那個依舊不成人樣的自己,輕輕笑出了聲。
故意敞開衣領後,官朔才轉身走出洗手間,方才的一身疲憊早已被職業性的妖嬈代替。
隻有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
他才能靜靜舔舐傷口。
長長的走道裏隻傳來自己的腳步聲,啪嗒啪嗒的傳出了好遠,被擴大了很多倍,聽起來格外沉重。
官朔走在包房間的走道裏,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隨動作而揚起的發絲下,是打了一排閃閃發光耳釘的右耳,觸目驚心。
剛走到一VIP包房外時,官朔卻突然停住了腳步,房間裏傳來的猛烈破碎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退後一小步,從那沒關緊的門縫裏望進去,小心翼翼,無聲無息。
官朔的眼睛很漂亮,但實際上視力卻也不錯,從小小的門縫裏,他便能看見裏邊坐了幾個男人,在吞雲吐霧的環境裏顯得很壓抑。
他挪動腳步,靠著牆壁靜靜聽著裏邊的動靜,他本身不是個愛偷聽的人,但這房間實在是詭異。
詭異得讓自己不禁想要去探索。
破碎聲後不久,便有低低的一道嗓音響起,官朔仔細聽著也隻能聽見有個男人在說著,“…沈總,你息怒…下次我們一定會辦好的……”
沈總?
官朔腦海裏閃現出沈子清的身影來,但轉念一想,覺得那個極少來極樂的冷麵男人覺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果然,這個想法很快得到了證實。
那包房裏幾分鍾過後才響起另一道低沉的嗓音,語氣淡然沉穩,“…那件事就先放下…現在你們有新的任務……”
新任務。
這是極刺耳的字眼,官朔揉揉眉心,揚開的唇角帶了淡淡的苦惱,房間裏響起了纏綿柔緩的音樂,讓官朔笑了笑。
真是個狡猾的主。
還害怕讓人聽見。
不過,他似乎已經聽見了吧。
官朔呼了口氣,大膽地湊近門前去看裏邊的情況,他閉上左眼,用一眼的範圍仔細觀察著。
煙霧繚繞的房間裏有走動的身影,官朔的視線在努力擴大著,他看向那角落的沙發裏時,正好看見那背對著自己坐著的男人兩指夾了張光碟盤,旁邊的男人連忙伸上兩手去接。
“這裏麵的數據不能弄丟…你們在今天到明天之內將這張光碟複製完後寄到各個報社,然後登上網絡…徹底黑了朝陽……”
那男人的語氣雲淡風輕,平淡得就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但就是這麽冷靜的語氣,才會讓官朔驟然一怔。
朝陽。
顧恒。
一想到顧恒那張無情冷漠的臉孔,官朔的胃似乎更疼了,他知曉,疼的自然是自己的心髒,但是似乎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他愛他。
隻是對方不愛自己。
聽到那陌生的“沈總”說要陷害朝陽時,官朔的呼吸還是不自覺地沉重起來,他放在胃部上的手漸漸收緊,腦海裏唯一的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回蕩著。
要幫顧恒。
一定要幫顧恒。
他完全不怪那天顧恒所做的一切,他也不在意顧恒對自己的辱罵,因為他知曉,他愛對方,他隻能無條件接受全部。
就算對方的厭惡及譏諷,他也隻能默默收進心裏,就算心疼也不能說出口。
這可以說是。
瘋狂而又脆弱的愛麽。
官朔苦笑了一下,自顧自地搖頭。
房間裏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官朔一個激靈,忙走離門口,退後幾步拐進一個角落,他往包房看去,隻見裏邊陸續走出三四個男子,個個凶神惡煞,為首的尤為令人心髒感到壓迫,那人將手中黑色的光碟盤放好,然後領著一群人離開了包房。
官朔的心跳在隱隱加快,他捂著胸口的手掌心已經被汗濕了,他看到那幾個人走的方向並不是出口,而是廳裏的方向,當下心裏才鬆了口氣,因為這樣才有奪取那張光碟的機會。
突然湧來的一陣冷風讓官朔打了個冷顫,他抱著雙臂縮在角落裏,眼神是對某種信念的執著。
顧恒。
顧恒。
顧恒。
廳裏依舊是震耳欲聾的舞曲,瘋狂扭動的墮落人群,一邊座位裏的男男女女都在不斷地鬥酒作樂,不管是誰,都會不經意地發出笑聲,勾人心魄的笑聲,就連吧台裏的服務員以及調酒師都跟著節奏在蠢蠢欲動,黑色製服下藏著狂亂的心。
那群男人從包房裏出來後便坐到吧台前的高腳椅上,服務員把一杯又一杯的酒推到他們跟前,幾個人麵色沉重,似乎在討論著些什麽。
而在角落裏的官朔自到這裏時就將目光鎖在他們身上,他手裏捏著一張黑色光碟盤,跟對方手上的一模一樣,但隻有他自己知道,裏邊的光碟其實隻是唱片。
見那群人有些要離開的跡象,官朔忙將光碟盤藏好,他將衣領再拉下來一些,然後帶著誘人笑容地走上前去。
不顧一旁的唏噓聲,官朔隻是徑直走到那群人中間,他朝服務員笑笑,然後將手搭上了那男人的肩上,“喲,原來你們在這裏呀。”
那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立刻眼前發亮,他上下打量著官朔,似乎不放心這種主動的搭訕。
見男人升起一絲防備,官朔眼珠轉了一下,忙媚笑著雙手環住對方的雙肩,他朝一旁的其他男人笑笑,登時透出無限風韻來,“別這樣看我呀,我可是沈總派來的,他可是要我,今晚好好的,好好的伺候你們,讓各位好好放鬆一下。”
輕輕的語氣帶有濃烈的迷惑氣息,官朔將柔軟的身體貼上對方,他知曉男人最頂不住誘惑,於是伸出的纖細手掌才會一下一下地撫過對方的胸膛。
這樣的場景讓吧台後的服務員大跌眼鏡,極樂的頭牌官朔竟然會主動去引誘男人,平時隻認錢不認人的他竟然也有這樣一麵。
這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一群皺著眉頭的男人本來是心帶戒備,但一聽“沈總”,再看狐狸般美麗誘人的官朔,當下心河是無比蕩漾,都禁不住兩眼放光,暗暗吞著口水。
帶頭的那個男人喘息沉重,他唇角揚起,帶著危險笑容地一把攬住官朔的腰,力氣極大讓官朔也不禁暗暗抽氣,“瞧你長得這麽俊,定是這裏的頭牌,怎麽,給了你多少錢,我們可是五個人在這裏。”
多少錢?
官朔心裏冷笑一聲,但表麵卻笑得更加春風洋溢,他眨著被金色眼影耀得愈加迷人的雙眼,主動靠上前去倚在對方肩上,官朔伸出舌尖掃過對方的耳際,直叫對方渾身一抖,“錢嘛,自然是沈總給的,他隻見你們好好玩兒。”
那個“玩兒”字發音極低,透過官朔的嘴說出來便又是另一番的引誘,引得一群男人心癢癢的。
“頭兒…這貨可是極品呐……”
“對啊對啊…既然是沈總派來的,我們可不玩白不玩了……”
…餘下的幾個男人早就抵抗不住這般引誘,紛紛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官朔,卻又擔心頭兒會生氣,就這樣憋住內心狂燒的火實在是難過,隻會讓心裏更癢。
官朔聞言一笑,回頭朝幾個男人眨眨眼,預料地聽見了更重的抽氣聲,他看向男人,把手探進了他整齊的西裝裏。
“我既然是極樂的人,就能伺候得了你們五個人,這位爺,您可是想好嘍,沈總給的賞賜,不要我可得走了,我還有生意呢。”
欲擒故縱的手法稍微展開,官朔冰涼的指尖讓那男人起了癮,但他又很果斷地選擇離開男人身上,故作離去,而腳步還沒跨出時,那男人便一把將他抓回,力氣大得幾欲捏斷他的手臂。
男人眼帶危險的光芒,他一把握住官朔的下巴,將他勒得死緊,“今天就好好把我們兄弟幾個伺候好了,要是技術到位了,我另外給你錢……”
不等官朔回話,他直接起身攬住身形比他瘦小得多的官朔,帶著一群垂涎欲滴的兄弟往包房方向走去,幾道身影很快被擁擠的人群和嘈雜的舞曲埋沒。
吧台的服務員從頭到尾都隻是一臉不可置信,連掌中擦拭著的玻璃杯也差點打碎,這個妖媚男生實在是太危險太令人捉摸不透了。
他聳聳肩,繼續手中的工作。
而他永遠也不會了解,他口中的這個墮落神秘少年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為了誰。
離開嘈雜混亂的廳裏,官朔被五個比他強壯得多的男人匆匆帶到了一間包房,房門還未完全關上時,那群男人便如惡虎撲食般往身上撲來,那股濃濃的煙酒味硬是讓官朔聞得頭腦發昏。
他被粗魯地推倒在床上,比投胎還急,官朔不慌不忙地輕推開那人,他依舊麵帶媚笑,即使五個男人都緊緊地盯著他。
“這樣玩可一點也不刺激,”官朔舔舔唇,再加上眼尾輕挑起,這樣的魅惑讓一群男人更是呼吸加重,他將衣服拉下,露出白嫩的肩膀來,“別急啊。”
他雙腿相疊,側著身子朝他們輕笑著,而暗地裏卻是緊握著暗藏著的光碟,毫無破綻的臉孔下其實藏著微微收縮的心髒。
要是被發現的話,他不僅幫不了顧恒,有可能自己也會死掉。
一定不能慌張。
男人們相互看了一眼,那頭兒扯開領帶,將衣服下的身軀展現出來,他滿目精光,聲音低啞,帶有濃厚的欲望,“這可是你說的,我們兄弟五人可是訓練過的人,你恐怕逃不了了…”
一句話讓官朔的瞳孔稍微一縮,但很快他便擴大了笑容,笑得無所畏懼,勾人魂魄,他緩緩地將衣服解開,“…我為什麽要逃,伺候你們五個人,我非常樂意……”
話音還沒落地時,他再次被人按壓在床上,那群自稱經過訓練的男人果然手勁極大,不用多少力氣便把他身上的衣服盡數撕開。
官朔將光碟盤推到床底下,身上的衣服被拋到一旁,冷空氣刺得身上浮起一層疙瘩來,那群男人的喘息聲不斷加重,有人掰過他的臉,很粗暴地對著他的雙唇又吻又咬,他輕輕閉上雙眼,但身上的感覺卻告訴他,他逃不過這樣的折磨。
他的鼻間是刺鼻的煙酒味,此時的他卻想念著那輕輕抱著自己的狠心無情男人。
顧恒身上的味道是很安心的古龍水味道,他縮在他懷裏,隻要聞著這味道便能很快睡去。
那是無形的安全感。
顧恒是他世界唯一溫暖的光芒。
顧恒。
顧恒。
被摧殘的少年心裏想著的,是給了他無限溫暖和希望而又將其狠狠踏碎的信仰。
他們也不知道,就在他們瘋狂發泄時,那張上頭交給的重要的光碟盤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官朔偷偷換掉。
……
包房外邊是沉默著的走廊,緊閉著的窗戶隔絕了外邊寒風的侵襲,而在廳裏沉淪著的人們並沒有聽見,從那包房裏突然傳來的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