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4 馴服

  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寧凡決定還是說道說道，雖然他對茶道也不是太精深，但跟一個從來都沒喝過茶的人說這些，對方也聽不出什麼對錯了。


  「這飲茶一道，並不僅僅是喝茶這麼簡單，從茶葉的品種來源，到泉水的選擇，再到煮水泡茶，最後才是親口品鑒，自成境界。從頭到尾，都是一門細緻的功夫，我這樣的，只能算是最粗陋的。


  「儘管粗陋，卻也像你說的，與這修鍊也有個通之處。」說到這裡，寧凡有些口渴了，隨意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等喝完，這才想起來不對勁。


  說好的境界呢？說好的心境呢？還不只是喝口水解渴？

  寧凡馬上請注意到這個問題，不過此時喝也喝了，就顧不上後悔了，怎麼把眼前這個傢伙給忽悠住了，這才是關鍵，要是這第一天就不能將對方鎮住，以後的一年可怎麼辦？

  「你看，剛才我喝了一口茶，與之前的品茶，可有什麼不同？」寧凡此時心裡還沒想好詞，索性就把這個問題丟出來，就像地老師考學生一樣。


  孟權龍一聽到這裡，不禁眉毛微皺，竟然真的想了起來。


  寧凡一見之下，心中感覺到一陣得意的同時，連忙在心裡組織著說詞。


  「我覺得，你之前所說的品，看起來很慢，但卻能品出一些不同的細節出來，所以有一種清爽之感，而且有一種先苦后甜的感覺。」孟權龍說到這裡也喝了一口杯中茶，頓了一頓，這才接著說了下去。


  「而只是喝下去的話，除了解渴，似乎也沒什麼不同，還有一絲淡淡的苦澀。」孟權龍一邊想一邊說道。


  寧凡聽他說到這裡，腹中已有了答案，輕笑著說道：「你說的不錯，這就跟我們修鍊是一樣的。同樣是一門法訣，同樣的時間裡，不同的人卻能練出不同的結果與境界來。


  「有些人的修鍊，就如我們剛才的喝茶一樣，只是一門心思的追求快速，拿到法訣只是按著上面快速地修鍊，以求快點達到某種境界，或是超越某個人，這種修鍊，一開始可能會很快，可是越到後面，就越難精進。


  「而另一種人，修鍊之時卻不那麼急躁，當他拿到一本功法秘籍的時候，就像之前品茶一般，先不急著去修鍊，而是將整本秘籍研究一番，從修鍊的路線，到修鍊的條件，再到修鍊的環境，修鍊時自身的狀態，修鍊時可能遇到的問題，等等，都一一研究一下。


  「不但如此，他還會仔細地想一些問題，比如說為什麼修鍊時這功法的路線是這一條，而不是看起來也能通過的另一條；在什麼樣的環境之下修鍊才是最好？什麼樣的丹藥配合修鍊效果最好？修鍊了之後如何去運用？等等。」寧說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著孟權龍。


  孟權龍這時候一直認真地聽著，若有所思，不過馬上就問出了一個問題：「這樣的話，想這些問題的功夫，別人已經將功法修到一定的境界了，豈不是耽誤時間？」


  「也對，也不對！」寧凡說到這裡，拿起杯子將其中的茶水喝盡，這才說道：「就看你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去修鍊了。」


  「就像這喝茶，同樣是喝，但是不同的喝法，會有不同的感覺。細品雋永而綿長，口有餘香；猛飲但覺解渴，其味略苦。前者慢，但慢得有品味，境界自生；後者快，瞬息而成，節省時間。


  「如果讓你選擇的話，你會選哪一種？」寧凡再次把問題拋給了對方。


  「如果有時間的話，前面一種好；如果沒時間的話，後面一種是我的選擇。」孟權龍沒有多想，直接答道。


  寧凡點了點頭，說道：「對，時間，這是個關鍵問題。有些人總是一直忙著修鍊，三天兩頭的閉關，卻還說沒有時間，成了修鍊狂人，這樣的人，境界可能很高，可以碾壓同輩許多人，但是說到實戰，就不一定強了，可能境界不如他的人，也可能戰勝他。


  「而有些人的修鍊，修鍊之時卻並不是那麼緊張，他們修鍊時也刻苦，但修鍊之後，就會仔細去反思、體驗、運用，甚至置疑。這樣的人，看似修鍊得很慢，可能還會被同境界的的取笑，但也正是這樣的人卻能夠走得更遠。


  「就像我們之前品茶，細品固然會慢，但細品之下，卻聽品出茶中的蘊味，卻能品出先苦后甜的感覺，還能讓你的心靜下來。一個心思寧靜的人，是很少會走火入魔的，而一個心思急躁之人，一旦有了什麼誘因，就會出現走火入魔、心境不穩的情況。」寧凡說到這裡，再次頓了一頓。


  孟權龍聽到這裡，不斷地點著頭，若有所思。


  「你之前的修鍊，想必是勇猛精進，速度很快，加上你天賦不錯，想必你的境界，應該比你認識的人要高很多吧！」寧凡問道。


  「對，但也有幾個跟我差不多的。」孟權龍點了點頭說道。


  「可是今天你遇上了我，明明我的境界比你低，明明我的武器不如你，明明大家也看好你，為什麼你會輸了呢？」寧凡再次問道。


  「我……」孟權龍很想為自己辯解幾句，比如說是自己太過輕敵，比如說是有些東西沒想到，比如說是寧凡後面用出的劍法實在太詭異，可是到了最後卻閉了嘴，到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這些理由看似成立，其實真正論起來，卻不是那麼有用。戰場之上，敵人可不管你有沒有這些理由，一場勝負，就是一場生死，誰會為了你的這些理由而不殺你？


  寧凡看對方的樣子似乎有些明白了，就接著說道：「之前你一直以為我是什麼權貴子弟，我哪裡是什麼權貴，從入內門到現在為止，我的身上也不過幾千靈石罷了，而這幾千靈石，還是在之前與那燕智勇對決時贏來的，之前我不過只有幾百靈石而已，你見過這樣的權貴嗎？


  「因為不是權貴，身邊也沒什麼人進行指導，所以我的修鍊就像與你所說的品茶一樣，得到一本功法秘籍，我並不是馬上就開始修鍊，而是先對它進行感悟與思考，直到覺得適合自己了，這才開始修鍊；而且就算是修鍊，也有一個思考沉澱的過程。而這，就是我與你的不同之處了。


  「正是因為這不同，所以我可以通過別人煉丹的法訣，領悟到一心多用，並把它運用到實戰之中，這才有了你之前所看到的一人御雙劍的情況。一把劍時，你的速度比我快，不過也有限，所以我雖然應對狼狽，但還是能夠堅持的；而兩把劍時，你的速度就沒辦法跟我比了，所以儘管你的境界比我高，但卻還是輸給了我！」寧凡說到這裡，站了起來，面色之中出現了一絲傲然，彷彿一柄利劍刺天一般鋒芒盡現。


  「現在，你可服氣了？」


  寧凡的聲音並不是多大，但卻很有力，就像是一把利劍，直穿孟權龍的心魂深處。


  孟權龍看著寧凡的身影，只覺得此時的對方顯得特別高大，就像是一座摩天的高峰一般讓人心生敬畏。


  「屬下服了，多謝教誨！」孟權龍說著便起身向著寧凡鞠了一躬，直到現在，他才對呆在寧凡身邊做一個侍從不再排斥，反而感到是一種榮幸。


  直到此時，寧凡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同時心底也有一絲得意。征服一個人的身很容易，而征服一個人的心，卻需要有著真正的過人之處。


  這孟權龍能入內門排行榜，必然是對自己很有信心的人，也絕對是一個天賦不錯的人，留這樣的一個人在身邊，如果不能讓對方真心歸服，那不是在給自己找手下，而是在自己身邊埋下了一顆定時炸蛋。


  不過現在寧凡不用擔心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