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成年人
“王思宇,吃飯去啊!”龍哥喊了我一聲,我用胳膊遮住眼睛小聲的回應了一聲:“困,不吃了。”龍哥不再管我,我躺在床確實有些犯困。
昨晚的頭腦風暴刮得實在太猛烈,導致我一夜都沒睡覺。現在這個時候正好來了困勁,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已經進入了夢鄉。
“王思宇,起來吃藥了!”我被護士推醒,眯著眼睛坐了起來,條件反射般的接過護士遞過來的藥,老老實實的吃了進去。
在減少藥量之前,我還不能輕易嚐試藏藥的行為,因為護士們又開始了對我的嚴格檢查。
“張嘴王思宇,我看一眼。”
瑤苓盯著我看,我無奈的閉上眼睛張開了大嘴“啊”了一聲,“舌頭抬起來我看看舌頭下麵。”跟我預料的一樣,她的檢查很徹底。
我按照她的指示照做,沒想到看過我嘴裏之後她還是不放心,伸出纖細的手指在我嘴唇的上方人中處左右按了按,確認了沒有藏藥之後才離開。
在嘴裏藏藥這件事看來已經完全實現不了了,還好我想出了一個新的辦法,就等著藥片減少之後實施了。
吃過藥後,我的困勁再次上來,倒頭便又睡了過去。白天的我很少做噩夢,現實的噩夢已經在白天開始上演,夢裏的世界它便不好意思再出現。
所以我喜歡白天睡覺,晚上想事情,夜晚的時候腦子最活躍,也正好適合我現在的計劃——白天睡覺,晚上裝睡覺。
迷迷糊糊之中我進入了夢鄉,夢裏的我回到了農村的老房子,還是記憶中的模樣。院門前的羊腸小道直通大門,小道兩旁是茂密的樹葉和苞米葉子。
順著小道往裏走,便看到了家裏的大門,大門是黑色的老硬木,門上粘著早已掉了漆的門神貼畫。陳舊的大門往一側偏去,仿佛站不住的老人隨時可能倒下。
大門的旁邊是用紅磚頭壘砌的石牆,紅色與黑色形成了鮮明的碰撞,讓門上的貼畫更顯得毫無生氣。
石牆和大門一樣高,隻比我高出一個腦袋而已。我推開就要倒了的大門,“吱嘎”一聲,那一瞬間讓我覺得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院子裏不是很大,全都是土地,隻有一條跟大門口一樣用腳踩踏出的小道通向前麵的一間瓦房。瓦房的頂是坡型的老灰瓦,滾滾濃煙從煙囪裏冒出來,直上雲霄。
母親正蹲在小道旁邊的地裏摘著什麽,我走過去,母親抬起頭微笑的看著我,臉上爬滿了溝壑般的皺紋。印象中她的頭發一直都是花白的,就連臉上的皺紋也從沒有減少過。
“二兒回來了,快,媽給你做了你愛吃的菜,快進屋吧。”還是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我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媽!”我喊了這一聲,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王思宇……”我看著麵前蒼老的母親,耳朵裏卻響起了別人的聲音。
“王思宇!別睡了!”
“不!”我呐喊著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睛黃博正低頭看著我。
“王思宇,去吃飯了,別睡了!”
我生氣的翻了個身,把被蒙在頭上之前扔出了幾個字:“不吃!不餓!困。”
“草,不吃拉到。”黃博罵了一句之後走了。
這樣的夢我根本不想醒來,我有多久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了?自從她去世開始,就連手機裏的照片我都從來沒翻出來看過。
如今手機不在自己的身邊,我又突然想找出那些照片好好的看上一看,看看夢裏的母親是不是還跟照片上麵一樣,是不是還是我記憶力的樣子。
沒有手機讓我隨時看照片,也沒有電腦讓我玩遊戲,什麽都沒有,這裏除了精神病什麽都沒有。
也許是因為夢到了母親,我從未有過這樣想念她。可是她已經不在了,就連張加林口中的那個“親生母親”也早已經不在人世。
別人說過,隻要母親還在,無論你多大歲數,在她們眼中你永遠都是個孩子。我沒有了母親,沒有了真正疼我的人,我再也不是一個孩子了。
現實不允許我做一個天真的孩子,它已經把我活活的逼成了一個大人。一個成熟的大人,一個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大人。
夢裏的我可以隨意哭泣,現實中的我卻沒有眼淚。我的心很痛,失去親人的痛苦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有所緩解,反而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變得更加的思念,成倍的痛苦。
我突然有些後悔把老房子讓給了我大哥,那裏有我的小時候回憶,那是我成長的地方,那是我的根。
現在的我無家、無根,無牽無掛,一無所有。孤獨本就是常態,我卻並不感到孤獨。
仇恨的種子已經種在了我的心裏,生根發芽,它慢慢的成長,慢慢的吞沒了我的孤獨。我有仇恨為伴,所以永遠不會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