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冷雨夜

  “王思宇，你是最新來住院的患者，你來唱一首吧！”瑤苓隨手一指指到了我，我剛想要推脫，護士長在旁邊開玩笑似的補充了一句：“唱歌和過電你必須得選一個啊！”


  雖然她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但是我卻不敢賭她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於是我灑脫的站了起來，走到了瑤苓的旁邊接過了麥克風。


  “瑤苓護士，什麽歌都有嗎？”


  “當然了，你要唱什麽？”


  “Beyond的冷雨夜。”


  “好，等一下……可以了。”


  《冷雨夜》的前奏響起，我的回憶如泉湧一般的席卷了腦海……


  KTV裏的音樂一首接著一首，小包廂裏隻有我和陳曉娜兩個人。


  “一首《生日快樂》送給我親愛的陳曉娜小朋友！”我拿著麥克風點了一首《生日快樂》歌。


  “也送給王思宇同學，這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生日！”陳曉娜也拿著麥克風臉上洋溢著幸福是我微笑。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我跟陳曉娜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分工明確的互相送著祝福。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曉娜~”“Happy birthday to 思宇~”


  “生日快樂媳婦兒！”“生日快樂！老公！”


  這是我跟陳曉娜在一起的第一年時過得第一個生日，我們說好每年的11月9日是我們兩個人的生日。


  “媳婦兒，你還記得我們定情時的那個雨夜嗎？”我拿著麥克風大聲的問她，生怕她聽不見我的肺腑之言。


  “當然記得了。”陳曉娜也學著我拿著麥克風說話。


  “接下來一首《冷雨夜》送給你，紀念我們定情的日子！”


  《冷雨夜》的伴奏響起，學這首歌是因為這首歌的歌名，每每看到這個歌名我就會想到我給陳曉娜送黃桃罐頭的雨夜。


  “冷雨夜我在你身邊，盼望你會知，可知道我的心……”還算標準的粵語從我嘴裏深情的唱出。


  “冷雨夜我不想歸家，怕望你背影，隻苦笑望雨點，須知要說清楚，可惜我沒膽試……”


  “wo啊~啊~wo啊~啊~wo~啊~啊~wo~啊~啊~wo~啊~啊~”


  從前的聲音跟現在的聲音重合在一起，站在食堂大門前的我唱完了整首《冷夜雨》。患者們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掌聲，他們聽不懂我唱的是什麽，隻有我自己清楚我唱的是已經死去的愛情。


  這是我在精神病院裏過得一個新年，但我希望它也是最後一個新年，我不想像那些住了很多年的患者一樣在這裏永遠住下去，一直住到死。


  跟陳曉娜過了一個又一個新年，冷不丁她不跟我一起過年，突然有些不習慣，我隻能不受控製的一遍遍的想她，想著她現在在哪？跟誰在一起？是不是在跟張加林一起過年？還是跟別的人？亦或者她回到了娘家跟父母過著年，包著餃子吃著年夜飯……


  聯歡會進行到16點鍾才結束，患者們把餐桌上的水果和瓜子幾乎全都吃光，隻剩下它們的殘骸靜靜的躺在那裏。


  距離吃完飯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護士們讓我們回到各自的病房內等待著夜班的護士來接班。患者們陸續的往回走著，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回到“重點病房”裏我呆呆的坐在床上，這樣的聯歡會開的我一點都不開心，反而讓我更加的想要從這裏出去回到自己的生活當中。


  以前的我從未想過，2019年的春節我會在精神病院裏度過，這一切都是拜陳曉娜所賜。自從張加林來找我說明了他真正的目的，我竟然可以理解他做這一切的理由。


  可是我不能理解陳曉娜，為什麽她會對我做出這樣的事，從前的所有美好的畫麵都如同一個諷刺的存在，從前的所有誓言都像是美好畫麵上的裂痕。


  我把自己的思緒盡量拉回了現實，大年三十的晚飯一改之前的土豆茄子，換成了餃子。


  我看著麵前餐桌上的餃子卻什麽胃口都沒有，如果我現在沒有在這裏，吃到的美食何止是餃子這麽簡單？在我眼裏，如果此刻我吃了這個餃子，就相當於做了妥協，承認了我適合在精神病院裏生活。


  我不能這樣做，所以我不吃餃子。即使它再美味、再誘人，我都不會去吃它。


  我坐在餐桌前發呆，旁邊的冒亮見我這樣問道：“王思宇，你怎麽回事？吃不吃？不吃就回病房裏去，你不吃有的是人想吃呢！”


  我倔強的站起來看了一眼冒亮說：“我等著出去吃更好的。”說完我便往“重點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