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有孕

  “這.……這從何說起?是不是宵兒他做錯了什麽?主君您別生氣,妾身怪害怕的。”


  曹千憐就這點讓人佩服,眼淚說流就流,像是觸了什麽機關一般,連醞釀都不用。


  “為何我這次回來的這麽晚你可知道?”蘇耀定了定怒氣,從桌下抽出椅子坐著“宵兒他在若芊娘家.……”


  蘇應宵做的事蘇耀都不好意思說。


  蘇玉瑤隻剩下了害怕,哆哆嗦嗦的不敢出聲,倒是蘇惠瑤機靈,半蹲著撫著蘇耀的手“爹爹別生氣,娘她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您別與娘吵,女兒害怕.……”


  蘇耀尤其疼這個七女兒,見她如此倒是消了些氣“你大哥哥做了什麽你都想不到!”


  曹千憐這邊噗通跪在了地上,落地的聲音將蘇耀嚇了一跳,心中忽的升起了一股心疼。


  “妾身不明白外頭的事,但宵兒他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妾身有責任為他的錯負責,主君隻管懲罰妾身就是。”


  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地上,徹底消了蘇耀的氣。蘇惠瑤抓住時機也插上一句“娘身體不好,前一陣子還病了,有什麽錯就由女兒擔吧,爹爹您別氣了!”


  蘇耀忙從椅子上站起,扶起了曹千憐,但嘴上還是硬氣的“宵兒他在若芊娘家不知怎的就勾搭上了一個侍女,沒兩天就弄大了人家的肚子,而那侍女又不是個老實的,竟然把這事捅了出去,這家夥倒是好,若芊娘家都知道了,氣的孟老太太三四天沒吃下飯,若芊也是哭腫了眼睛,要不是我途中經過那兒把宵兒接回來,怕是要氣病那老太太了!”


  “什麽!”曹千憐對此事也是很吃驚“宵兒他……當真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事?”


  “可不是!那姑娘讓我一同帶回來了,現在就在常熙齋受著老太太訓話呢,氣的老太太打了宵兒一巴掌。”


  這可不妙。


  曹千憐的眼淚湧的更多了“宵兒他真是不知好歹,怎的就鬼迷了心竅做出如此丟臉的事呢!主君您.……您還是打我兩巴掌吧,是妾身教養孩子不對.……”


  美人落淚,梨花帶雨,蘇耀徹底消了氣,又怎麽舍得下手打她。


  曹千憐見時機成熟了,話風一轉“但是其實想開些這也不算壞事,宵兒老大不小了,娶了孟家姑娘幾年也沒生下個一男半女的,這次那姑娘懷了宵兒的骨肉,也不全見得是壞事。”


  “這倒是如此,不然那孟老太太最是眼裏揉不得沙子,差點命人打死了她。”


  “主君您消消氣,宵兒這事是他不對,但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定是那姑娘勾引的宵兒,這才讓宵兒犯了錯,您想啊,那可是在人家老丈人的地界,借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哪!定是那姑娘的不是!”


  “你也別把話說死,宵兒若是個行得正坐得直的,能受了她的勾引去?而且那姑娘說了,就是宵兒見她年輕漂亮,先與她……我都說不出口!”


  曹千憐用帕子擦了擦眼淚“主君,都是妾身的不是,您快打妾身兩巴掌消消氣吧,宵兒他是您是骨肉,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您可別氣他,傷了父子情分就不值了!”

  “罷了,你快去常熙齋讓老太太消消氣吧,孟氏那姑娘回府就把自己拘在林滿居哭,你這個做母親的快些哄哄去吧!”


  蘇韻瑤這一天可以說是看了不少的戲。


  先是祖母與曹千憐兩人你來我往,話語中句句藏誅,接著又是父親和大哥哥回來,祖母又生了氣,當著全家的麵狠狠甩了大哥哥一巴掌。


  在這兒蘇墨瑤真想放兩掛鞭,大聲喊兩嗓子才痛快。


  打小她作為嫡女,就沒少受自己這個庶哥哥的氣,而父親覺得蘇應宵是家裏老大,又是男子,對他可以說是百般寬容,這才讓曹氏借著勢威風起來了,縱的他不知天高地厚,在自己老丈人家竟然幹出如此齷齪事來。


  可蘇韻瑤卻不這樣想。


  自己父親什麽情況她最是了解,曹氏那一哭二鬧的把戲次次駁的他心軟,從小到大十幾年大哥哥不知做出多少有損家門的事,最後都是由曹千憐的幾滴眼淚收場。


  而父親沒兩天就好像是徹底的忘了這茬兒,還是一如既往的對老大好。


  怕是這次的丟臉事,也會隨著曹氏的眼淚和時間的不停歇而被揭過。


  但說實在的,大哥哥勾搭的這姑娘生的是真不賴,方才下馬車時蘇韻瑤看的還不是太清楚,如今細細打量,也難怪大哥哥把持不住主動出擊。


  聽祖母話裏的意思,那姑娘叫茉兒。


  茉兒,的的確確是個好名字,與曹千憐的名字如出一轍,都是會讓人放下心中戒備的名字。


  老太太在上頭氣的青筋都暴起了,而她卻像一團軟棉花,讓人一拳打在上頭連個聲響都沒有,隻得自己生氣。


  眼看著底下跪著的那個不動聲色的人兒,老太太簡直是看見了第二個曹千憐,氣的將手中是茶盞用力扔向蘇應宵。


  “瞧瞧你幹出的孽障事!和你娘當真是親母子啊!你娘當初就是大著肚子進門,最先生下了你坐穩了位置,這丫頭不也是如此?你……”


  老太太四周看著,實在沒什麽可扔可砸的了,隻得自己拍著胸脯順順氣。


  秦曼槐在一旁寬慰道“老太太您消消氣。”


  “消什麽氣消氣?”老太太剜了她一眼“要是你肚爭氣生個嫡子出來,耀兒他至於全心全意的疼這麽個不爭氣的家夥?”


  反正無論如何,秦曼槐做什麽都是錯的,都是不對的。


  秦曼槐心中也有數,不與老太太爭辯,隻是用眼色再讓周嬤嬤去端盞茶來。


  回到沁竹軒時正是用午飯的時候,蘇墨瑤今天開心,飯都多吃了一碗,而蘇淺瑤一向身子弱,這大熱天她的食欲就更不好了,飯隻吃了兩口,菜沒怎麽碰,水倒是喝了不少。


  這樣下去可不成,身子不得垮了?


  伺候這三個姑娘的趙媽媽心裏擔心的不行,又怕五姑娘什麽也不吃,隻好囑咐廚房在菜裏少放一些補身養氣的藥材。

  這麽偷偷摸摸的將養差不多已經有半年了,五姑娘的身子也確實比之前強了,隻不過眼下這喘氣都熱的天兒,一般人都不會有胃口。


  當然,這其中蘇墨瑤除外,她最是沒心沒肺,心情好就多吃些,心情差就少吃些,與食欲無關。


  在她那兒什麽都是好吃的。


  “真是痛快,我瞧著祖母那一巴掌可是使了大力氣的,打的大哥哥臉都紅了。”蘇墨瑤邊吃邊說。


  “吃還堵不上你的嘴。”蘇淺瑤夾了些菜到蘇墨瑤的碟子裏“你可想過以後沒?那茉兒姑娘怕是要收在大哥哥房裏的,隻怕大嫂子要受委屈了!”


  確實,從那茉兒做的事不難看出,她是個有主意的,膽敢與自家姑娘的夫婿有染,懷了孩子還敢與當家主母說,那可不是一般侍女有的膽量。


  要真是平安生下了這孩子,還有大嫂子什麽事了?氣憤委屈倒是另說,主要茉兒就得像曹氏一樣,以後敢騎在大夫人頭上撒野了。


  怎麽說大嫂子嫁進蘇家也是個名正言順的大夫人了,雖然蘇應宵還未從蘇家搬出去另立門戶,但大夫人的臉麵豈是一個侍女出身的小妾說踩就踩的?

  這次蘇耀回來,倒是比走之前黑了不少。


  秦曼槐與他一起到了餘鴻苑一趟,路上打量著他的身型狀態,消瘦了些,黑了些,麵頰的皺紋又深了些。


  滄桑了不少呢。


  “官人你這次都去了哪裏?可曾見過什麽有趣的?”秦曼槐問起這事,為了緩解蘇應宵一事帶來的尷尬。


  “南邊雨水大,有一次連著三四天雨水不斷,門兒都出不去,就住在客棧裏頭在樓上回廊裏坐著賞雨聽評彈,正好有一個寧州姓李的經商人家與我一桌,聽完評彈後還一同吃了酒。”


  蘇耀對自己這位大夫人還是比較敬重的,畢竟自己的母親年歲大了想的多,家事也管不得了,整天懷疑這個惦記那個的,蘇耀擔心她累著,也就隻能將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托付給了大夫人。


  她嫁進蘇家十幾年以來一直沒出過什麽差錯,這也是蘇耀敢放心的原因。


  “在外頭能識得興趣相通的友人倒是不易呢,寧州離尋京不算遠,等有機會了請李家的來府上走動走動?”


  蘇耀答應了一聲,踩在青石鋪就的甬路上,思緒忽的就安靜下來。


  這次出遠門他是屬於替皇上辦事,好在事情辦的不錯,本來應該提早一些回來的,但路上路過了大兒媳婦孟氏的娘家,就想著大兒子也在那,來了不如就進去坐坐。


  卻不想自己疼了慣了好多年的兒子,給自己惹了這麽一出事。


  曹千憐的不安分他多多少少是知道些的,隻是沒想到蘇應宵也會學的這般輕浮,隨隨便便就弄大了人家的肚子,若不是他這個做爹的去了,怕是這事情鬧的是不會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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