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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難過

  當天蘇婧瑤與朱氏就回了古家,一來是怕晚間路上不好走,二是朱氏已經同意了蘇韻瑤說的,那也沒必要留著她們了。


  臨走時,老太太拉著蘇婧瑤的手語重心長的說“你可要時刻警醒著,注意身子,好好休息別受了涼,我這一輩子沒福氣,隻生了你父親這麽一個不爭氣的,眼下看著馬上要有重孫女重孫子了,真是打心眼裏開心!”


  “祖母這是什麽話,您是最有福氣的!”蘇婧瑤依偎在老太太身邊,輕輕聞著老太太身上淡淡的古香味。


  “對了,沛兒大婚你沒來,可抽空去昌郡王府看看?前兩天沛兒來信說咱們四姑爺待她不錯,婆母也不刁難她,倒是想家一些不過也無礙,還問了你安好。”


  蘇婧瑤點點頭“孫女也放心不下四妹妹,可現在這個樣子您也知道,出門確實不太方便,還是等過一陣子的吧。”


  “行行行。”老太太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閉著眼睛說“你們姐妹倆都成婚了,你還有了孩子,我也能放心閉眼了!”


  “祖母又說胡話,您的好福氣還在後頭呢!”蘇婧瑤有些怪罪的從老太太懷裏掙脫出來。


  老太太反而像個出了錯的小孩子,可憐巴巴道“對,是祖母又說胡話了!”


  秦曼槐從外頭走進,低聲道“母親,馬車套好了,裏頭按您的吩咐放了軟枕,這會兒趁著天亮堂就讓婧兒走吧。”


  “對對對。”老太太強裝舍得的說“是該回去了,回去有什麽朱氏欺負你的地方你隻管告訴家裏,不管下多大的雪我都去給你撐腰!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想吃什麽大可使喚你婆婆準備,趁著大著肚子也欺負欺負她,權當是出口惡氣!”


  一句話逗笑了蘇婧瑤,離別的傷感終於緩和了些。


  蘇婧瑤上馬車時老太太並沒出門送,而是獨自在常熙齋默默落淚。


  映霞居母女不知道常熙齋發生了什麽,還納悶這朱氏怎的一點聲響也沒有,不似她往常的性格,應該叫嚷的全院子都驚動才是。


  於是她派劉媽媽出去打探一番,可剛出門不久劉媽媽就折了回來,說是四姑娘已經上了馬車走了,朱氏也跟著一同回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古夫人往常來時常常氣的老太太飯都吃不下,但奴婢今兒打聽著說老太太樂嗬嗬的用了午飯,並沒因為古夫人有什麽不妥。”


  曹千憐坐在桌前,手中拿著的是繡到一半的繡布,也納悶的說“原本還盼著古氏那個老刁婦來收拾收拾老太太和大夫人呢,不承想她那麽不中用,可真是奇怪。”


  蘇惠瑤坐在房間,對著木撐子上掛著的幾套衣裙出神。


  一套是玉色繡桃花的長裙,冬天穿別具風格,亮亮堂堂的,另一套是絨麵的裙子,上頭繡的錦翼蝴蝶可是帝京難見的花樣,最邊上的一套是銀紅色繡滿了芍藥花的裙子,打眼兒一看就很吸引目光。


  “小卉,你看哪件能配我?”蘇惠瑤問。

  小卉正在一旁打掃著方才蘇惠瑤卸下的首飾,這會兒又聽見她問起了裙子,一時分心回答道“姑娘您天生麗質,穿哪件都比旁的姑娘要美!”


  “這用的著你說?”蘇惠瑤沒好氣兒的又問道“我問你的是哪件我穿著最好看!”


  小卉放下了手中的首飾,認真看了看三件衣裙,最後手指向了最旁邊那件繡滿芍藥花的裙子。


  “這件乍眼,姑娘穿著外頭的目光都得在姑娘身上!”


  蘇惠瑤站起身走到了那裙子前頭,轉了兩圈細細打量,許久說了句“這裙子的確漂亮,那把這件和那件絨毛的留下,桃花裙就送去三姐姐屋裏吧。”


  蘇耀下午回家,給映霞居送了這些衣裙,說是給兩個姑娘的,可偏偏是三件,隻能是一人得一件,另一人得兩件了。


  既然這樣,蘇惠瑤自然是先選,她挑剩的不喜歡的才能給蘇玉瑤。


  蘇玉瑤也不同她爭,什麽也沒說收下了那件桃花裙。


  其實她也喜歡那件繡滿芍藥花的,因為隻要穿上身,難保蕭祁下次來時不會注意她,隻要他看她一眼,那她就有理由與蕭祁交談了不是?


  偏偏那件最乍眼的被自己妹妹挑了去,將挑剩下的送到了自己這兒。


  雖然當著小卉的麵她什麽也沒說,但關上門就與自己的侍女千琴和千蘭抱怨“又是這樣,憑什麽次次有好的香的都要她先挑?”


  千蘭將那裙子收起來,回應道“姑娘別氣,七姑娘是您的妹妹,做姐姐的要讓著妹妹這是主君時常說的,您不同七姑娘爭搶回頭還能在主君麵前留個好印象不是?”


  蘇玉瑤聽見這話倒是認真的想了想,過一會兒說“你說的對,爹爹見我穿的不如七妹妹吃的不如七妹妹,定會以為我是個忍讓妹妹的好女兒!”


  不知是不是璃惜不在了的關係,她生前養的那幾盆花草都蔫了許多,就算是蘇韻瑤和璃笙用心照顧也無用,它們就像失了生命一般快速枯萎著。明明往年看璃惜養花草就算是冬天也綠油油的,到了自己手上怎的就要養死了呢?


  蘇韻瑤一時難過起來,覺得特別對不住璃惜。


  璃惜沒留下什麽,她沒什麽在乎的,除了對小狸和蘇韻瑤好就是待那些花草如同親生,可現在小狸也不在了,蘇韻瑤的日子還是中規中矩,那些花草也挺不下去了。


  不知不覺間,淚流了滿臉,蘇韻瑤卻沒感覺。


  屋中沒點燈,暗暗的,天黑下來卻因為外頭的雪色顯得亮一些,不至於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璃笙端了剛做好的果子進屋,卻見屋中黑著,就將果子放在了桌子上,輕手輕腳的給坐在椅子上的自家姑娘披了件衣裳。主仆二人雖誰也不出聲,卻極有默契,一個不問一個不說。


  璃笙也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陪著她,並沒有自作主張的點燈,她知道自家姑娘又想起了傷心事,心情要平複一會兒。


  “璃笙,我怎麽覺得今年過的尤其長,好像好些東西都變了一樣。”蘇韻瑤問。

  她的聲音不似平常,因為哭了的原因所以沙啞些。


  璃笙也不知該怎麽回答,就以自己的心意回答說“年頭都是一樣長的,姑娘覺得時間過的慢,可能是經曆了太多事吧。”


  黑暗中,蘇韻瑤雙眸一暗,璃笙這話是說進她心裏了。


  “你知道嗎,最無助的事莫過於在乎的人就在你麵前,你能摸到她的臉,能聽她說話,可她難受的要死,你卻什麽也做不了,璃惜是,小狸也是。”蘇韻瑤越說越難過,伸手擦了擦淚珠,哽咽道“我不敢去想璃惜和小狸已經不在了,我隻當她們都還在,因為一想起來就好難過。”


  自家姑娘的話就像是一個石子,打進了璃笙的心裏,激起了陣陣漣漪,讓難過四處蔓延。


  她往前坐了坐,擁住了蘇韻瑤,什麽也沒說,就這麽靜靜的坐著。


  旁人可能會覺得死一隻貓死一個侍女什麽也不礙,但在蘇韻瑤心中,無論是侍女也好貓也好,都是她的家人,都是陪伴過她的,璃惜是與她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同姐妹,而小狸在剛出生時就到了蘇韻瑤的身邊,瘦的險些沒命,是蘇韻瑤用心醫好了它,讓它有精神,活蹦亂跳的。


  一個像是姐妹,一個像是孩子,都是蘇韻瑤所珍視的。


  “映霞居有什麽動靜嗎?”蘇韻瑤擦淨了眼淚,又像往日一樣正常。


  璃笙也收回了方才難過的情緒,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回答“沒什麽可疑的,不過下午主君送了幾件新衣裳到映霞居,同行的小廝有個剛進家不久的,對咱們院裏的二等侍女懷香有意思,我讓懷香去打聽真打聽著了,說是主君特意給映霞居的兩個姑娘買的,好像是昨夜答應了二娘子什麽,仔細的那小廝也不知,知道的都告訴懷香了。”


  “知道了。”蘇韻瑤用手拍了拍臉,情緒恢複了些,拿起已經晾涼了的果子“父親從未想著給我們沁竹軒添置些新衣裳,也從未往留雲齋和傾寧軒送過,隻以為有我娘我們就不會吃虧,隻以為二娘子和她的女兒受盡了委屈。”


  “二娘子是有城府的,不然也不會將主君耍的團團轉。”


  這話還好隻有蘇韻瑤聽見了,不然讓別人聽了去,估計璃笙會被立刻發賣出去。


  “二娘子若能與沁竹軒和素凝苑維持個表麵和氣,我也不會捅破那層,留雲齋和傾寧軒也算上,但她若是還想得到更多,讓別人失去更多,也別怪我報仇的心忍不住。”


  燈被點亮,蘇韻瑤孩子下的麵孔藏著的是憤恨的心,旁人以為她懵懂無知,卻不曾想過她什麽都懂。


  吃了兩塊果子,方才的事好像沒發生,璃笙也不提,蘇韻瑤也不說。


  因為幾盆花而睹物思人難過落淚,蘇韻瑤不會再犯這樣的小錯了,畢竟璃惜的死已經徹底被蘇家人遺忘了,到時候被有心的人利用了,還得說她個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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