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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偷錢

  蘇輝在這個家一直沒什麽存在感,文不成武不就,平時蘇耀自覺滿腹詩書,卻與自己這個庶弟說不到一起去。


  幾年前蘇輝買下了京郊周邊的幾個小鋪子和幾十畝田,收成還不錯,沒幾年錢就翻本的賺了回來,眼看著年節快到了,也不好圈著人,就去了一趟吃酒。


  這一去就是兩天,因為距離雖不算太遠,但是他頭天夜裏就上了頭,暈暈乎乎的睡在了一個好友家中,第二天又與那好友吃了酒,第三天早晨才回家。


  到家還沒等歇,蘇輝明顯覺得家裏的氣憤有些壓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就找了方蒞來問。


  可尋了一圈卻沒尋來,他隻有去了餘鴻苑想找大哥,走到半路才想起這會兒大哥還沒回來。


  正覺得事不對,旁邊的蘇青瑤準備到常熙齋,正巧被蘇輝碰上了。


  “青兒,家裏是有什麽事嗎?”蘇輝問。


  蘇青瑤先是行了禮,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爹爹…這事您問女兒女兒也不好說…要不…”


  眼看著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蘇輝也放棄了這個,正巧還有幾個姑娘一起來了,準備給老太太請安,蘇輝就跟著一同進了去。


  正堂中,蘇易瑤跪在地上,哭的是滿臉眼淚,蘇沁瑤是陪跪的,也是哭的要沒了聲音,眼看著門外有人前前後後的進來,深低著頭不敢抬臉。


  蘇輝進來才看見,方蒞原來在這兒,還有二娘子胡芷柔也在。


  老太太慢了眾人一步,這會兒才出來,見著蘇輝問了句“輝兒回來了?這一趟可還好?”


  “還好,還好…”蘇輝不知這老太太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想著總得問明白些,就問道“母親,易瑤和沁瑤怎的跪在這兒?是犯了什麽錯嗎?”


  老太太沒急著回答,而是在青蓮的攙扶下坐下,又接過碧荷遞來的參茶,好一會兒才說“她們犯了什麽錯,你且問她們吧。”


  兩個姑娘哭的更盛了,頭都不抬也不回答,蘇輝這心裏著急,轉身看胡芷柔,而胡芷柔也是麵露難色,不敢與蘇輝正眼相看。


  “說話啊你們!”蘇輝氣的怒吼道。


  方蒞是個急性子,看沒人說她就替著回答了“官人,易瑤犯了大錯,偷拿咱們府上銀錢,用途不明她也不說,沁瑤知情不報,而二娘子一直哭哭啼啼的,兩個姑娘已經在這兒跪了半宿了,原本是打算讓她們去家祠的,但老太太覺得家祠陰冷,就將她們留在了這兒,你既然已經回來了,就問個仔細出來吧。”


  什麽?這都哪跟哪的事?蘇輝隻覺得腦袋亂糟糟的,不承想出去一趟兩個女兒還惹出了這樣的事。


  這些年他在蘇家,全仰仗著自己的嫡親哥哥,他是庶子,本就不是老太太的親生兒子,能討個住處已經不易了,白吃白喝不說老太太還時時操心自己身下的兒子女兒,作為嫡母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所以蘇輝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惹出什麽事來給嫡母添堵,至於家中的銀錢那也是大房大夫人全權掌管,自己的大夫人就好比擺設一般,老太太總說等蘇輝自己有了能力,她幫著出錢在外頭置辦個宅子,二房的人好住進去,由方蒞做主母掌家,也不用倚仗大房了。

  就是這樣,這些年蘇輝努力賺錢,就想著買個宅子做些買賣營生。


  聽見方蒞說這些,蘇輝氣急了,當即站起身指著蘇易瑤罵道“你個不孝的東西,偷了多少?為什麽偷?錢現在在哪兒?趕緊說出來,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蘇易瑤哭的更凶了,上半身子趴在地上抖的如同篩糠。


  蘇輝氣的不行,轉頭惡狠狠的問胡芷柔“你女兒不說,你給我說!”


  胡芷柔連忙跪下“我不知啊…我不知…”


  老太太坐在上座冷眼看著庶子一家,她敢肯定胡芷柔知道那些錢的去向,隻是不敢透露。


  見這母女三人要麽不說話,要麽說不知道,蘇輝知道必須得做出樣子來,將自己位置上的茶杯高高舉起,顧不得茶水燙手順著手臂流滿一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好在因為天冷,常熙齋的正堂地上鋪上了軟氈,茶杯雖摔壞了卻不至於碎片飛的到處都是。


  不過這可是嚇壞了胡氏母女。


  “今兒要是不交代清楚,就都給我滾去家祠,當著老祖宗的麵兒,給我跪上個三天三夜!”蘇輝指著這娘仨罵道“不孝的東西,竟然打家裏錢財的主意,你們可真是有出息啊!”


  秦曼槐在一旁勸道“二爺別動氣,總得問清楚了那錢究竟做什麽了,萬一是急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蘇輝緩過來一會兒,隻覺得胸口像堵著塊石頭。


  老太太下令讓旁的幾個姑娘都回去,這次請安大房的幾個娘子並沒來,不過姑娘既然在,估計回去自家娘親也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蘇韻瑤也跟著兩個姐姐一同回去,直到下午了也沒有什麽消息,父親回了家就直奔常熙齋,後來又去了映霞居,大半天沒個動靜。


  一直等到快天黑,她又讓璃笙出去打聽,這會兒才有些聲響。


  “是上次二房二娘子娘家遭難的事。”璃笙急急忙忙的說“二房二娘子動了歪腦筋,想著偷一些咱們公家的房產地契拿出去借印子錢,剛開始以為能還上,後來發現還不上了又想偷些錢堵那個窟窿,自己沒法出手就讓堂姑娘去。”


  “二房二娘子不像是這麽蠢的人啊。”蘇韻瑤有些不信“再說那房產地契都捏在娘和祖母父親手裏,除非別處還有,不然她哪裏偷得?”


  “這才是奴婢要說的事。”璃笙喝了一口茶水,坐下緩和了一下情緒“是前次二姑娘回來的時候,家裏沒人顧得上這事,二爺那兒還有些田畝地契,她偷了一些,主君有一些地契交於二爺保管,也被她偷去了。”


  說起來那不叫保管,而是蘇耀給蘇輝傍身的,他雖很看不上自己弟弟文武不成沒出息的樣子,但也心疼他打小失了親娘,沒個人教養,就算沒出息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他偷塞給蘇輝一些田產地契,不算太多,但也算是他做哥哥的一點心意。


  沒承想這也被胡芷柔偷了去。


  捅了這麽大的簍子,怕是沒法兒收場了吧?

  璃笙又出去打聽,這會兒也用不著了,因為全家人基本都知道了,蘇易瑤和蘇沁瑤每人的左右手各被打了三十手杖,直打的腫了老高,在家祠禁足,胡芷柔顧不得心疼,她作為主犯,又教唆自己女兒去偷錢,罪有應得,兩手各五十,關入繡明苑禁足看管起來。


  蘇輝還吵著要一張結切書了結了胡芷柔,想將她趕出蘇家,這事已經準備提上了日程辦了,不過被蘇耀攔下了。


  “胡氏歸根結底也是家中遭了難,心中愧疚著急,固然事情做的偏激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罰也罰了,趕出去就別了。”


  蘇韻瑤用手想都知道,自己父親一向不摻合進這種事裏,如今卻替胡氏說話?怎麽可能,定是曹千憐教的!


  曹千憐和胡芷柔走的太近了,說不定這主意就是曹千憐出的,她怎能眼睜睜的看著胡芷柔被趕出去?到時候狗急跳牆再說出些不該說的,那曹千憐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映霞居內,曹千憐因為胡氏母女的愚蠢,被氣的是連連破口大罵“真是個蠢出生天的,她全家怎麽不都窮死賴死?多好的一盤棋,就被那個不中用的蠢貨給下錯了,被老太太抓住不說還差點連累上我,怎麽不蠢死她仨?腦袋裏裝的是漿糊嗎!”


  喜鵲勸道“娘子別氣,還好主君聽您的,已經勸二爺別趕胡氏出去了,您的威脅已經解除了!”


  曹千憐覺得頭疼,單手按了按眉心,閉著眼睛說“當初我給她出這個主意就是打算有朝一日能拿捏她為我所用,這倒好,不用我威脅她,她卻自己捅了出去,害我又失了個籌碼!真是個沒長腦袋的!”


  “娘子應該慶幸她沒將您供出去。”


  “她?她那點子斤兩能整的過誰?”曹千憐一臉的不屑“就她那個沒主見的蠢才,竟被方蒞那麽個東西壓了這些年,她要是有那個把我供出去的膽量,早就脫離方蒞的管治了,還至於二爺事事都聽方蒞的不與她商量?”


  方蒞雖然人的性子差了些,卻最得蘇輝信任,他信任方蒞的確被胡芷柔要多的多。


  而這會兒在梓嵐軒內,方蒞吃著燙好的酒,可真是快活的不行。


  “胡氏那個不堪的,淨學得曹千憐那一哭二鬧的把戲,次次讓二爺心軟,這回好了,她是徹底翻了船了,要不是有大爺勸著,這會兒她都得收拾東西滾出家門了!”


  這些年雖然明麵上是方蒞壓製胡芷柔,可實際上那隻是麵兒上,背地裏方蒞實在不是胡芷柔的對手,就說她那一哭二鬧和曹千憐一樣的把戲,演一次成一次,但也還好蘇輝不是蘇耀那種糊塗人,並不是太信任胡芷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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