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拆台
蘇耀氣的腦袋嗡嗡作響,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指著蘇惠瑤姐妹倆,氣的好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而曹千憐知道這十一姑娘定是有備而來,當即就使出了她的殺手鐧,哭!
於是她跪著蹭到蘇耀麵前,扯他的衣角,大聲哭號著“這說打底也沒個實質性的證據,莫非我玉兒和惠兒就這麽被冤死了?大郎你了解兩個女兒是什麽人,她們就算是被冤死也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來!怎麽可能會去害五姑娘?血濃於水啊,她們怎麽舍得?”
“是啊,怎麽舍得呢?”秦曼柳從外頭進來,侍女忙幫她打簾,幾個姑娘見著她忙行禮“姨母。”
而曹千憐見她進來,眼中一暗,心頭暗叫不好。
這秦曼柳不是個好拿捏的,尤其是她不用看蘇耀的麵子,若是她來對付自己,那曹千憐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大姨姐兒來了。”蘇耀勉強扯出一絲笑來“都是姑娘小,不懂事,怎的還驚動了姨姐兒呢?程兄和濤哥兒呢?”
秦曼柳似笑非笑答“濤哥兒回府後就讓他父親帶著入宮了,倒是妹夫你,怎的,清官難斷家務事?”
蘇耀慚愧的笑了笑“可不是嗎,這公說公的理,婆說婆的理,又都沒有證據,我這一時間也是煩心的狠。”
“既然妹夫如此煩心,那我給你出幾個主意可好?”
“什麽主意?”
秦曼柳低下頭冷冷的看著曹千憐梨花帶雨的模樣,臉上還留有未幹的淚。
“這人的品行如何善於偽裝,有些哭聲大的人未必是真委屈,有些不哭的卻是內心委屈到了極點,可她們為什麽不哭呢?”秦曼柳看向蘇耀,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自然是沒人會信她們的話,因為那會哭的一次兩次已經成了習慣,清楚自己的幾滴眼淚就會換來信任,所以越發肆無忌憚起來,而那不哭的也不是一次沒哭過,但是沒人信,而是會裝可憐的惹人心疼,妹夫你說,這是不是很好笑?”
聽見這話,蘇耀這臉上火辣辣的,直勾勾的盯著地麵,不敢同秦曼柳對視。
什麽哭不哭的?蘇玉瑤倒是沒琢磨明白,可曹千憐和蘇玉瑤卻是一下就想通了。
短短幾句,確是實實在在打了蘇耀的臉,這些話若是從老太太這個做母親的口中說出來,蘇耀可能不覺得什麽,可眼下從這個姨姐的嘴裏聽見,隻覺得像一個爪子死死的扣住了他的嗓子,讓他喘不上來了氣。
其他人也都明白了,說實在的就是曹氏母女裝可憐扮委屈,擔心別人先告狀就來到常熙齋,哭哭啼啼的想讓蘇耀信她們,可萬萬沒想到蘇韻瑤雖然歲數不大,但腦筋夠用邏輯也沒問題,更沒想到的是半路殺出來一個秦曼柳。
隻聽秦曼柳繼續說“想必事情如何妹夫心中已經有定奪了,濤哥兒回來時也同我說了一嘴,意思是這次進宮查一查上次秋闈的考生名單,如果沒有這個叫陳憲的,那就是他故意誆騙,有意抹黑淺兒的名聲,那這麽做就必須要有個理由了,思來想去,隻有受益最大的那個人會這麽做。”
還有誰受益最大?蘇耀並非被曹氏母女蒙蔽了過去,隻是他不願意懷疑,他不敢相信疼愛了這麽久的人會欺騙他利用他。
如今想來,可不就是曹氏母女的受益最大嗎?若當時盛家公子盛常煜信了淺兒是個不幹淨的,哪怕不用他親自在場,隻要被其他人家看見,有外男同淺兒拉拉扯扯,那就等於坐實了她名聲不好的事,盛家怎可能要這樣的姑娘?
若是當時沒有盛家人的幫忙,沒有韻兒這個做妹妹的挽回了一絲生機,怕是淺兒這輩子就毀了!
蘇耀想通了,想的都明白了,站起身惡狠狠的踹到了曹千憐,指著她罵道“你這個心如蛇蠍的毒婦!”
見母親被踹倒,蘇玉瑤和蘇惠瑤跪在地上蹭到了曹千憐附近,哭著抱起了她的上身,不了解的還以為是這一家人欺負了她們母女。
好一會兒蘇耀歎了口氣道“玉瑤和惠瑤,小小年紀心裏竟這般歹毒,為了一己私欲不惜毀了親姐妹的名聲,這樣的女兒我要有何用?給我每人打三十手杖,關進祠堂罰跪思過!誰也不許替她們求情,就那麽一直關著,關到我滿意為止!”
此話一出,怕是幾個月都沒法從家祠出來了。
蘇玉瑤和蘇惠瑤麵如死灰,當即連流淚都顧不得了,忙求著蘇耀不要如此。
隻聽蘇耀又說“二娘子曹氏,為了女兒竟這般愚蠢,你當毀了淺兒的名聲玉瑤和惠瑤就能得嫁高門了?虧你想的出來!從今日起給我禁足映霞居,所有人都不得見她!”
三人連哭帶喊也不管用,幾個粗使婆子將她們架了出去,也不顧她們疼不疼,兩個扔在家祠裏,一個摔在映霞居的屋裏地上,隻摔的曹千憐齜牙咧嘴,連忙起身不顧身子的疼痛,拍著門求人將她放出去。
可沒有人理她。
當蘇耀得知盛常煜當著別人麵說過些日子要來蘇家提親時,可以說是大吃一驚,尤其是知道淺兒的名聲已經挽救回來時,這才鬆開了一口氣。
秦曼槐和老太太並沒同蘇耀提淑陽郡主的想法,因為曹千憐把控著蘇耀,萬一蘇耀說漏了嘴告訴了曹千憐,那蘇淺瑤也不會好過。
卻不承想,瞞住了蘇耀卻還是瞞不住曹千憐。
“寧國公他們也同意?”蘇耀反反複複問著蘇韻瑤幾人“在迎秋湖,那盛家哥兒當真這麽說的?”
蘇韻瑤點頭,側眼看五姐姐,隻見她的臉頰通紅。
蘇耀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兩個女兒捅了這麽大的簍子,結果被小女兒挽救了回來,但也證實了她們攀高枝的心,為了嫁入豪門不惜毀了自己的姐妹,這般狠毒,真的是他的女兒嗎?
但盛家有意和蘇家接親,這確是個實在的好事,盛家寧國公位於朝中一品大員,以後對蘇耀自己的仕途之會有助益而無害處,淑陽郡主人雖跋扈,但她愛子如命,定會好好待蘇淺瑤,那還愁什麽呢?
隻不過曹千憐那邊是無法安生的,下午時映霞居的侍女說曹千憐要上吊自證清白,蘇耀果真又信了,鬥篷都來不及穿就往映霞居趕,秦曼柳一皺眉也跟了上去,還拉上了秦曼槐。
“姐姐,你不必管她,那二娘子每次都上吊,官人信她所以次次心軟,咱們要是去反倒多餘。”
秦曼柳白了她妹妹一眼“那怎麽能一樣?你若是不幫妹夫好好辨別一下,他日真吃了那二娘子虧的時候看你還能說出來這番話不!淺兒受了那麽大的委屈,依我看活活吊死她都不解氣!”
果真,嚷嚷了好久曹千憐也沒吊成,大部分人都清楚,她是在等著蘇耀來。
“大郎,憐兒對不住你,害得你被人冷眼嘲笑,但在死前憐兒求你,不要再冤了玉兒和惠兒,她們可是你的親骨肉啊!雖然不懂事但她們哪裏能做那陷害姐妹的事?不知為何大夫人的娘家和女兒就這般看不上我,非要出言害死我不可,大郎你不要怪她們,隻要好生照顧幾個孩子憐兒在下頭也能閉上眼了…”
蘇耀和秦曼柳姐妹是前後腳到的,方才曹千憐的話正巧進了秦曼柳的耳朵。
而蘇耀還是一如既往的生氣加心疼,嚷嚷著“你怎麽又來這一套?沒有人冤枉你,快快下來!真吊個好歹怎麽辦!”
秦曼柳在門外冷笑了一聲進來,看向站在桌子上將白綾掛在房梁上的曹千憐。桌子上擱了個凳子,隻要曹千憐用腳將凳子踹開,那她就會被吊死。
“妹夫,既然她執意尋死你攔她做什麽?”
曹千憐在桌上惡狠狠的問道“你又不是蘇家人,在這兒插什麽嘴!”
秦曼柳顯然沒因為曹千憐這話而生氣,隻是慢悠悠的問道“如果二娘子是一心尋死,又何苦等到我妹夫來?方才沒人看著你時你吊死就是了,莫非是仗著我妹夫心疼,耍苦肉計?”
一旁的侍女杜鵑連忙跪下“是奴婢瞧見娘子要上吊,嚇的攔著娘子,通報了主君。”
秦曼柳了解的點了點頭,走到桌旁,速度極快的抽出了凳子,讓曹千憐迫不得已‘上了吊’。
蘇耀隻覺得心都要碎了,哭著道“憐兒!”邊喚邊要救曹千憐。
而他卻被秦曼柳攔住了“妹夫,別說我這個做大姨姐兒的沒幫你,今兒我就好好幫你辨別一下這個以你的心疼做籌碼的騙子!”
話音剛落,那白綾刺啦一聲,從房梁的位置斷成兩段,而曹千憐也是從桌上掉在了地上,摔的她哭爹喊娘的。
“這…”蘇耀站定皺眉,心中倒是看明白了一些。
接著秦曼柳撿起了那兩段白綾“這用割斷口子的白綾上吊的把戲早在我娘家就不適用了,不想妹夫竟還被這把戲拿捏,二娘子先割開一點口子,就算沒人救她她也不至於勒死,因為白綾自己會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