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滿月
邵言兒是先進門的,蘇家作為蕭家的親家,蘇耀和秦曼槐也到場了,還送的賀禮,不過楊氏並不開心,因為蘇玉瑤的事,她和蘇家之間已經生了嫌隙。
回到蘇家以後,蘇耀又是好一通發火,一想起來楊氏在昌郡王府給自己的冷嘲熱諷,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特意還跑去了映霞居,臭罵了蘇玉瑤一頓。
蘇惠瑤求他,他不理,第二天蘇玉瑤又使出了絕技,就是哭。
她們姐妹倆連同蘇應宵,求到了餘鴻苑,一來是不想讓父子情那麽生分,以後曹千憐還得回來,總得讓蘇耀的心軟下來,二是趁蘇玉瑤抬進蕭家前,討些實實在在的好處,也就是嫁妝。
但蘇耀徹底因為自己的三女兒傷了心,哪裏還給她預備嫁妝?隻給了兩個鋪子,收益還一直不好,再給一匣子首飾,就當是嫁妝了,氣的蘇玉瑤差點暈過去。
好在曹千憐之前給她留了些,有田產有鋪麵,還有一些舍不得穿的好料子和首飾,才不至於讓她那麽寒酸的出門子。
沒有酒席,沒有慶賀,她就那麽稀裏糊塗的出了門子,被抬進了蕭家,兩家人可能都是怕丟人,趁著夜裏讓她進的蕭家,生怕誰看見了。
這更是讓蘇玉瑤抬不起頭來。
外人大部分都不知這事,蘇家因為蘇玉瑤這個不孝的女兒也傷透了心,離開娘家前,蘇耀說“這都是你一心想得的,如今我成全你,你叫了我這些年爹爹,我本以為你是個好孩子,盡管驕縱了些也無妨,可我不知的是你外表那麽聽話,心裏卻一直打著齷齪主意,算是我看錯了你,今兒你出門子,以後就少回家來吧。”
不管這次蘇玉瑤哭的多慘,蘇耀都沒再看她一眼。
現在歲數大些的幾個姑娘都有了結局,再往下排就是蘇惠瑤了,隻是蘇惠瑤剛及笄不久,蘇耀暫且沒有給她議親的打算。
而且自己三女兒的蠢事這七女兒也是有份子的,他可不能這麽輕易的原諒了她。
曹千憐的日子過的並不舒坦,雖然知道安全問題不必擔憂,但是她嬌養出來的身子又不是做活計的,莊子裏的婆子讓她搓衣裳、刷馬槽,原本十指不沾陽春水現在到這兒變成了什麽活都要幹的農婦。
她哪裏忍得?
可她也清楚,這都是蘇耀吩咐的,也算是讓自己好好悔過給自己的懲罰,但她就是覺得女兒為了高嫁耍些手段沒什麽,憑什麽懲罰?而且自己從來不幹活,一時間很適應不來。
盛家安插的那個侍女翠涓倒是替她做了不少活,隻是不能事事都幫她,這讓曹千憐很頭疼。
夜裏,翠涓端著一盤清水豆腐進來,和一碗米飯,米飯很硬,有些發冷。
“二娘子,吃晚飯了。”
“這是喂豬的嗎?”曹千憐一氣之下將那米飯打掉“主君隻說讓我在這兒悔過,又沒說懲罰什麽,憑什麽拿這種沒人吃的吃食糟踐我?你給我把主君找來!”
翠涓故作聽話的垂下眼簾“主君他在府上呢,也不能這會兒來啊,娘子您再忍忍吧,有吃食總比餓著強。”
“這是給人吃的嗎?”曹千憐瞪著翠涓“早上吃清炒小白菜,我連個肉末都瞅不見,中午吃的是早上的剩飯熬的粥,糊弄誰呢?你給我把那管事的婆子找來,我今兒非教訓她一下!”
還沒等翠涓說什麽,外頭傳來了管事婆子的聲音“二娘子,您省省力氣吧,這農莊子又不是主君府上,除了素菜就是素菜,哪來的肉?您要是想吃好的,大可回府上,您來這兒做什麽?主君既然吩咐您來,那這吃食您就得受著,不然等您哪天回去了,您問問他?”
“賤婆子,你給我閉上你的嘴!等我回了府上,非讓主君打你們板子不可!”
早上剛起,從常熙齋請安回沁竹軒的路上,蘇韻瑤看見二門處的小廝過來。
“姑娘,這是李府送來的東西,說是給您的。”
璃笙接過那小廝遞來的盒子,幾人一起回了映霞居。
盒子中是透雕五璃梅花式筆洗,還有一對扁圓玉石鐲。
“這李家嫡女倒是不像外頭傳的那樣,我不過是幫她說了兩句話而已,她就送來了這麽貴重的東西。”蘇韻瑤邊說邊拿起一隻鐲子打量“這鐲子的成色真好,十姐姐,分你一隻!”
蘇墨瑤接過鐲子當即就樂了“再等一陣子何家大哥兒就要娶這李宜了吧?到時候父親估計也得去湊湊熱鬧,可惜了,咱們沒法兒去。”
“成親有什麽好看的?炮仗劈裏啪啦的吵的人心煩,送份兒禮就成了,我是不願意去。”蘇韻瑤將那鐲子戴在了手腕上。
鐲子冰涼,戴在手腕上顯得蘇韻瑤的手又白又瘦,像是蔥白一般。
轉眼間天氣越來越熱,那些夾衣和衫子都收了起來,因為夏天就要到了。
今兒是外甥女的滿月禮,蘇韻瑤穿著一件杏色的對襟紗衣,下頭一件繡蘭花的裙子,帶著給外甥女和二姐姐的賀禮上了馬車。
蘇惠瑤除了自己誰也不關心,對自己的外甥女更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她滿月不滿月幹自己什麽事?索性稱病沒去。
蘇韻瑤和蘇墨瑤、蘇錦瑤和蘇婉瑤,陪著大夫人又去了一趟。
蘇婧瑤的臉色緩和了不少,雖然不比懷孕時氣色紅潤,但看起來月子坐的也還成。
朱氏拗不過兒子,這孫女的名字終究沒順她的意,叫什麽古昭楠,而是取了兒子定的古襄怡。
剛出生時她可不長現在這個樣子,蘇墨瑤還直接問了“是抱錯孩子了嗎?怎的我記著外甥女不長這個樣子?”
屋裏的人都逗笑了。
秦曼槐耐心的說“小孩子出生時長的都快,一天一個樣兒,你小時候和韻兒就是,我好幾次都分不清你們誰是誰了,說不準睡會兒午覺你們就又變樣了。”
蘇墨瑤嘟著嘴,有些不信。
真有母親說的那樣,小孩子一天一變樣?
朱氏對這孩子還是不太待見,畢竟她一心盼孫子,天天上香禮佛,還求來了幾張靈符,又找老神仙算命,說是肯定是個男胎,可這怎麽…怎麽好好的孫子就成了孫女呢…
她現在也在想,會不會是那老神仙話裏有假?還是求來的符不靈?之前她弄來的偏方也是在那老神仙那兒得來的,還給兒媳婦吃中毒來著…
一想到這兒,朱氏就氣不打一處來,吵吵著要找那老神仙算賬。
人家還在原處等著你?這會兒早不知道跑到哪了。
蘇錦瑤後來說“她要是禮佛的心誠,又為何要去道士那算命求符啊?要我說就是她得罪了佛祖,信一個才靈呢,像她那樣見一個信一個的,能靈才怪!”
聽了這話,蘇韻瑤隻是笑笑,沒說話。
朱氏娘家妹妹也來了,和朱氏一樣,一股子農村農婦的樣子。她嫁的人不像姐姐嫁的人那麽有出息,起碼姐夫能做個皇商,再看自己家那個…一想起來她就憋氣。
這股氣憋到了她見著古襄怡的時候,話裏話外的磕磣姐姐,怎麽得了個孫女?
“我家那兒媳婦第一胎就生了個孫子,這會兒又懷孕了,姐姐你這怎麽是個賠錢貨?我家那個可說了,要是兒媳婦生下孫女,就送到別處養,以後什麽也帶不來,還得給她吃給她穿的。”
這種事一下子刺中了朱氏的自尊。
但在這兒,她和蘇家人倒是反常的站到了統一陣線“閨女咋啦?你不是閨女?你兒媳婦不是閨女?我怎麽沒看見你出生時爹娘把你送走呢?我孫女好好的滿月宴,你要是存心挑刺就給我出去!”
她其實也不是說替孫女討公道,隻是她不是很喜歡這個妹妹。
當初她在鄉下的時候,妹妹和妹夫沒少欺負自己,欺負自己沒能耐,嫁的人也沒能耐,可以說是有便宜就占,有累活就推給他們,後來自己家漸漸日子好了,生意越來越大,做成了皇商,他們就巴巴的貼上來,好像以前那些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朱氏最是記仇,眼下又到這兒來嘲諷自己了,那她能慣著?
見妹妹剛要說話,她又說“你看看外頭的體麵人家哪個像你似的?小孩子剛出生你當著麵兒說什麽送走不送走的,晦氣不晦氣?等你家兒媳婦生了我也去送他走,你看看成不成?”
“哎呦我姐姐呦,你可是誤會我了!”小朱氏一見姐姐生了氣,心裏想她肯定是想起以前的事了,這要是翻了臉,自己和自己家那個還能在她這兒撈著油水了嗎?
朱氏扭過臉去,不看她。
“這孩子是要叫我一聲姨奶的,我能有什麽壞心思不成?姐姐你多心了!不過這孫女可真不比孫子強,回頭我就替你去求求老神仙,給你求個孫子回來!”
一聽見老神仙,朱氏這火騰一下就起來了。
“你快別提那老神仙,我看就是個江湖騙子!說好的是個男胎,結果是個丫頭片子,找著他我非把以前花在那兒的錢要回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