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抹黑
逃出生天的蘇韻瑤咳出了兩口水,可白楚恒卻是暈了過去,胳膊上的傷本來不是特別嚴重,可是在水中他的血流的特別快,這會兒他的臉已經慘白,嘴唇隻有微微一點血色,看起來憔悴不已。
蘇墨瑤大哭著跑過來,邊罵她邊給她披衣裳“什麽一個時辰啊,我再也不信你了,這要是來晚些你可就死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打死也不能讓你一個人來了!”
聽見姐姐這麽說自己,蘇韻瑤不知怎的,反而有種幸福的感覺。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她還能聽見十姐姐有模有樣的教訓她,這就是老天爺在幫她。
蘇韻瑤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身上,秋天的天氣很涼爽,可今天是陰天,風一吹過整個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握著白楚恒的手,想哭又哭不出來,臉上濕濕的黏黏的,不知是眼淚還是湖水。
陸遠逸皺著眉過來,兩指並攏在白楚恒的脈搏上探了探,接著鬆了一口氣,回頭對官兵說“快把白小公爺抬下去,快讓隨行的大夫給簡單包紮一下。”
隨著馬車的顛簸,蘇韻瑤半靠在蘇墨瑤的肩上,痛哭流涕。
“他要是因為救我死了,我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蘇韻瑤邊說邊捂著臉哭。
她不是那種經常傷春悲秋的人,也不是很愛哭,可這次她是真的控製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簌簌地落。
“我覺得,白小公爺他…好像對你有點意思。”蘇墨瑤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麽一句。
她一向是個反應慢半拍的人,對感情也好對旁人的冷嘲熱諷也好,可這次她卻說出了這樣的話,一點也不像她的性格能想通的。
蘇韻瑤坐直身子看她,有點不敢相信。
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些苗頭了,隱隱的能感覺到他對自己一次次的搭救、一次次的關心,都是不同於別人的,平時吊兒郎當不上道的德行看似不中,實際上都是為了讓她放鬆和開心。
更何況他這次舍命救她。
蘇韻瑤知道自己心裏的想法,她害怕知道白楚恒喜歡她,可又害怕白楚恒不喜歡她,好像不知道白楚恒喜歡自己,這樣她就能自在些,現在聽姐姐說起這個,她心中又興奮又落寞。
蘇墨瑤繼續說“我往京兆尹府去的時候路上碰見了陸小王爺的馬車,白小公爺和陸小王爺都認識我,就問了我一句,我說完之後陸小王爺的第一反應是去找官兵救你,而白小公爺卻是直接解了單馬過去找你,能看得出來你在他心裏很重要。”
要是平時這些話從蘇墨瑤嘴裏說出來,蘇韻瑤那是一個字也不聽一句話也不信的,甚至還會笑話她幾句,可眼下在這顛簸的馬車中,她卻是深信不疑。
真的是…喜歡自己…
蘇韻瑤將臉埋在了臂彎中,輕輕的抽泣聲傳了出來,肩膀一抖一抖的,蘇墨瑤緊緊的擁著她,邊摩挲著她的背邊給她溫暖。
白楚恒再次醒來時是在陸王府,陸遠逸將他送到了這兒,在來時的馬車上大夫給他簡單的包紮了下,其實並不是太重的傷,多吃些補血的吃食,藥補不如食補,白楚恒年輕身子康健,好好補一補不出十天半月就會生龍活虎的。
但蘇韻瑤畢竟是個姑娘家,這次受到了驚嚇還落了水,回到陸王府以後失魂落魄的。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因為後怕和擔心白楚恒,畢竟是一隻腿踏進了鬼門關又被拉回來的人,隻有蘇韻瑤自己清楚,她除了在擔心白楚恒以外,腦袋裏還因為十姐姐的方才的句話而亂糟糟。
陸遠逸通知蘇耀,蘇耀親自帶了幾個家丁上門接的蘇韻瑤,他的臉色很不好。
蘇韻瑤和蘇墨瑤不約而同的清楚,曹千憐殺她未成功,那一定會大肆宣揚她什麽不幹不淨、和爺們兒私奔、德行有虧的話。
她可不是那種願意吃虧的。
果然,蘇耀在馬車上冷冷的問“你今天究竟是做什麽去了!稻莊那麽遠的地方,你一個姑娘家騙家人父母去那麽個地方還差點被殺掉,你瘋了吧你!”
蘇韻瑤現在很累,腦子裏亂哄哄的,像是有一大團剪不斷理還亂的絲線纏在一起,蘇耀的這些話更是讓她頭疼欲裂。
蘇墨瑤說“父親,您別再說妹妹了,有什麽話回家再說。”
蘇耀冷哼一聲,轉頭不去看她們。
蘇韻瑤緩緩抬頭看著她父親的側臉,心裏已經有了琢磨。
在這兒是最好的機會,曹千憐能趁她不在跟蘇耀灌輸一些沒有的事,她自然可以在曹千憐不在的時候和蘇耀也說些什麽。
“父親,女兒不知我不在時又有人在你麵前說了什麽,在這兒女兒隻想說,這一切都是陰謀,從五姐姐的死,到我三番兩次差點被殺,再到這次被騙去稻莊,這都是那個人精心策劃的,女兒如果沒猜錯的話,家裏肯定有人說了什麽女兒同男子不清不楚的話吧,就好像我這次是主動去稻莊要和誰私相授受一樣對不對?”
蘇耀轉過了頭,臉上的表情略顯驚訝。
蘇韻瑤知道自己說到了點子上“女兒明知那是個陷阱,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了,父親可想過為什麽?想來家中說女兒壞話的那人隻知我沒死,卻不知那些殺我的人都被抓起來了吧?我特意囑咐陸小王爺傳話的人不要透露這個,父親可知是為什麽。”
蘇耀也不知那群人都被抓了的事,當真以為自己的女兒是個不清不楚的,和哪個爺們約在那兒見麵呢,不然她為何要騙別人說是到慶德候府騎馬?又為何落得一身狼狽回來?
“你說說,是為什麽。”蘇耀沉聲問道。
“因為那人以為女兒僥幸逃脫,卻並不打算放過女兒,同樣的,她不知自己的狐狸尾巴已經露了出來,還在那兒沾沾自喜呢。至於為什麽要去那個破廟,是因為有人告訴女兒,那個破廟裏有害五姐姐自盡的真相。”
蘇耀沉默,沒說話。
車內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隻聽蘇韻瑤忽的一聲冷笑“可能那消息若是父親知道,肯定不會顧的,可女兒不同,我一定要找出五姐姐自盡的真相,那個害她的凶手,一定會被抓出來!”
“你夠了!你這是在指責你的父親啊?”蘇耀很是不悅“我又不知究竟是誰要拿淺兒的死來騙你,若是有人在你那兒說了什麽大可告訴我,告訴家裏,全家人一起想辦法。”
“怎麽可能告訴您呢?”蘇韻瑤雙眼直視蘇耀“那幕後黑手整天在您的身旁,我哪裏敢同您說半句?”
“你!”蘇耀指著她好半天,終是撤了手,扭過頭不去看她。
他怎能不知自己女兒話裏話外指的那個凶手是誰?可物證沒有,人證也沒有,什麽事都全憑她的猜想,蘇耀覺得小女兒蘇韻瑤不過是個未及笄的孩子,哪能那麽聰明說誰是凶手誰就是凶手啊?
對於孩童的話,他是信服不了的。
秦曼槐在得知蘇韻瑤的事,一下子沒抗住,暈倒在了床上。
老太太也差點出事,好在陸遠逸的人及時說出了一句蘇韻瑤性命無礙,這才沒釀出禍事來。
打從蘇淺瑤出事後,秦曼槐可是一點打擊都受不住了。
下了馬車,頌音和璃笙一直守在大門口,在看見自家姑娘回來的那一刻再也繃不住了,顧不得什麽忌諱不忌諱的晦氣不晦氣的,全哭的稀裏嘩啦,擁著蘇韻瑤又瞧胳膊又瞧腿,生怕她哪處受了傷。
“我沒事,瞧瞧你們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在為我辦喪事呢。”蘇韻瑤淡笑著說。
璃笙馬上擦幹了眼淚,可頌音的眼淚卻是如越了閘的洪水一般,根本收不住。
曹千憐和蘇惠瑤還在暗自為毀了蘇韻瑤的清白開心,雖然她的命保下來了,可名聲不在有何用?蘇耀已經認為她是和爺們去的破廟了,還能有什麽回旋的餘地?
陸家傳話的隻說是白楚恒白小公爺路過稻莊,碰見了蘇韻瑤所以將她救了送到了陸府,並沒說什麽官兵將那些蛇頭抓起來的事,所以曹千憐這般歡天喜地是正常的。
劉媽媽這邊急匆匆的過來,滿麵微笑的說“二娘子的好日子要來了!”
“怎麽說?”曹千憐站起身問。
她急切的想知道蘇耀怎麽處置了那個不幹淨又丟他臉的女兒。
蘇易瑤和蘇玉瑤的事外人都不知道,因為沒傳出去所以蘇耀沒深究,事情不大也沒怎麽損害他的顏麵。
但這次不同,起碼白家和陸家是都知道了,曹千憐再讓外頭的人宣揚一下,保證蘇韻瑤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劉媽媽隻說“常熙齋那邊好生熱鬧,老太太派人來傳二娘子過去呢,估計是讓您看看熱鬧,十一姑娘看似挺精明的,這會兒卻是個蠢相,奴婢問了大門處看門的,說十一姑娘落魄的不行,狼狽回來的,那個樣兒可真是一點也沒法兒和咱們七姑娘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