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一:喪命
就算柳荷因為昨天受了驚嚇,今天實在實在出不得屋,那蘇婉瑤也會出來請安的啊。
抓著康敬蘭,蘇韻瑤連忙問瞧沒瞧見柳荷和蘇婉瑤。
“沒有啊,老太太說四娘子受了驚嚇,不宜出屋,就沒讓她來,怎麽了?”康敬蘭一頭霧水的問。
蘇韻瑤有一瞬慌了神,還好她馬上反應了過來,衝進了平日裏她和蘇婉瑤住的房間,屋裏屋外屏風後頭找了個仔細,卻沒見著柳荷的身影,不僅是她,就連蘇婉瑤都不見了蹤跡。
“人呢!”蘇韻瑤沒法兒淡定了,抓著青煙問。
如今青煙也憋不住了,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哭著將手裏揉成團的破布團遞給了蘇韻瑤。
“今早奴婢和四娘子都以為十二姑娘是去請安去了,可是出了門就沒再見過十二姑娘,不知是誰把這布團順著窗子扔進來了,四娘子擔心十二姑娘的安危,不讓奴婢聲張,就自己去了。”
青煙邊說邊哭,這會兒已經蹲在了地上,哭的不成了樣子。
打開布團,上頭是用血寫的幾個字,‘你女兒在我手裏,現在一個人來西西北角門見我,敢聲張她就死。’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何況柳荷又是個失過孩子的人,她太了解自己的孩子沒了的感受有多麽痛苦了,所以就算是明知那是條有去無回的路,她依舊義無反顧的去了。
可她也的確小瞧了寫布團的那人,若是有那個把她們母女都從常熙齋裏騙出來的本事,何至於利用蘇婉瑤來騙她出門?實際上的目的隻是為了封柳荷的口!
獨自前去就真的能換回女兒平安嗎?柳荷實在是太糊塗了些!這會兒的蘇韻瑤已經顧不得該生氣還是感動了,因為心裏不安的念頭越來越烈,再慢一步怕是柳荷都要遭人毒手了。
“去西北角門!三娘子你去叫家丁,馬上把西北角周圍好生圍起來,一隻蒼蠅都不準飛過去!”
說完,蘇韻瑤跑著出了常熙齋,頌音連忙在後頭跟上。
西北角就是柳荷傍晚時遇見陳廖和曹千憐的地方,這兒有一片淺淺的湖,在失去兒子差點喪命的那個夜裏,柳荷也是在這兒附近遇害的。
說是湖,其實那都不能算是湖,個別窄的地方就好像水流一般,隻有寬些的地方才能稍微深一些,差不多大半個成年男子高。
時間過去越久,蘇韻瑤就越是擔心,跑一會兒走兩步緩一緩,再接著跑,頌音好幾回都沒攆上自家姑娘。
可事與願違,在一大幫人趕到時,隻看見了一個穿著淺藍色衣裙的人倒在假山旁,一動不動毫無生機。
蘇韻瑤一下子就站住了腳,她不敢確定那前頭的人是柳荷還是她的親妹妹,與方才的急切不同,這會兒的她雙腳猶如灌滿了鉛,一步也邁不動。
康敬蘭一起跟來了,她也和蘇韻瑤一樣,不約而同的都停下了腳,看著那淺藍色的身影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費力的挪了過去,那人果真不是蘇婉瑤,而是已經斷了氣的柳荷。
柳荷麵目上全是水,頭發也濕透了,發釵她隻戴了兩支,一支在旁邊的湖裏,一邊在她手裏捏著。
看來生前的她,還想用那釵子防身來著。
掰開她緊握釵子的手,可以看出來她握的有多麽的用力,手上的紅勁兒還沒消退,隨著她斷了氣息,那紅暈還在,看來她是剛死不久。
康敬蘭沒忍住嚎啕大哭起來,幾年接觸下來她早已把柳荷當做了自己的親妹妹看,如今一轉眼就陰陽相隔了,怎能不心痛?
蘇韻瑤捂著嘴,也落了淚,隻是她沒哭出聲音,而是看著柳荷的方向,趴在頌音的肩頭落淚,肩膀抖的如同篩糠,可以看出她有多麽的難過。
這會兒蘇婉瑤還生死未卜,蘇韻瑤不想把最後一絲希望也鬆開,派人好生看守柳荷的屍首,又趕忙召集人滿院子的找蘇婉瑤,各個角門和正後門都出動了人手,把臨近的街道都檢查了一下。
好在蘇婉瑤沒事,她之所以被騙出了常熙齋,是因為她也收到了那紙團,說今日她要是不出去,那明日她母親必死,想殺死她母親,寫紙團的那個人說她有一百種辦法。
她被騙去了東北角,和柳荷正好在相反的地方,去了以後發現一個人也沒有,她就慢慢往回走,這就讓家丁碰見了。
母女二人都牽掛著彼此,一個是為了母親的安危,一個是為了女兒的安危,都豁出去了命,明知道這是個圈套也要進。
大規模的搜人驚動了秦曼槐和老太太,兩人走出來,還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蘇韻瑤不知該怎麽同妹妹說柳荷已死的事,還未張口眼淚就先落下了,還是康敬蘭提前擁住了蘇婉瑤的半個身子,怕她聽完受不住。
果真,當康敬蘭說完真相以後,蘇婉瑤後退一步,險些摔倒在地,幸好康敬蘭扶住了她。蘇婉瑤並沒先流出眼淚,而是抽了兩聲,嚇的康敬蘭馬上出手掐了掐她的人中。
“我母親……我娘她.……”蘇婉瑤的眼淚來的好像比別人慢了一些,卻也是最讓人心疼的,看見她這個樣子,努力隱忍比泣不成聲更讓人覺得揪心。
“婉兒,你要堅強,你還有我呢,還有大夫人,咱們都會好生照顧你的!”康敬蘭心疼的將她擁緊在懷中。
蘇婉瑤實在不敢相信,早上她還親手喂給了母親喝粥,怎的一轉眼,母親就永遠離開了她?手哆哆嗦嗦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眼淚是真的,熱騰騰濕乎乎的,流進嘴裏時有些發鹹,這些都是真的。
“不可能!”蘇婉瑤掙紮著從地上起身,突然咆哮道“她怎可能會死?她不要死,我不要她死,啊!啊啊!”
大叫著,蘇婉瑤癱在了地上,渾身如同散了架一樣,要是沒有依靠估計是爬不起來的。
秦曼槐含著淚過來,撫著她的肩摟著她,這會兒作為大夫人,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老太太也是一樣,當初就是為了要保護柳荷母女,才將她們接來常熙齋,可怎的人家好端端的就沒了命呢?這會兒老太太有些恍惚,還以為是錯覺,始終無法相信。
“到底是哪個孽障!”老太太憤怒的用沉香拐敲著地“一定是映霞居那個賤人,我拔了她的皮!”
看著老太太一瘸一拐的往映霞居走,秦曼槐和蘇韻瑤也不放心,她上了歲數,眼下怒火攻心,一會兒隻怕是要不妙啊。
安排康敬蘭好生照顧蘇婉瑤,蘇韻瑤和秦曼槐特別周到,怕事情康敬蘭一個人忙不過來,一個人去找來了蘇墨瑤和蘇錦瑤,一個人去蘇輝那請來了方蒞。
映霞居內,殺柳荷自然不是曹千憐親手來了,否則被抓到現場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看著手指尖嬌豔欲滴的紅蔻色,曹千憐笑的十分陰暗。
“柳荷就是個蠢材,說什麽信什麽,沒想到生個女兒比她還蠢,這樣的女兒生來何用呢?”
聽著曹千憐說這些,喜鵲和小蝶都楞了一下,然後相視一眼,喜鵲問“娘子說什麽?”
“沒什麽。”曹千憐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今天晚上吃點好的。”
話音剛落,院中老太太的叫罵聲傳來,曹千憐扭著腰出了門,臉上的笑意十分濃,和眾人臉上的悲傷正相反。
“呦,什麽風兒把您給吹來了?快進來坐吧,不過這人似乎是多了些,妾身這茶水不夠,大夫人停了妾身的月例,真是不讓妾身活……”
“你給我閉嘴!”老太太一聲嗬斥,將曹千憐的話生生打斷“你這毒婦,看來是太過縱容你了些,本想著咱們互不相擾你能老實些,不承想你這是越發賽臉,來人,給我把那個妖婦扯出來,按住了打!”
“老太太你這是做什麽!”曹千憐喊道“沒理由就要來上門欺負我,我不服!”
“你殺了柳氏,還在這兒裝什麽不知情?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東西,弄掉了人家的孩子害了她半條命,竟然還用婉兒的安慰要挾她,虧你也是個有女兒的人!”
“老太太這話我就不懂了,是四娘子死了嗎?還是四娘子身邊的柳媽媽死了?這府裏頭姓柳的挑著找能找著不少呢,究竟是誰死了啊?”
“你還跟我裝!”老太太連連咳嗽,氣的她這會兒氣都喘不勻了。
秦曼槐扶著她,連忙給她順氣,同時說道“四娘子的死你敢說同你沒關係?多說無益,按住了打!給我狠狠的打!你不是讓衡王和你女兒保你的命嗎,那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生了氣的秦曼槐一直很可怕。
“柳氏死了幹我何事!”曹千憐跳著腳掙紮著不讓粗使婆子進她的身“誰知道是不是常熙齋起了歹心,或者柳氏身邊人做的呢!我今兒一整天都沒離開映霞居,憑什麽說是我殺的?”
“聽她廢話做什麽?動手!”蘇韻瑤喊完,幾個婆子一使力,便將曹千憐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