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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必奪皇位

  他低頭看著冊子,手指劃過一個個名字,那劃去名字的紅筆,是母後特有的朱砂筆。母後很少來看他,幾個月會來一次書信,每次書信他都要看上幾百遍,這字跡他怎麽會認錯。他寧願認錯!


  萬祁陽,這三個字,母後寫得依然好看。


  他苦笑一聲,久久才回一句:“蝶陌,你想要什麽?”


  “你還要我嗎?”她反問一句,她如此狠心地揭開真相,他會不會恨?


  “要。”他沒有一絲猶豫。


  “那你就活著!隻有取得皇位,我們才能在萬安國生存!我要你取得這萬裏河山!你取不取?”


  “取。”


  “好!”顏蝶陌手一揮,那冊子從萬祁陽的手中彈出,熊熊燃燒,化作灰燼。


  一旁的高雲鶴,驚呆了。


  他剛才目睹了篡位決定的形成,還有這皇室中最醜陋的秘密,仁慈的羽後和太子,居然如此君心叵測。他進賊窩了,顏蝶陌的賊窩。她的雄心壯誌,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萬祁陽僵立著,顏蝶陌知道,他想哭都哭不出來。一切來得太突然,那冊子燃燒過後的灰燼,被風卷到了地上,又洋洋灑灑在半空中。紙灰之中他的雙眼,滿是淒愴。


  “啊嗚。”睚兒抱著權杖不放手,吧嗒吧嗒著嘴巴,雙眼發亮。


  “睚兒,這真的不是吃的,”顏蝶陌抽起權杖,她冷冷地轉過頭,望著高雲鶴:“你現在想走,還來得及。”


  萬祁陽低著的頭,點了點,他從來不勉強任何人留下來。一旦決定奪皇位和太子抗衡,整座王府的身家性命,都可能一朝不保。


  高雲鶴卻一搖頭:“我不走。”


  “嗬……那好。”一絲冷笑,從萬祁陽的口中出來,讓顏蝶陌極其陌生,他的臉好冷:“你如何知道權杖所在地的?”


  “我說了,我不是瘋子。我有我的方法。”顏蝶陌做好了心理準備,迎接他的疑問。


  “那你為什麽處處和皇兄作對,甚至連你妹妹都不放過?”他一個問題,就直逼她的要害。


  顏蝶陌忍住心中千般苦楚,選擇了一個原因:“他們要殺你。”


  她以為他還會追問為什麽,可他沒有。他隻是問:“你愛我?”


  問題一出口,萬祁陽才意識到多麽可笑,之前他和她從沒有見過麵。她就這樣突然來到他的生活,沒有任何預兆。以前她瘋,可以解釋。如今她不瘋,又是為何?

  她沉默了,如果他問其他問題,她都準備好了答案,唯獨這一個,她完全沒有料到。


  “沒關係,你不用回答。等你將來想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了,我再聽。日後,你想當瘋子也好,想正常也好,我都由著你。”萬祁陽低聲道,瘋不瘋,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落寞地低下頭,讓她的心猛地痛了一下,像被貓爪撓了一下那麽刺痛,熱辣辣的痛。


  萬祁陽捏了捏拳頭,深呼吸一口氣,不再言語。睚兒見氣氛凝重,也輕輕的鬆開了權杖,乖乖的站在一邊。


  這樣的沉默,是顏蝶陌不能承受的,他年少的心,現在正在被千刀萬剮,可他卻沒有吭一聲。她想上前抱抱他,或者是握緊他的手,可是卻沒有勇氣。這一切,是她帶來的。她扭過頭,拿起權杖往外走去。


  她會將它放回原地,來日,她會和萬祁陽光明正大地接過它。


  太子宮深處,濕漉漉的顏蝶陌,將權杖放回了密室。走完迂回曲折的八十一道後,一個人正站在那裏等著她。發現名冊失蹤的萬泓淵高度戒嚴,在她一進入太子宮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內力湧動,他果然在這裏逮到了她。


  “名冊你偷了?”迷宮口的暗冷,讓萬泓淵的聲音顯得更加陰沉。


  “是。”


  “看來這迷宮,你比我還熟。”


  顏蝶陌不願回話,徑直往門口走去,經過萬泓淵身旁的時候,他拉住了她的手,道:“我就奇怪,你一個小丫頭為何和我作對,看來你早就知道名冊的秘密!”


  “鬆手。”她眼眸冷了下來,被他碰到的地方,她現在恨不得剁掉!

  萬泓淵笑了一聲:“即使你知道,那又如何。在天下人眼裏,你不過是一個瘋子。沒有人會信你,我弟弟也不會!”


  她麵無表情,邁開腳步就要走。


  “你阻止不了我殺他,包括你,好自為之。”他在她耳邊低語道。


  她側過身子,遠離他的唇,看也沒看一眼就大步離開。


  萬泓淵目送著她的背影,轉過頭對暗處道:“北王府如今有父皇的人暗中保護,你們給我盯緊這夫妻倆,但不要驚動父皇的人。”


  “是!”幾個黑影,閃了出去。


  “這女子,到底有多大能耐?”萬泓淵盯著地上她殘留下來的水跡,那幽暗的迷宮藏有無數珍寶和秘籍,而她卻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名冊,還隻拿名冊。


  她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他凝著眉頭,轉過身,看來得進宮一趟,和母後好好商議。


  七天後,皇宮將舉行一年一度的射擊比賽。皇城內的王公貴族都在積極地準備著,北王府也不例外,顏蝶陌和睚兒忙近忙出,為比賽做準備。而射擊比賽的主角之一——萬祁陽,卻毫不熱衷,這兩天來他寡言少語,安安靜靜地看著書。


  其實顏蝶陌知道,他一個字都看不進。每當他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捧著書在西苑的煉芳亭發一天的呆,不吃不喝也行。隻要沒有人打擾,他能坐上兩天兩夜,餓了就吃些糕點,困了就趴在那裏睡。


  她遠遠地望著那端坐的身影,秋天涼風陣陣,黃葉橫走,令他的背影看起來更加寂寞。她走到他麵前,小心翼翼拿開他手裏的書,晃了晃手裏的東西:“祁陽,你看看這弓,有力堅實,你可喜歡?”


  “喜歡。”萬祁陽的視線,從書上移了過來。隻是看了一眼,視線又回到了書上。


  “祁陽,你要是難過,就哭吧。”顏蝶陌放下弓,坐在他旁邊,合上了他手裏的書。


  他沒有說話,轉過頭一直安靜地看著她。


  風卷著發絲掠過她的臉,她眼內有血絲,看來休息得很不好。


  他擠出一絲笑,摸了摸那把打磨得極好的弓:“讓小王妃擔憂,實在不是大丈夫所為。你是想讓我贏射擊比賽嗎?”


  “是。”顏蝶陌斷了萬泓淵的手筋,就是為了讓萬祁陽能在比賽上,大放光彩。


  “好,夫君我先試試!”像是一下子活過來了一樣,萬祁陽精神飽滿地站起來,拿過弓就往射擊場走去。


  他越是若無其事,她的心就越憂心。她知道他現在很心不在焉,否則他不會忘記,她還在原地沒走。


  走了八步,萬祁陽這才回過頭,衝著她一揮手,道:“跟上。”


  顏蝶陌忍著發酸的鼻子,跟了上去,現在已經沒有退路,隻有攜手而上。


  “咻!咻咻咻!”利箭的聲音,在北王府此起彼伏。


  萬祁陽勤加練習了四天,原本生疏的動作,嫻熟了起來。睚兒每天跟著高雲鶴一起學說話,卻進展甚微。


  府裏人都在忙碌的時候,顏蝶陌也沒閑著,她在每天淩晨大家熟睡之時,都會潛入宮中,直奔羽後的宮殿,將萬泓淵呈給羽後的書信看一遍,再放回原處。羽後不喜言談,和任何人交流都是書信為主,這給了顏蝶陌很好的機會。


  近幾日,萬泓淵的書信內容,都是顏蝶陌。她偷了名冊之事,羽後也已經知曉。可奈何羽後一直心思深,顏蝶陌這幾天研究來研究去,都沒看出羽後準備如何出手。


  “咳咳。”一聲咳嗽響起,顏蝶陌一個骨碌,鑽進了桌底下。


  “千穆,倒杯水。”羽後吩咐後,又咳了幾聲。


  睡在屏風另外一側的一個女子,清脆地應了一聲:“哎,好。”


  光燭亮起,隨後傳來了倒茶的聲音,淡淡的幽香,緩緩繞在寢殿之內。


  “皇後,好些了嗎?”


  “嗯,你去睡吧。”


  燭火一滅,寢殿之內又恢複了平靜,那年輕女子輕歎一聲,便回到了自己的榻上。


  是她。


  顏蝶陌沒有動,這女子的一舉一動,她都很熟悉。


  前世,這個舉止清柔的女子,是太史令監察大人的千金,同時也是羽後指婚給萬祁陽的女子。如今顏蝶陌的出現,打破了原有的格局,如今她聽到千穆的聲音,一絲內疚泛了上來。


  千穆是一個好姑娘,前世和萬祁陽感情不深,平平淡淡,祁陽死後,她就守寡,一直到病死,今世不知道她命運會如何了。顏蝶陌失神想了一會兒,一個翻身,趁著夜色,離開了宮殿。


  “誰?”心細如塵的千穆聽見了紙張的翻動,一下子坐了起來,撩開紗帳一看,原來是南窗開了,見皇後沒有被驚醒,她躡手躡腳地去關了窗戶,回頭一看,卻看見羽後的書信被吹到了地上。


  “顏蝶陌”三個字,映入了她的眼簾。


  清晨,朝陽升起,明天就是射擊大賽,皇城內外黃旗飄飄,人們互相奔走相告,私設的賭坊開始下注,賭今年的贏家會是誰,鄰國愛射擊的人士也紛紛慕名而來,整座皇城熱鬧非凡。


  此時,一封書信,從皇宮內傳到了北王府。萬祁陽打開信一看,這麽多年來了,母後還是第一次讓他入宮,還指明要帶上顏蝶陌。


  “萬祁陽,帶上顏蝶陌前來盛淑殿。臣香之死,爾等還需稟明。”


  字眼之間,冰冰冷冷,沒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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