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父愛如山
打開了門，我進入了這間房子，呆呆的站在哪兒，看著客廳裏麵的老頭。
三個月不見，他好像蒼老了十幾歲。癡傻的坐在沙發上，懷中抱著一個玩具車，雙眼無神，呆泄的看著電視。
電視機上，正在播放黑貓警長！
我坐了過去，看著他，問了句老爺子，你喜歡看動畫片麽？
他也不回頭，隻是傻傻的看著，回了句，不喜歡！但我兒子喜歡，他喜歡玩遙控車，看黑貓警長。小時候啊，家裏麵沒有沙發，我就坐在這兒，陪著他一起看。每一次裏麵的一隻耳被抓了，他都嗬嗬的拍手叫好，說長大了，也要當個警察！要跟黑貓警長一樣。
我鼻子一酸，想到了我爹！
他老人家在我小時候，也是愛坐在搖椅上，一直抱著我，兩人一起聽京劇。我家裏那時候窮，買不起電視，有一台錄音機已經是最好的了。
我試探著問他，你兒子不是就在外麵嗎？牛大爺，叫他陪你一起看不好嘛？
結果，不說還好，說了之後，牛大爺情緒激動了起來。一個勁兒的在哪兒嚎，他不是我兒子，他不是我兒子！
“大爺，你說啥呢？他跟你兒子一模一樣，對你又這麽好？哪裏不是你兒子了？”我頓時急了，趕緊的就勸說。
哪曾想到老頭脾氣上來了，玩具車“啪”的一下砸在了地上，桌子上的杯子全給砸翻了，稀裏嘩啦的摔了一地都是。
突然來了這麽一下，給我嚇壞了都，傻傻的楞在哪兒，不知道該說啥。
老頭歇斯底裏的喊叫著，“我兒子叫牛大壯！他不是我兒子。”
說完，跟個小孩兒似的，跌坐在哪兒，捂著臉嚎啕大哭。
他說壯壯剛生下來，他母親就難產死了。他就一尺來長，我是一把shi一把尿，給他辛辛苦苦的拉扯大。小時候啊，他笑，我跟著笑。他哭，我心中就難過，這無數日日夜夜，是又當爹又當媽。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們說我牛老鬼老糊塗了，他對我好，壯壯對我壞，但再怎麽說，那也是我的親兒子啊！當爹媽的，哪有自己的孩子，認不出來的道理？
我吸溜了一下鼻子，說老爺子，你想過沒有，你兒子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不……不會的，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說到這兒，他佝僂著身體，走到旁邊的抽屜裏麵，翻出了一個老舊的餅幹盒子。接著，再裏麵一通翻找，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試卷。
他一臉得意的說，這是兒子啊！六年級考試的作文，他還得過獎呢，我念給你聽……
爸爸！
我有一個天底下最好的爸爸。他雖然不高，也不裝，但靠著這老邁的身體，支撐起了整個家。從小我沒有媽媽，但我爸爸就是最好的母親，他每天辛苦的工作，隻為了讓我有一個幸福的家。
爸爸老了，他的身體，就像是燭火，在一點點的燒盡。
我要好好讀書，為了爸爸而讀書。
將來出來了，我要賺好多好多的錢。
我要給爸爸買好大好大的房子，買名貴的小車，不會再讓人瞧不起我們。
……
念道這兒，牛老爺子已經滿臉淚水，憋著嘴，看著我，哭泣著說，“聽到了嘛？我兒子還要給我買房子，還要買小轎車呢。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不回來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咬著牙，淚水順著臉龐下來了。哽咽一聲，雖然這話不該說，但也得說！
“老爺子，我說真的，你兒子……早就出車禍，已經……”
“閉嘴！閉嘴！壯壯不會有事的，你們都是騙子，騙子！”
說到這兒，牛老爺子要出門去找他兒子，急匆匆的就朝著外麵跑。
我是拉都拉不住，結果因為身體佝僂，他突然跌倒在了地上。人老了，跌下去，站不起來了，就擱哪兒爬。
看得我於心不忍，趕緊去攙扶他，結果……
這老頭很倔，一把又給我推開了來，還在哪兒喊，“壯壯！壯壯啊！你回來啊，你不要爸爸了嗎？”
爬到門前，“撲通”一聲，外麵的野仙兒子，直接跪在了他麵前。同樣也是淚流滿麵，他喊叫著，“爸！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親兒子，我要怎麽做，你才願意接受事實？但凡可以，我願意自己的命，去交換大壯的，那樣至少不會讓你這麽痛苦。”
“你滾開！你不是我兒子，滾開。我要去找壯壯，我要去找壯壯……”
野仙不願意，上前去拉著他，不放手。
老頭子氣壞了，轉過身去，直接一個大嘴巴子抽在了他臉上。
但這家夥不閃不避，抽開了，又上前去，抽開了，又上前。
打得鼻青臉腫，嘴角都是血，我都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前阻止，他擺了擺手，示意我別管，隻要能讓他爹解氣，打死都願意。
最後……
也不知道是打累了，還是接受了這個無情的事實。
老頭居然直接暈了過去。
我和他趕緊手忙腳亂的一起，把老頭攙扶到了床上，又是給順氣，又是給他掐人中的。
許久之後，他才舒緩了過來。“撲通”一聲，那野仙又跪在了地上，喊老頭接著打他，隻要能解氣，怎樣都行。
老頭狠狠的舉起了巴掌，但最終，打不下去了。流著淚，哭著就說，他可憐的兒子！怎麽就這麽早拋棄他去了。
我說大爺，接受現實吧！這裏有你的兒子。你兒子臨死前，將最後一口氣傳給了他。你聽我一言好嘛？你兒子臨死前哭了，他一定後悔這些年做的事情，是想讓他幫你贖罪啊。
終於，聽了這話，老頭那打下去的手，顫抖著放了下去。一把抱住了野仙，流著淚，喊了一聲，“壯壯！兒啊！”
站在哪兒，我鬆了一口氣，終於解決了。
看著那抱頭痛哭的爺倆，我默默的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走出了大樓，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我爸。
他開口就問我，咋了？是不是缺錢了啊？
我鼻子一酸，苦笑著說，爸！這麽多年了，一直沒說過這句話，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