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被洗腦的結果
北宋君臣私下見麵,不太講究規矩禮數,拱手禮也是常態。
趙佶不說話,就那麽靜靜的看著陳禾。
“陛下,為大宋江山社稷計,不能將軍權集於樞密院。”趙佶不說陳禾自己說。
趙佶冷冷說道:“陳禾,你沒看到禦書房門口懸著的寶劍嗎?”
陳禾一臉坦然淡定:“臣來的時候是抱著必死之心的,陛下既然讓臣進了禦書房,那臣就死不了啦。”
趙佶被打臉了。
“張迪,朕的話你也違抗?若再讓第二個進言的人進到禦書房,你就自刎吧。”趙佶很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陛下,奴婢疏忽了,奴婢該死。”張迪永遠是那個最好的捧哏。
陳禾麵無懼色:“臣不管陛下親任樞密使合不合祖製,若陛下真將軍權掌於手中到也罷了,以陛下的疏懶,樞密院的大權必定是落在童貫手裏,童貫生性狡猾,陛下麵前一向是報喜不報憂,這樣下去,大宋國事早晚會毀在童貫手裏,陛下,你被童貫迷惑了。”
“張迪,還等什麽?”趙佶 一聲厲喝。
童貫是什麽人,趙佶可比陳禾清楚多了。
“是,陛下。”張迪老鷹抓小雞一般拎起陳禾就往門外走。
陳禾也不掙紮,隻大聲嘶喊:“陛下這是要前朝滅亡的老路嗎?”
張迪將陳禾拎到門外,反腳勾上了禦書房的燙金大門。
就等聽陳禾臨死前一聲慘叫的趙佶突然大喊一聲:“等等。”衝出門外。
陳禾滿麵因嘶呼而通紅,並沒有想象中臨死前的蒼白。
趙佶問道:“陳禾,你不勸朕出兵遼國嗎?”
陳禾:“咳咳,陛下不出兵遼國是明智的。”
“為什麽?”
“兵貴在以一擋十,而我朝的兵卒怕是以十擋一都不能。這樣的兵卒一旦到了兩軍陣前,隻有兵敗如山倒一個結果,好處落不到一分,反到讓金遼兩個窺見了我軍的虛實。金、遼兩國都是虎狼之國,一旦讓他們得知了我軍的底細,都會對我朝起覬覦之心,到那時,陛下 的江山社稷就危險了。”
陳禾一個小小的言官,竟然有這番見識。
趙佶聽得十分驚喜,忙讓張迪把人重新帶回禦書房。,
趙佶問陳禾:“知其一,你可知其二、其三?”
“陛下的其二是不是三軍為何如此無能?其三是不是如何讓三軍變得勇猛無敵?”陳禾的臉上依然淡定從容,絲毫看不出死裏逃生的喜悅。
趙佶連連點頭:“對。”
“臣是已經死過一回的人了,不怕再死第二回。”陳禾硬郎郎的說道:“我朝自太祖起就重文抑武,尚武精神已消失不見。三軍疏於訓練,公器私用,軍不成軍。”
陳禾的分析完全就是一針見血。
趙佶再次動容:“依你之見,如何才能改變三軍現狀?”
陳禾侃侃而談:“文武並重,任用有才有德者為樞密院樞密使、三衙都指揮使和都虞使,整治軍法,操練三軍,若要對付北方遼國和金國,還要重金購買戰馬,操練出一支所向無敵的馬隊。”
“愛卿,你我君臣所想完全一樣。”陳禾一段話,趙佶已將他引為知音。
“陛下也知曉軍中弊端?”沉湎於風花雪月官家能想這麽多 ,陳禾是真的很吃驚。
“朕什麽都知道。”趙佶微微一笑。
陳禾卻質疑趙佶的做法:“難道將三軍權力集於樞密院就能強軍?”
“愛卿,你聽朕仔細給你說。”麵對穿越後難得一遇的知音,趙佶有強烈的傾訴欲。
趙佶的心裏,樞密院相當於後世Z國的國家軍事委員會,M國的國防部。
趙佶便按照後世最高軍事機關的職能,將改製後的樞密院如何統一號令大軍,如何逐層落實軍中責任製一一給陳禾說了。
“原來陛下的樞密院是這樣的,真是太好了。”陳禾聽呆了,驚喜了:“臣還要進一言,副樞密使責任重大,童貫德才都不配位。”
趙佶笑道:“不還有一位副樞密使嘛。”
“另一位副樞密使是誰?”不隻是陳禾,其實滿朝文武私下都在猜測,誰是那個幸運兒。
趙佶笑問:“現在南劍州沙縣監管稅務的李綱,你看可還行?”
“非李綱不可。陛下,你真是慧眼識英雄啊。”驚喜過頭,陳禾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了:“陛下既是如此看重李綱,三年前為什麽還要把他貶到沙縣去呢?”
那是宋徽宗昏庸,趙佶隻能嗬嗬了:“嗬嗬,朕是要考驗考驗他,一看看他對朝廷是否忠心耿耿,毫無怨言,二看看他有沒有定力。愛卿放心,李綱也就在這幾天之內就會回到汴京了。”
過了雁門關,趙佶就是讓戴忠去找李綱的。
“陛下,臣覺得大觀三年己醜科武狀元熊安上也堪大任。”
這個熊安上趙佶有印象,史書記載金軍入侵時,他身先士卒,奮勇殺敵,壯烈犧牲,後來被追認為武義郎。
“樞密院下麵要設五個軍路,熊安上可任戰區太尉。”趙佶正為戰區司令的人選發愁呢:“愛卿,朕看你也可任一個軍路太尉。”
軍路趙佶也是按照後世的軍事架構來的,按照後世的叫法應該叫戰區,戰區最高軍事長官應該叫戰區司令。
本著能貼近現世就盡量貼近現世的原則,趙佶靈活的叫成了軍路,也沿用了太尉的軍職。
路是宋朝的行政單位,相當於後世的省。
“陛下覺得臣可以當軍路太尉?”陳禾一臉驚喜過度的表情。
趙佶笑道:“朕覺得你完全可以。”
陳禾沉吟道:“臣自幼飽讀《孫子兵法》,馳騁沙場,一直是臣之所想。但是臣必須先給陛下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情?”趙佶挺好奇。
陳禾淡淡一笑:“陛下早朝的時候拒絕出兵遼國,要將兵權歸於樞密院,並說大臣凡有對這兩件事情諫言者殺無赦,大臣們心存不甘,決不會罷休,臣得告訴他們,陛下言出必行,我朝的大臣不是殺不得。”
“愛卿能說服他們?”能不殺人,趙佶自然不想殺人。
“能,陛下等著就是。”陳禾向趙佶行了一個隆重的君臣之禮,轉身走出禦書房,沉重的橡木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