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你會死得很慘
不是趙佶沒見過世麵，後世也是有蟹黃包子的，但大多數都是假蟹黃，就算運氣好吃到真蟹黃的包子，那也是養殖蟹，不及這野生蟹黃十分之一的鮮美，豬肉自然也是一個道理。另外，蔡京家做蟹黃包子，從選蟹、剔蟹黃、選肉、剁肉，直至佐料的配放，上鍋蒸的時間，都是講究到極至的。
一口咬下去，趙佶體會到了什麽叫味覺盛宴。
連吃十個包子，趙佶才想起答應過帶張迪一起吃包子的，便將蔡京和張迪一起招呼了：“愛卿，你也坐下一起吃，張迪，愣著幹什麽，朕昨天不就是說過蟹黃包今天管你吃個飽嗎？”
“能陪陛下一起用膳，老臣榮幸至極。”昨天回家，盤思官家的態度，蔡京是一宿難眠，趙佶一句一起吃，蔡京便陛下對自己的恩寵依舊，這次重回汴京，肯定是官複原位。
張迪對蔡京有意見，對蟹黃包子可沒意思，趙佶一招呼，便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包子便吃。
一頓蟹黃包子，趙佶吃得肚圓胃脹。
“愛卿，去你家花園消消食。”趙佶說。
蔡京家的花園，趙佶隻能用一個這來形容：壕。
此時，趙佶心裏沒有對貪官的憤怒，隻有宰肥羊的喜悅。
“愛卿，坐下我們君臣好好聊一聊。”趙佶一屁股在水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你可知道朕為什麽急急忙忙讓人把你叫回來？”
雖然這一路上蔡京有上百種猜測，此時他隻能說：“老臣不知道。”
“先帝托夢給朕了，先帝特地提到了愛卿。”這年代，難題都交給托夢就簡單多了。
“啊？”蔡京剛吃過熱乎包子，喝過熱乎豆漿的身子一下涼了：“先帝他說什麽了？”
趙佶一聲悲歎：“先帝他說你會死得很慘。”
“啊？”蔡京身上一點熱乎氣都沒有了：“老臣一輩子行善積德，怎麽會死得很慘呢？”
趙佶不想和蔡京討論什麽是善，什麽是德，隻想繼續講故事，不，講事實：“先帝說，你雖然富可敵國，最後卻是餓死的。”
“老臣怎麽可能餓死呢？”要說病死的，蔡京還能信。
“先帝說，三年之後，朕一怒之下將你貶去嶺南。念昔日君臣情分，朕沒有抄沒你的家產，你帶著幾船金銀財寶南下，走到潭州，卻因沒人賣給你食物，而活活餓死。”蔡京確實就是這麽死的。
“陛下將老臣貶去嶺南？”蔡京連冷汗都出來了。
“金兵南下，即將攻破汴京，朕遷怒於你。”趙佶冷冷的盯著蔡京。
“金兵南下，進攻汴京城？不是遼人嗎？”蔡京兩腿一軟，不是張迪從後邊揪住衣領，整個人便會倒在地上。
“就是金兵不是遼人。”趙佶的目光冷漠無比：“先帝托夢給朕，是要朕早做準備，隻因先帝和你君臣情深，才提了你一嘴。”
“先帝……老臣……”被一個死人惦記著，蔡京不知道是喜是悲，好想問一下自己的前任命運，但國難當頭，一個老臣的覺悟應該是先國家後個人：“那陛下做準備了嗎？”
“你在杭州難道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嗎？”趙佶冷笑道。
蔡京訕訕道：“改軍製，建軍校，就是陛下做的準備。”
“不止這些，朕還篡改了太祖秘誓碑。”
“啊？”這回張迪沒來得及扶，蔡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是說太祖秘誓碑上就四個字嗎？”
“為了改軍製，強三軍，先帝說，太祖要朕毀碑改碑。”
“還有太祖？”蔡京對先帝托夢之說是存了懷疑的，趙佶把太祖秘誓碑這天大的秘密也說出來了，蔡京就不能懷疑了。
“之前你也沒聽說過韓世忠和嶽飛其人吧？朕更不知道這兩個無名小輩，都是先帝托夢給朕，讓朕找來的，日後抗金陣前，他們將是主將。”趙佶又爆出一個猛料。
不爆猛料不行啊，為維護大局穩定，趙佶不能強製沒收蔡京的巨額財富，隻能讓他自己貢獻出來，也許還能帶個好頭，讓別人也捐些錢出來。
“原來如此。”任蔡京老奸臣滑，現在也是百分之二百的信了趙佶的話：“陛下既已早早做了準備，我朝應該固若金湯了吧？”
蔡京覺得現在自己的命運是真正和朝廷的命運綁在一起了。
“差遠了，朕沒錢了，幹不下去了。”趙佶一副想撂挑了的表情。
“陛下身負江山社稷，可不能……”蔡京忽然明白了，官家召自己回汴京，是跟自己這裏要錢來了。
不睬官家，一毛不撥，然後找個機會溜出汴京，隱姓埋名做個富家翁？
根本不可能，自己根本就是官家的甕中之鱉，一步也出不了汴京城，就自己幹的那些事，官家有一百個理由抄沒自己的家產，附帶把自己投入大牢。而且真要是大宋朝不保，自己逃到哪裏怕都是沒有好日子過。
能在官場幾沉幾浮的蔡京，可不是一般的人，當即作出一個斷尾保命的決定。
隻見蔡京慷慨激昂地說：“陛下，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老臣願捐出所有家財。”
“朕怎麽能要愛卿一輩子積累起來的家產呢。”對手演技太高，趙佶便也被調動起來了。
一個非要給，一個不肯收，這戲演的，張迪在一邊直撇嘴。
最後，趙佶終於勉為其難的收下，當然宅子給蔡京留下了。
趙佶帶著歉意對蔡京說：“愛卿做了這麽大的好事，朕不能讓你默默無聞，明天朕要在愛卿家門口搞一個捐贈儀式，讓天下人都知道愛卿一心為朝廷。”
“捐贈儀式？好，太好了。”以蔡京的常識，不難理解這個新名詞。蔡京的心裏多多少少好受點了，自己是萬貫家財都獻給陛下了，陛下這捐贈儀式一搞，別的大臣多多少少也是要出點血的。
另外，趙佶還給了蔡京一個新頭銜：大宋戲劇學院院長。
趙佶說：“愛卿一大把年紀再為朝廷操勞，朕於心不忍，愛卿就去戲劇學院養老吧。”
蔡京欲哭，卻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