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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什麽是演技

  1999年6月11日。


  這一氣格外地好,陽光明媚,萬裏無雲,洛杉磯難得有這樣的好氣,連那些不多見的鳥也開始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顯得很熱鬧。


  夢幻影業,《電鋸驚魂》劇組按照常例開始了開機拜神儀式。


  被易飛揚尊為中國上帝的關帝像,威風凜凜地杵在拍攝場地中央,香爐,檀香,還有烤乳豬,水果,等祭品一應俱全。


  兔子比爾,胖子傑克等人儼然已經習慣了這種很中國的拜神儀式,而作為副導演的詹姆斯-溫,還有作為主演的馬克斯-馮西多,以及一幹其他演員,則全都是第一次接觸這麽有意思的開機儀式,所以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前麵的人怎麽做,然後自己也跟著似模似樣地點香叩拜,嘴巴裏嘮叨幾句,關老爺保佑……


  “這個中國的神為什麽臉蛋子這麽紅?”旁邊飾演“亞當”的演員“雷-沃納爾”,忍不住問旁邊飾演“高登”醫生的“但丁-西頓”。


  “哦一定是他喝了很多的酒,你知道的,中國人可是很愛喝酒的,尤其他們那種二鍋頭,我喝過一次,上帝呀,簡直就是酒精!”


  “這麽喝酒的神真是少見。”


  “千萬別這麽,我還見過一個黑臉的中國神,叫什麽包青,那家夥更牛逼,聽能夠穿越陰間地獄,審問那些犯了過錯的犯人……”


  ……


  開機拜神儀式,終於完畢。


  易飛揚作為導演威風凜凜地站在場地中央,吸著煙,看著周圍正在做準備的劇組成員。


  在他身旁是副導演詹姆斯-溫和兔子比爾。胖子傑克這次做了統籌,負責整個劇組的一起召集和布置。


  原本,易飛揚應該去負責自己的動畫片,這部戲該讓兔子比爾做導演,可是經曆了劇本撞車等一係列的事情後,為了趕時間,為了抓效率。易飛揚還是親自上陣,做了這部戲的導演……對此,兔子比爾也隻好歎自己的命不好,不過易飛揚答應了他,等公司狀況穩定下來以後,一定給他開一部新戲,讓他過足當導演的癮。


  “導演,準備工作都完畢了,所有人員都各就各位,我們可以開始了!”一個工作人員跑來對易飛揚道。


  “哦?可以開始了?好吧!讓我們大家一起開始努力吧。《電鋸驚魂》……準備開拍!”易飛揚將手中的煙扔在地上。看了看。然後一腳踏了上去,用力地扭了扭,大手一揮,奔向自己人生新的起點。


  布置好的工廠浴室內。


  “但丁。一會是很長一段鏡頭,都是你和雷兩個男人之間的對手戲,一定要拿出真本事出來。”易飛揚手拿這劇本,對著站在自己左手邊的但丁-西頓了句,便將劇本遞給他,吩咐地道:“你來演一遍,你現在把我當成亞當!”


  在造型師的打扮下,但丁畫著慘白色的妝容,給人一種飽受折磨的感覺。他接住易飛揚遞來的劇本點頭道:“沒問題。”完便對這易飛揚表演了起來。


  看著表演完畢的但丁,易飛揚又叫雷-沃爾納走了過來,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化妝,主要是人物角色的設定,一個從灌滿水的浴缸中爬起來的家夥。需要化妝嗎?

  易飛揚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雷,你要知道,你要演的是一個專門拍人*的攝影師,你是個人物,羨慕有錢人的生活,又帶這點自私,膽子又特別的,總喜歡猜忌和防範他人,明白嗎?”


  雷-沃爾納連連地點頭,認真地聽著易飛揚的要求。


  又講了一會,見攝影設備都準備就緒,易飛揚便拍了拍手,看著雷和但丁,笑道:“夥計們,各就各位吧!”


  ……


  須臾。


  “各就各位,預備!”易飛揚平抑激動無比的心情,站在坐在監視器後,緩緩環顧四周。


  場記拿著場記板站在鏡頭上,他望著易飛揚,胳吱窩夾著本子和筆,準備開始後坐在一邊記錄,攝像師辛迪扛著攝像機,專注地望著鏡頭,燈光師查理將燈光調暗,以便達到剛開場時的環境黝黑。


  但丁-西頓被粗大的鐵鏈鎖著,坐在地上,眉頭緊皺著,閉上眼睛入戲,而雷沃爾納全身浸泡在水池裏,幽幽發光的鑰匙在他的臉上飄過。


  望著眼前的場記板,上麵寫著sa,第一場,第一鏡,導演feiyangyi等信息,易飛揚望著所有的工作人員,終於大手一揮:”!!!”


  “啪!”清晰而響亮的場記板猛地合上,電影正式開始!


  攝影機鏡頭聚焦。


  雷沃爾納扮演的“亞當”突然在滿是水的浴缸裏驚醒,連聲咳嗽的他掙紮著從浴缸裏爬了出來,驚慌失措地摔倒在地上。


  特寫:這時候的燈光是極其昏暗的,雷納仿佛看不清自己麵前有什麽,驚恐萬狀地發現自己的腳被粗大的鐵鏈鎖住,他摸索著鐵鏈,哆嗦著站起來,嘴裏大叫著:“救命,救命!該死的,誰把我鎖住了?”


  用力地拽著鐵鏈,雷沃爾納喘著粗氣叫道:”哦,上帝啊!這有人嗎?我需要幫助!見鬼,我搞不好已經死了!”


  鏡頭轉換,轉換視角。


  “你沒死……”由“但丁-西頓”扮演的“高登”醫生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道,像極了一個極力掙紮後失去希望的家夥。


  “誰在哪?是誰?快話!”


  “不用叫了,我試過了”


  “嘿,不管你是誰,把燈打開!”


  “我也想,但我找不到開關。”


  ……


  雷-沃爾納和但丁-西頓都是夢幻影業成立以後儲備的普通演員,他們都沒上過什麽表演學院,也沒有太多的表演機會,因此在技巧方麵很生疏,不過《電鋸驚魂》這部戲追求的是故事效果,對於演員的演技要求並不是太高,因此隻要表演的不太出格,易飛揚也就不多什麽,能過就過。白了,這就是一部快餐片,前世的時候也僅僅拍攝兩周就上映了。


  鏡頭內,雷-沃爾納飾演的角色終於決定,要用手中的鋼鋸,把自己的腳給活生生鋸掉,以便能夠逃跑。


  鏡頭特寫,隻見他拿著手中的鋼鋸不住地發抖。


  易飛揚吩咐攝影師辛迪,“用主觀鏡頭來拍攝,這樣能夠增強代入感……”

  特寫。雷-沃爾納額頭上冷汗涔涔。手持鋼鋸猶豫不決。鏡頭外,傳來他沉重的呼吸聲……


  ……


  “卡!”站在攝像機後麵觀看鏡頭的易飛揚突然叫停。


  片場內,正在進行表演的雷-沃爾納和但丁-西頓楞了一下,不明白剛才自己的表演哪裏出錯了。


  易飛揚用手比劃了一個過來的手勢。讓雷和但丁走到他麵前。


  然後易飛揚問雷:“親愛的雷,我問你,什麽是恐怖?”


  “恐怖就是……就是害怕,是的,就是很害怕。”雷聳聳肩回答道。


  “那麽什麽又是害怕?”


  “害怕……就是……”雷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就是很恐懼,對,對某種事物或者人,很恐懼……”


  “那麽你認為。一個很恐懼的人,遇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他的反應會如何?”


  “這個……應該是大聲尖叫,或者大聲喊救命。”


  “除了這呢……”


  “嗯,渾身發抖。嘴唇打顫,還有……”


  “k,既然你知道這些,那麽為什麽剛才拍戲的時候,你是額頭流汗?”


  “這個……有什麽不對嗎?”


  “夥計,額頭流汗是緊張,不是恐懼!”


  “可我覺得……差不多嘛!”雷認為易飛揚有些太過於較真了。


  旁邊但丁也接口道:“是啊,有人害怕的時候,不僅額頭流汗,還會渾身流汗,汗流浹背,不是嗎?”


  易飛揚搖搖頭,“那我問你們,你們喜歡看恐怖片嗎?”


  “喜歡,當然喜歡了,我們可是恐怖片的影迷來著!”


  “要不是喜歡恐怖片,我們也不會來這裏拍戲了!”


  雷和但丁一唱一和道。


  “那麽你們在看恐怖片的時候,有沒有害怕過,或者恐懼過?”


  “當然有,我們看的就是心跳,心髒噗通噗通亂跳那種,越緊張刺激,越詭異恐怖就越好。”


  “那麽好,現在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易飛揚突然。


  “哈,現在講故事?”正在拍戲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易飛揚在玩哪一出。作為副導演兼易飛揚徒弟的詹姆斯-溫更是摸不著頭腦,不過他心中卻堅信,易飛揚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緊接著,易飛揚就開始了自己的詭異故事。


  “話我的姑母在香港是位醫生,醫學院畢業,以下是她敘述第一次接觸死人時的情景:

  那是入學以後沒多久,一上午上解剖課,老師讓我幫忙去拿東西,那東西放在一支托盤裏麵,上麵蓋著塊布,我照他的吩咐把那東西拿到教室,原本以為是模型,掀開來竟是顆真真實實的人的頭顱,中年男人的,一臉的絡腮胡子,眼睛還睜開著,表情古怪!同學中有的女孩子就叫了起來,也難怪,雖是醫科學生,對這些早有心理準備,但乍一見還是吃驚不

  我連著兩吃不下飯,夜裏麵也睡不安穩後來見得多了,從心理上真正入行之後神經就麻木了,我甚至於可以在考試的前夜獨自到解剖室裏擺弄那些東西!

  這是個過程,幾乎所有的醫學生都能夠走過來,當然也有例外!

  例外發生在一個瘦的男生身上:他是另一個班的,平時很少話,學習卻很刻苦,黃昏總能見他夾著一些書在宿舍對麵操場邊的樹下閱讀因為解剖課是合起來上的,我們常見他在課堂上麵對屍體標本時惶恐的神態開始不以為然,後來連最膽的女生都不再害怕時他還是如此恐懼不安,大家就覺得不太尋常了,有人拿他開起了玩笑,他對那些東西過敏他也不辯駁


  學期末的時候出現了怪事,停屍間的屍體遭到了嚴重地破壞有的被咬噬至稀爛,情狀恐怖!校方增加了安保力量卻一無所獲,於是許多同學自發地組織起來輪流守夜,誓將破壞分子擒拿歸案隻有男生沒有參加,他還在對那種東西過敏,有幾次上著課竟嘔吐起來,看來症狀有所加重,大家也沒有在意


  由於一連幾都抓不到滋事者,人們開始懷疑是內賊了,有人就想出個辦法,在屍體上塗抹了染料,當晚還除去了巡邏的人

  一夜的平靜後,第二日卻發生了最令人震驚的事,屍體又被人咬噬了!同時那個對屍體過敏的男生被發現死在盥洗間的穿衣鏡前,嘴上塗滿了紫紅色的染料!

  姑母歎了口氣,人哪,喜好和恐懼有時是分不清的!”


  易飛揚的故事戛然而止,搞得雷和但丁一陣發怵,感覺導演講的這個故事很“愛倫坡“,很有“哥特式”的懸疑和黑暗。


  而其他人卻開始思考易飛揚最後那句話——人哪,喜好和恐懼有時是分不清的!”


  詹姆斯-溫悟性最高,很快就明白易飛揚所要表達的深意。


  演員雷和但丁一開始還沒緩過勁兒,隻覺得易飛揚講的故事很是稀奇古怪,完全可以發表到美國的恐怖雜誌上去。可是很快,他們就明白了,易飛揚這不是在講故事,而是教導他們怎樣去演戲!

  一個人喜歡看恐怖片,就喜歡把自己代入角色,感受到角色經曆的恐懼;但,內心深處卻知道,自己是在看戲,根本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拍戲卻不一樣,作為演員,你要代入進去的時候,就必須要忘掉自己是誰……而那種恐懼感,卻絕對是深入骨髓的……


  人有時候,喜好和恐懼分不清,但是演員呢,卻必須要將這兩者分開來,不為別的,因為你是演員!你是戲中的角色!拍戲的時候絕對不能存有,“我是在拍戲,我是安全”的這種念頭,你必須要深入進去……


  在受到易飛揚的啟發後,雷-沃爾納和但丁-西頓抖擻精神,這時候開始全身心地投入拍攝中。


  還別,隻要演員肯用功,拍攝出來的鏡頭就是不一樣。


  原本在街頭擺攤子做販的雷,轉眼成了電影故事中的倒黴鬼“亞當”,而原本在冷凍廠扛豬肉的但丁,也轉眼成了性格懦弱的醫生“高登”。兩人在戲中互飆演技,其狀態與鋼材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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