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個智者說過:人生就像一列行駛的列車,中途陸陸續續有人上車,也有人下車。你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人只是擦肩而過,有人會短暫停留,也有人能陪你一直到終點。

  就如同畢業時的離別、分手的離別、親人逝去的離別等等。

  我一直想把一切做到最好,好讓人生少一些遺憾,但又經不住誘惑,一次次把事情辦砸。

  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矛盾,也許什麼都不做反而是對的,有的人真的經歷過越做越錯的迷茫。

  你說我不甘平凡也好貪婪也罷。總之,我為此付出了代價。

  是的,我破產了,什麼都破產了,不會再有親情、朋友等等。不會再有人在乎我,我該走了。李新遠這個名字,估計不會再有誰記起。

  看了看床頭上已經空了的藥瓶,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醒來,睜開雙眼的我滿是迷茫……我怎麼又醒了?我這是在哪裡?

  不對,腦中很是混亂,我是誰?從前世界的那個禍害,還是現在這個年輕人大衛……

  並沒有其它穿越小說中的頭痛,但是頭腦中各種信息確實讓我一陣陣的眩暈。慢慢的,頭腦中海量的信息終於平靜下來。

  我努力的坐起來,靠在床頭上,整理著這軀體原本的記憶:

  我現在這身體的主人名叫大衛.佛蘭克,一個有些帥氣的年輕人,與我前世有些強勢而固執的性格完全不同,他善良而懦弱。剛剛中學畢業的他並沒有外出工作,只是在家裡的田裡幫忙種地。

  父親佛蘭克.彼得是一名退伍老兵,在上一場戰爭中負了傷,現在在安希克小鎮上當郵差,嚴肅而又沉默寡言。

  母親愛莎是一名家庭主婦,善良而又慈愛,不忙的時候,喜歡與鄰居們聊天或是打一些零工補貼家用。

  對了大衛還有一個妹妹,愛瑪,今年應該只有七歲,整天纏著他的小鬼,不過很可愛。

  自己畢業后,愛瑪也開始上學,不過只準備上完小學,因為家境雖然可以支持,但女孩子在這個時代大多都是不上學的。父親考慮到完全不識字不行,這才決定讓艾瑪讀書的。

  我們家有一小片土地,父親每天早上送完信便和母親兩人在地里忙活。雖然不富裕,但一家人過的很是甜蜜。

  而為什麼這個身體會躺在床人,原因是原來的大衛投湖自殺,懦弱的他不想去當兵,不想殺人……

  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使得這個世界不再祥和,崔凡克聯邦以解放西拉王國受剝削壓迫的人民為由,發動了這場帶來災難的戰爭。

  然而這個理由真是爛透了,套用我原有世界的話來講,只不過是想爭奪資源,隨便找個破爛理由罷了。

  資本主義的調調,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要說我現在所在的這個西拉王國,在這個世界上只能算是一個小國,國土面積僅相當於我原來世界里華國山西省稍大一些的樣子。

  國王是個叫愛德華的小老頭,人不壞,經常發布減免稅負的法令。

  這個王室很有趣,每任國王選擇繼承人的原則是善良,能善待國民,而不是是其他的什麼。

  正因如此,王室非常受國民愛戴,但也因為歷代國王不喜戰爭,西拉王國一直沒有發動過擴張侵略戰爭,經歷的幾次戰爭也都是被迫捲入的。

  也因此,西拉王國一直基本保持著建國時的國土面積,在這個世界還存在的國家中,西拉王國逐漸淪落為弱小的存在。

  只能說是神的眷顧吧,這樣一個只求自保而毫無野心的西拉王國,在這個虎狼環視高速發展的世界里,居然存活了二百多年了。

  但從冷兵器時代開始到現在的熱兵器時代,這個國家為了守護自己的平靜與安寧流了太多的血和淚。

  不過要說明的是,西拉王國能挺到現在,並不完全是因為拚死的抵抗原因,主要還是各大勢力制衡的結果。

  沒有哪個國家希望西拉王國被另一個國家吞併,因為這個半平原半丘陵的國家擁有極其豐富的資源,即有肥沃的耕地,也有豐富的礦產。

  無疑吞併了她的國家的國力會大幅增長。對其他國家造成嚴重的威脅。於是,這個被周圍國家窺視的弱小存在,奇迹般的一直生存到了現在。

  崔凡克聯邦在十多年前還是一個帝制國家,皇帝為了擴張、建立功業發動戰爭,進行擴張。

  幾年前,皇帝被發展起來的資本主義勢力以窮兵黷武為由發動政變而推翻,之後成立了聯邦。

  本以為崔凡克聯邦會就此改變,但資本同樣嗜血,聯邦從成立的那一天起就繼續不斷發動戰爭,以獲取更大的利益。

  是的,資本已經主宰了一切,國家只不過是換了個主子而以。

  其實其它的一些還存在國家也是一樣,侵略、擴張,為了生存發展而去征服,或被征服。只有西拉王國這個另類的存在,讓這個世界有了些許如童話世界般的不同。

  正當我還在整理思緒的時候,一個歐洲面孔金髮碧眼的美婦人推門進了房間。

  看到醒來的我,她喜極而泣,飛撲到我的床上,摟緊我的肩膀,用我陌生而又聽得懂的語言在我身邊喃喃的埋怨著我。

  「大衛,無論什麼事情,我們都可以想辦法來解決,你怎麼能想不開呢?你知道這讓我和你父親是多麼傷心嗎?」我知道這是我這一世的母親愛沙。

  「母親不用擔心,我以後不會再犯傻了!」我安慰母親道,輕撫著她的肩膀。

  母親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念念叨叨的祈禱,這讓我的心悸動了一下,我,再次感受到了親情,那是母親對自己兒子深深的寵溺。

  前世的我,早早的失去了父親,母親也在我成年後走了。這個即陌生又熟悉的婦人對我的關愛我能從心底感受得到,心裡再次變得溫暖。

  我默默的給了她一個安慰她的微笑。因為剛剛醒來,身體還有些僵硬,感觀也有些遲鈍,我活動著手腳驅趕那說不清是麻木還是僵硬的感覺。

  「母親,我這是昏迷了多久了?」我好奇的問道。

  「三天,三天了你知道嗎?!」提起這個話題,顯然讓她再次想起了這大衛投湖自殺的事,因而顯得非常生氣。

  雖說母親嘴上有著太多的埋怨,但我懂那是因為她愛我,關心我。

  是的,從前的大衛在母親的寵溺下真的是太懦弱了,遇到點事情就哭鼻子,要麼就尋死尋活的。

  不過從現在開始,不會了,既然我已經來了,那就不會再出現從前那個軟弱的大衛。

  「不會了母親,昏迷的這些時間,雖然不能言語,也看不到聽不見,但我腦子很清醒,我想了很多,我不會再那樣懦弱了!」我正色對母親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大衛終於長大了!對了,餓壞了吧?我去準備晚飯!晚上多吃一些!」我這樣講讓母親非常開心。

  顯然,我變得堅強讓母親非常開心,父母親是希望我能早日堅強獨立起來的,這個家,將來還得由我來支撐。

  「謝謝母親!」提到吃飯這個問題,我還真的感覺到餓的有些難受,很有可能我身體上現在的不適,也是因為餓了三天造成的。

  「嗯,好!晚上好好多吃些!」母親見我真的已經恢復,高興的出了房間去準備食物。

  「好的母親!」人在餓了一段時間之後,最好不要立即暴飲暴食,但是見母親現在開心的樣子,我也不好煞了風景。

  此時我的腦子裡還是有些混亂,突然多出了那麼多信息,我需要好好的理順一下。

  我又活了,進入到了這個叫大衛.佛蘭克的年輕人的身體里,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活過來就活過來吧。

  整理著原本大衛的思緒,一個個鮮活的面孔浮現在腦海里,有鄰家的法蘭克,那個傻大個,我的好朋友。

  還有他妹妹莉達,從小就以欺負從前的大衛為樂,遠沒有他的哥和我的關係好。只要她出現,總是伴隨著我和她之間的爭吵。

  另外,鎮東那個莊園主的兒子亞爾維斯,那個混蛋仗著自己家的勢力,總是找我們這些個朋友的麻煩……

  還有,從前那個世界的親人朋友,我不怪他們,是我自己太自私了,我知道我已經沒有機會再去做補償,那就把自己的所有,加倍補償給這個世界應由我來守護的人吧!

  一邊想著,一邊打量著屋內的陳設,這是一間歐式風格的小卧室,只有6個多平米,一張床和一張靠牆的書桌,桌上面放著幾本書。我走到書桌前,發現一面倒扣在桌上的小鏡子。

  我拿起鏡子,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個混合著那麼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東方特點的年輕面孔出現在鏡中,即熟悉又陌生。雖然也是一頭金髮,但眼睛的顏色是接近黑色的深棕色,雖然因為之前三天的昏迷,顯得有些委頓,但還算帥氣。

  我知道這是因為這具身體里有著來自這個世界東方的血統,雖然已經被稀釋得很淡。

  這血統來自在西拉王國還剛剛建立時,一群來自東方的移民的。

  最早的他們,做為西拉王國的雇傭軍幫助西拉王國抵抗外來侵略,之後慢慢的融入了這個國家。

  父親老佛蘭克的樣貌其實更加西化一些,但祖母的相貌則更加接近東方人。我又比父親多了那麼一些東方人的特點,想來要理解為隔代遺傳了。

  就在此時,樓下客廳傳來了爭吵的聲音,父親在氣憤的和人爭辯。我知道,那是我的父親在和徵兵官爭吵。

  徵兵官的態度很明確,要麼我上戰場,要麼年老的父親去。父親大聲的爭辯,但顯然徵兵官並不買賬。

  徵兵官希維爾是鎮上的稅收官,當然在小鎮上當差的都是兼職,他薪水不高,也需要自己種地。

  其實希維爾是父親的朋友,我知道他是個好人,如果可以,他不想讓鎮上任何一個年輕人上戰場。

  因為他懂得,上了戰場,誰能活著回來要看神的旨意。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如果沒人去……也許,早就沒有了大家熱愛的祖國。

  聽著他們的爭吵,太多張面孔在我的腦海里閃過,有這個世界的,也有我曾經那個世界的,父親、母親、親人、朋友……

  過去的我,找了太多的理由為自己的自私狡辯,逃避責任而又好大喜功。但現在,突然有了需要我來守護的東西,我怎麼會不儘力去守護?決定在這一刻其實並不難。

  「佛蘭克你知道這不可能!阿爾傑也要去!」希維爾對父親吼道。

  「那又怎麼樣?你還有個阿爾文!我只有大衛!」父親毫不勢弱。

  我知道沒有用,我不去,父親就要去。如果誰都不去,我們這個可愛的祖國也就要亡國了。

  「父親,希維爾叔叔,你們別吵了!」父親詫異的看著樓梯口的我,雖然母親剛剛告訴了他我已經醒過來的消息,但是我的出現還是讓他驚訝。

  我坦然的沖父母笑笑,我知道他們沒有告訴希維爾大叔我已經醒過來,我知道他們在極力阻止我參軍上戰場。

  拖著有些虛弱的身體我下了樓梯,對父親和希維爾大叔說道:「二位別吵了,希維爾叔叔,你看我現在的身體情況真的不怎麼好,這樣吧,讓我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就去稅務所報到。」

  父親還要說什麼,我沖他搖搖頭,然後對希維爾大叔笑笑:「希維爾叔叔,我不會逃避的,明天一早我就去!」

  希維爾大叔嘆了口氣,瞄了一眼父親,一句話也沒有講,轉身離開了。

  母親哭了,讓我想起上一世母親傷心時的樣子。父親沉默著,但是我知道他有多麼的擔心,一張國字臉上,眉毛已經擰成了疙瘩。

  過了一會,父親沉聲對我說:「大衛,你不知道戰場的殘酷!你知道你這一去……」

  我走到父親身前,打斷他的話,小聲避開母親對父親說道:「父親,我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是那種場面我能想像得到!我有心理準備,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父親我會小心的。」

  聽了我的話,父親突然覺得我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吃驚的表情寫在臉上。

  是的,這確實不像從前那個懦弱的大衛能說出的話。

  想到這裡我連忙解釋道:「父親,人總會長大,經過前些天那事……」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父親點點頭,不再說什麼,默默的走回他的工作間。父親就是這樣的性格,如果可以,他就不願意多說一句話。他更喜歡把事情放在自己的心底,慢慢沉澱。

  當晚我陪家人吃了最後一頓晚餐。除了小妹,大家都不說話,我也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只好時不時的投給父母親一個微笑。

  只有小妹愛瑪不懂得當兵上戰場是多麼危險的事情,但看著母親的淚痕和父親的愁容使得她也感覺到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晚飯過後,我在客廳里逗小妹愛瑪,給他講三隻小豬的故事。小丫頭長得更像媽媽,見我主動陪她玩,可愛的小東西從我被后抱著我的脖子,開心的笑,很開心。之前的大衛很少做這樣的事情。

  「愛瑪,哥哥明天就要出遠門了,你在家裡要聽爸爸和媽媽的話,知道嗎?」我撫著小妹的手對她喃喃的說道。

  「哥哥去哪裡啊?」小妹跳到我身前,疑惑的問我:「我聽希維爾叔叔說哥哥要去當兵,為什麼去當兵啊?聽爸爸說當兵可危險了。」

  「當兵啊……就是去打壞人!他們來我們國家搶我們的土地、房子、和糧食!」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和這麼小的孩子講這個問題,就這麼胡亂解釋道。

  「哦!那哥哥要加油,打壞人!」妹妹握著小拳頭揮舞道。

  「好!」我答應著。

  這時父親在他的工作間叫我,我應了一聲推門走進去。只見父親正坐在工作台前,擦拭著一把左輪手槍。見我進來,招呼我過去,把左輪手槍交到我手中。

  這是父親在上次戰爭中繳獲的戰利品。當時對方軍官手中的這支槍如果還有子彈的話,父親就回不來了,也不會再有我。

  「扣動一次扳機就能射出一發子彈,一供能裝6顆子彈,重新裝填拉這裡,然後就能重新裝彈,希望它能保護你,但我更希望你用不上他。」父親一邊給我示範一邊講道。然後又給了我些子彈,裝在小布袋裡:「當敵人近了的時候,步槍是來不及的!」

  我接過槍和子彈后,堅定的點點頭:「我會保護好自己的父親!」

  第二天的早飯,只有我自己儘可能的吃得更多一些,而父母親和小妹都吃不下什麼東西。

  飯後,我給家人們每人一個擁抱后,背起我的小包裹,帶著乾糧和母親的囑託決絕的前往徵兵處報到。不敢回頭,不敢看母親和家人。

  沉默,凄涼籠罩了這個我剛剛來到的小家庭。我知道,母親一定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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