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沿著街一直走,在一個偏僻的小角落,我發現了一間很小的畫廊。
這畫廊是在一間咖啡廳的下麵,半地下式的建築,非常的不起眼,隻有走進了才會發現。
好奇心之下,我決定看看。法裏西號稱藝術和時尚的國度,見到一座畫廊當然要求漲漲見識。
推開門時,門上懸掛的鈴鐺響了起來,不大的小房間內,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子從畫架後探出了腦袋:
“先生您好!請問你是想買畫,還是訂購畫作?!”
這是一個瘦弱的少年,棕色的頭發很雜亂,顯然很長時間沒有打理了。衣服上髒兮兮的,到處都是做畫時染上的油彩。
少年非常白皙,顯然是長期不見陽光的結果。稚嫩的臉上有一雙清澈碧綠的眸子,仿佛能夠看透人的心靈。
不過少年真的是太瘦了,給人一種長期營養不良的感覺,這要是在海邊,我真懷疑他會不會被海風刮走。
“隨便看看!”我隨口答道。然後轉目四下打量掛在牆上的畫作。
必須要承認,在我看來這個少年很有繪畫天賦。
雖然我不懂所謂的藝術,更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專業術語來評價一幅畫作。但在我看來,少年的畫就是很好,因為他的畫讓我看起來很舒服。
後來希爾維亞和我講,那是因為少年有天生的空間感,可以非常完美的安排畫作中的各個組成部分,因此整個畫作看起來非常協調。
從某種角度上講,這就是一種天賦。
不過很奇怪,這裏的油畫畫幅都很小。我聽說過油畫的價格和尺寸是有關係的,難道這孩子是為了好賣而把畫作畫的這麽小嗎?
其實再次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這身體的年齡也不算大,沒有什麽資格稱人家為孩子。
“你的畫很漂亮!”我指著一幅海邊景色的畫問道:“這幅畫多少錢?”
“先生,隻要二十法郎!”少年見有生意,臉上露出高興的神色。
這真的很便宜了,可以這樣講,畫布和油彩,就要占去這價格的很大一部分比例,因此這價格真的不貴。
“那這幅呢?”我指著一幅深林中的小房子畫作問道。
“也是二十法郎先生。”少年靦腆的笑了笑回答道。
我又問了幾幅,少年的回答都是二十法郎,這讓我感到很奇怪,於是問道:
“能告訴我為什麽都是一個價格嗎?”
“先生,是這樣的,我的畫一般都是賣給咖啡館、酒館或是飯店做裝飾,除非是特別定製,否則都是一個尺寸,價格也是統一的。”少年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你的畫我全包了,另外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到國外發展?”我覺得希爾維亞應該會喜歡這個少年。
而且我通過觀察,發現少年的生活應該很潦倒,我想我應該可以幫助到他,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這名少年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先生,很感謝您能買我那麽多的畫!但我隻是個小畫匠,談什麽發展啊,隻要能有穩定的生意我就很滿足了。”少年顯然然不大相信還有人會欣賞自己這個畫匠的兒子,要知道畫匠和畫家是兩回事,地位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但是我感覺你在這裏真的是委屈了,朋友,你叫什麽名字?”我問道。
“先生,我叫索爾。”少年回答道。
“索爾,把這裏的畫全部打包,送到西拉王國領事館。我再說一遍,如果你真的希望成為一名畫家,就帶上隨身的物品。明天我就乘船回活路,我希望你能和我同行。”我隨後問道:“總共多少錢?”
“360法郎,先生,我能問一下您說的話當真嗎?”看來少年索爾不是沒有動心,而是不敢相信。
“我當然是人認真的朋友,難道我一名西拉王國的伯爵還能騙你不成?”我笑著對身後的徐三示意付錢。
“天啊,沒想到您是位貴族,還是一名伯爵!天啊,老天終於同情我們家的遭遇了嗎?”索爾高興的講道,欣喜之色溢於言表:“伯爵大人,我同意,我這就準備!”
“你的家人呢?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帶他們一起走的。”我當然不希望看到這麽大的一個孩子與家人分別,到西拉王國為他們安排一份穩定的生活問題應該不大。
“伯爵大人,我父親去年過世了,留下我獨自經營這間畫室……”索爾有些落寞的講道。
“不好意思,讓你想起了憂傷的事。”這孩子原來已經沒有親人了,還真是可憐:
“不多說了,收拾好東西,我隻能等你到明早七點!”交代完這些之後,我轉身帶著徐趙二人離去,留下獨自忙碌著收拾東西的少年。
可能是幫助了這名孤苦少年的原因,我的心情突然大好起來。帶著徐趙二人直奔不遠處的一間飯館,準備享受本次出航最後一頓法式大餐。
然後下午又逛了一會街,我便帶著徐三和趙六回了使官。
領事博爾頓想為我搞一場歡送舞會,但是被我拒絕了。
真的沒有這個必要,而且我也想趁著最後一晚好好休息,之後要在海上漂上一個多星期,想想那忽忽悠悠的感覺就讓我頭疼,到不是因為暈船,主要是睡覺的時候感覺非常不踏實。
而且淩晨開始多爾他們會借貨物裝船的時機轉移海盜,這個事情我也頗為擔心。我決定早點休息,好在淩晨的時候起來關注港口那邊的動靜。
就在我準備回房間休息的時候,索爾把我買的畫送到了領事館,而且把一些必要的畫具也帶上了,其他的東西竟然沒有什麽。
“伯爵大人,明早七點之前我到領事館門前等您,我的小店還要拜托咖啡館的吉娜大姐照看。”索爾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
“其實就是給吉娜姐做倉庫了,否則時間久了房子空著會出問題的。”
“快去安排吧,不要錯過了明早的時間!還有不要老是叫我什麽伯爵大人了,我聽著不習慣,如果你願意就叫我一聲大哥。”我笑了笑道:“我叫大衛.佛蘭克。”
“那哪裏可以?您身份尊貴,我怎麽可以隨意胡亂稱呼!?”索爾慌忙的擺手道。
“這樣吧,也可以叫我先生,但是不要不在公開場合就不要稱呼我哪那個貴族稱號了,聽得都煩了。”
確實,對我來說,這個貴族稱號除了供我在一些必要場合裝十三外,真的是讓我很不喜歡。
因為它大大疏遠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