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殺人不過頭點地
做消息買賣的掮客總是不差隱秘據點，金三雷也不例外。
他的據點之一是座僻靜的三層小別墅，附近種滿了竹林，顯得幽雅又透著神秘。
李佑走近院落，還沒到門口，就見金三雷一路小跑著迎了上來。
“嘿嘿嘿，李少大駕光臨了，快請快請！”金三雷眼中一如既往的帶著殷勤的笑意。
“你似乎很怕我？”李佑跟著金三雷往院中走去，眼皮一抬笑眯眯的問道。
金三雷臉上笑容一僵，說道：“現在江南城，不怕李少你的，隻怕都是壽公上吊，嫌命長的主兒！”
李佑知道金三雷的底細，這家夥隻怕已經知道了地下城的一些事兒，不過他也不在意，隻是笑了笑。
“李少放心，前後倒是有人來我這兒買過你的行蹤資料，我可是一點兒零星都沒透露。有些事兒，咱們這些人門兒清，不過某些公子哥兒卻不見得會知道！”金三雷討好的說道。
“什麽人來買過我的資料？”李佑問道。
金三雷也不避諱，說道：“關家的人，蘇家的人，都來過！還有一波人，可能不是江南城的！”
李佑哦了聲，挑眉又道：“以關家和蘇家，還比不過你的消息來源？”
金三雷嗬嗬一笑：“若是商場內幕，十個我也比不上他們。不過有些事兒，他們也是門外漢！關家和莫爺倒是走得近，不過莫爺素來好麵子，又治下有方，吃了大虧的事兒，可不會告訴關家。至於蘇家就幹淨得多。”
李佑深看了一眼金三雷：“蘇家幹淨？”
金三雷一愣，胖臉扭曲成一團，隻是片刻思付，就察覺到李佑的話中話，會意了片刻，苦笑道：“李少，真不是我拍馬屁，你的敏覺性真異於常人！”
隻是一個反問，金三雷就聞到味兒了，李佑還真對這個死胖子有些欣賞了。
蘇家在關家之上，在江南城如此錯綜複雜的地界上，蘇家怎麽會沒有自己的經營？如果沒查到，那也不能證明其沒有，反倒是說明對麵經營得更深。倒是金三雷心思不在商場上對這些生意人沒有過多關注。
隨著穿過竹林，兩人一起走進了別墅大門，別看隻是個普通別墅，門道可不小。
裏麵明崗暗哨不說，光是監控和紅外線警報裝置就不少，算得上是個“高級監獄”，要出入這個地方，沒點真本事是不可能的。
焱獄被關在安全係數最高的地牢，地牢門口四個把手，足見金三雷的重視。
“李少，人在裏麵，你們慢慢聊。我帶他們先撤！”金三雷送了李佑到地牢門口，就識相的要走。
李佑嗬嗬一笑，微微頷首，抬腳走了進去。
焱獄整個人不見昔日的鋒利，快兩天沒吃沒喝的，精神都萎靡了，加上之前被李佑打得重傷沒得到救治，此時看起來奄奄一息。
即便李佑走進來，他也隻是睜了下眼。
“我隻有一個問題！”李佑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家夥。
焱獄嘴角牽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自信極了：“放我走！我就告訴你答案。”
“你有資本跟我談條件？”李佑淡淡反問。
“你想知道幕後究竟是誰，我想活命，合理交換！”焱獄說道，可不知為何，說這話時他感覺自己捕捉到了李佑眼中的一絲戲虐。
“你應該知道，那日出言威脅我時，你就已經死定了。你可以選擇的隻是痛快的死，或者受盡折磨！”李佑淡漠的眼神，就像是透露著對生命的無視。
“你殺了我，會麵臨無休無止的追殺！你不知道幕後是誰，就永遠不可能知道對手是誰！”焱獄有點慌了。這兩日，他一直覺得有一線生機，可現在……
“那又如何？是誰都無所謂，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來一群滅一群！”李佑嘴角揚起。
“你……”焱獄不明白，既然無所謂答案，李佑何必來！
“看來，你是不會明白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的意思。死，也可以是自由的選擇，但你放棄了。”李佑笑了笑，轉身走出了這牢房。
焱獄整個人是懵逼的，李佑的反應太出乎他的意料。
他又豈知，李佑在這寥寥幾句對話中，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的範圍。而他所需要的也隻是一個範圍。
會一直追殺，要麽就是雇主夠格，要麽就是組織夠格。無論哪一樣，都得建立在背後人肯花大價錢的份兒上。僅這一句話，李佑就能估測。
殺手出現在與莫鎮南談判前，那時的青幫，與他並不至於是死敵。而蘇家，更多的是義氣之爭，蘇胥並不見得會花大價錢請殺手組織。隻有兩方會花這麽大價錢，關家，血仇在上，抑或京城那邊的勢力。
隻是焱獄又怎能想到，僅僅一句話就漏了底兒。
“李少，問清楚了？”金三雷見李佑很快就出來，微微有些吃驚。他原以為少不了一番刑訊逼供呢。
李佑點了點頭，說道：“我希望他受煎熬四十九天再死，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呃……”金三雷真想說不知道，因為他是真的不知道。
“有困難？”
“四十九天有點難！”金三雷肥臉一陣扭曲。
李佑哦了聲：“你那麽多兄弟，慢慢想！”
兩人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的傳入了地牢中，焱獄當場自盡的心都有了，滿心後悔剛才怎麽就不答應了李佑？然而對於渾身關節被李佑捏碎的廢人，他連自盡都做不到。
“……”金三雷聽著地牢裏傳出的絕望怒罵哀嚎，再一次忌憚的看了眼李佑，殺人不過頭點地，最毒不過誅人心。
回到地麵，李佑客氣道謝了幾句，就欲離開，金三雷突然說道：“李少，我以後想跟你混！”
“給我一個理由！”李佑頓步，回頭看著金三雷。
“以前看文人墨客筆下的梟雄，說梟雄人物大抵都有九種東西組成，毒蛇的液，狐狸的心，北海中的冰雪，天山上的岩石，獅子的勇猛，豺狼的狠辣，駱駝的忍耐，人的聰明，再加上一條來自十八層地層下的鬼魂。”
金三雷第一次在李佑麵前自顧自的說話，而不看他的表情。
“然後呢？”李佑饒有興致的看著金三雷。
“我一直以為那是文人吹噓。可你讓我覺得這形容如此準確。不過你還多了一樣東西，英雄的風流豪情。所以，你不會被局限，不會像普通的英雄或者梟雄一般隕落，會闖出一片天地，而我，想參與那些斑斕的未來！”
“一下子給我戴了這麽多頂高帽子，看來，我是想拒絕都不能嘍？”李佑似笑非笑的看著金三雷。
金三雷搓了搓手，是男人，哪個不想頂天立地做個大丈夫，闖一闖天地，證明這世間我來過！可這又談何容易？正如某位名人所說，多少際遇稍縱即逝，多少人這一生都不得不甘於平庸。
此刻，他敢以他三百度的近視眼打包票，機會就在眼前，是輸是贏，這賭注押在李佑身上，總好過波瀾不驚的平庸下去。
可，李佑會不會願意留下他？金三雷心裏並沒有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