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慕容名雪顏如玉(3)
慕容雪心一急,抓住他手臂道:“哪個怕了,江南慕容家的人怕過誰來,你一人怎打得過他們,要死死在一處好了。”
風清揚心中大喜,緊緊抓住她手道:“好,咱們便從這裏鬧起,一直鬧到君山總舵,把他們丐幫攪得人仰馬翻,七零八落。”
慕容雪見他豪興迸發、目空四海的神情,啞然失笑道:“也不知是哪個老賊教出你這麽膽大妄為的小賊來。”
風清揚悚然變色道:“噓,你罵我小賊不打緊,可萬萬罵不得我師父。
“若是被人聽到了,這江湖上要殺你的沒一萬,也有八千,切記,切記!”
慕容雪心下駭然,見他鄭重無比,絕非順嘴胡說,心中納罕道:“你師父有什麽了不起,左右不過是個賊罷了,我罵他一句,怎會有這麽多人維護他?”
心中參詳不透,也就不想,又想,這“老賊”調教出這麽可人的“小賊”來,著實不能盡泯其功,且饒他不罵也就是了,當下心中釋然。
風清揚攜著她手,沿一條僻靜小徑而行。
慕容雪實不願再見到那又凶又狠的莊夢蝶,惴惴問道:“九弟,咱們到哪裏去尋他們?”
風清揚笑道:“何必費心巴力找他們,他們自會送上門來。”
慕容雪立時想起莊夢蝶臨去時所說的“陰魂不散,不死不休”那句話,不禁毛骨悚然,依傍在風清揚身邊,方覺心安。
兩人攜手漫遊,山野間山花爛漫,花香襲人,小溪淙淙流水,叮叮咚咚清脆悅耳。
兩人不識路徑,隨意所之,不知不覺間一堵石壁迎麵而至,兩人走得意融情愜,險險撞了上去,不禁相視大笑,均感忘情之至,不免有些羞澀。
笑聲未歇,石壁後傳來兩聲悶哼,風清揚和慕容雪心下一凜,轉過石壁,卻見一條人影電光一閃般沒入樹林,地上兩人口噴鮮血,已然斃命。
看其服飾,乃是丐幫的六袋弟子。
風清揚喝道:“是哪位朋友相助,請留步。”
聲震山穀,久久不絕,除了清風拂拂,林濤隱隱,卻無半點回響。
慕容雪奇道:“那人殺人與我們有甚相幹,你為何說他幫助你。”
風清揚道:“你看地上這兩人,擺明了是隱身在此,一俟我們轉過來,便偷襲下手,丐幫兩名舵主,也是江湖上響當當的角色,竟爾作出這等下三濫的勾當。”
言語中既有幾分鄙夷,複有幾分驚詫。
慕容雪凝神端瞧,果然一人單刀高舉,另一人兩手箕張,指縫間漏出一些藍汪汪喂毒暗器,這二人顯是於不知不覺間被人一舉擊斃,故爾姿態依然未變。
她怒從心起,一腳把一具屍體踢翻,卻不由得“啊”地驚叫出聲。
兩人都愣怔住了,但見清風過處,那人背上衣衫如繽紛落葉片片飄飛,須臾現出一個碩大的掌痕,著掌處焦爛黑枯,如同木炭,隨即便嗅到一股濃烈的火焦氣味。
風清揚對各門派武學俱略有所知,卻想不起哪家掌法具如斯神威,他把仰躺的那人衣衫撕開,卻見胸膛處赫然一處焦黑的掌印,掌的紋理都清晰可見。
風清揚心中之震駭無言可喻,丐幫這兩名舵主也是江湖上一流好手,縱然少林方丈、武當掌教親臨,也絕無可能將二人一招擊斃。
況且這一掌從後心直透前胸,掌力之威猛較之降龍十八掌有過之而無不及。
降龍十八掌不過將人打得筋斷骨折,五髒碎裂,這一掌卻已將人五髒六腑化為焦炭。
慕容雪見他愣怔不語,對著兩具死屍發呆,她可看不出這裏的門道,隻覺場麵可怖,焦臭味又衝鼻欲嘔,擺擺手道:“九弟,快些去吧,這裏的氣味讓人受不了。”
風清揚幾日間迭遇高手,較之幾年裏行走江湖所遇的尤多,這位見影不見人的高人更是了得,功力之高絕直是聞所未聞,一向沉寂的西北道上何以忽然間熱鬧起來,他百思不得其解,聽慕容雪這麽說,便和她向山下走去。
轉過石壁,兩人又是一驚,隻見光滑的石壁上有幾個大字“身處險境,小心,小心!”銀鉤鐵劃,入石三分,指力之剛勁更令人驚駭。
風清揚心中所驚倒非此人的指力,而是此人的身手,竟在自己身後咫尺之地在壁上刻字,而自己居然不覺,他苦練聽風辨器之術,耳力之強幾可代目。難怪丐幫兩名舵主一招之間斃命了。
倘若此人意圖自己不利?他不禁背後生冷汗,不敢想下去了。
雖明知此人為自己除敵示警,似是不存敵意,但想到此人如鬼魅的行徑,依然心駭不已,此時方知自己的武功實是未臻上乘,心下不免有些沮喪。
慕容雪笑道:“咦,這人和咱們捉起迷藏來,咱們再到石壁後看看,他或許又在那麵寫字玩呢。”
風清揚苦笑道:“人早已走遠了,咱們下山找找看。”
看著她天真爛漫、滿臉稚氣的樣子,忽然意識到想保護她,也絕非易事,心中憂慮更甚。
兩人一路下山,倒是風平浪靜,慕容雪四下尋找那“捉迷藏”的人,然而空山寂寂,除了幾隻歸巢倦鳥,半個人影都不見。
慕容雪悻悻然頗為不快,風清揚哄了半晌,才令她笑顏重開。
到得山底,已是日落黃昏之時,遠處炊煙四起,薄薄的霧靄含籠大地。鳥鳴鴉噪聲中,隻覺田地間更為靜謐。
迎麵幾個丐幫中人走來,風清揚眼尖,雖是暮色蒼茫中,仍在百米之外便即發現,一拉慕容雪,閃身隱入齊腰深的草叢中。
慕容雪不明就裏,問道:“你這是做甚?”
風清揚噓道:“別作聲,有人來了,咱們與他們捉捉迷藏,別讓他們發現了。”
慕容雪一聽,心下喜甚,屏息斂身,睜圓了鳳眼向外瞅去。
幾名花子步聲雜遝,須臾而至,一人道:“咦,我方才好像看見兩個人影,怎麽一眨眼不見了?”
另一人笑道:“二禿子,你是他媽的讓人打暈了,這會兒還眼睛冒花兒呢。”
二禿子怒道:“你奶奶的比老子強嗎?
“還不是一樣兒在地上挺屍。”
一個蒼老的聲音喝道:“都別吵了,什麽風光有臉麵的事呢,傳揚出去沒的叫人笑掉了大牙。”
過了片刻又道:“此事著實邪門,青天白日裏撞見鬼了,幾個大活人一下子都頭暈眼黑,迷糊過去。
“莊長老讓咱們接應陳舵主和程舵主,但願他們二位別出什麽事才好,咱們來遲了兩個多時辰,若是出了事,大家都別想好過。”
一名花子道:“李舵主,您老人家是多費心思了,哪能好好的都撞見鬼了。
陳舵主的三十六式太極刀,程舵主那一手滿天花雨,還有不手到擒來之理。
這兩位老人家什麽事失過手,對付這兩個雛兒,實在是大才小用了。”
那名李舵主哼道:“你曉得什麽,那女娃子固然算不了什麽,可那小賊著實了得,莊長老乃咱們丐幫第一硬把子,幾次下手都未奏功,連打狗陣法都困不住他。
“若不是他鬼迷了心竅,不知在哪拐來個女娃子,要向他下手還真不易。”
風清揚向慕容雪眨了眨眼睛,慕容雪見他神情古怪,伸手欲打,風清揚一把握住,另一手指放在嘴邊示意。
慕容雪強壓住氣,小手也不抽回來,任他握著,心中卻在想著如何整治這些花子的妙招。
一人嘻嘻笑道:“那小賊招子倒是蠻亮的,拐來的小妞美極了,老子一見渾身癢的不得了。
“比翠香樓那些小婊子可有味多了,我要是能與她睡上一覺,馬上下十八層地獄也心甘情願。”
另一人笑道:“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誰不想,可那小妞早在程舵主的毒針下化成血水了。”
慕容雪一怒欲出,風清揚急忙攬住,伸手捂住她嘴,防她罵出聲來。在她左手心寫道:“待會兒我給你出氣。”
慕容雪被他抱得甚緊,雖然明白了他的用意,手心卻被他搔得癢癢的,想笑又笑不出,說不出的難受,另一隻手在他身上狠擰了一把,風清揚吃痛不下,險些叫出聲來,捂著她的手鬆開了。
慕容雪一得自由,張口便罵,風清揚情急之下,俯身吻住了她薄嫩的雙唇,一句“臭小賊”便從口中流到風清揚嘴裏了。
兩人驀然之間渾身一震,這平生第一次熱吻何啻天崩地坼,風清揚也被自己嚇呆了,他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
慕容雪定會左右開弓,打自己十幾個耳刮子,可一看慕容雪秀眸緊閉,臉色青白,手上托的嬌軀微微發顫,而自己的胸膛清晰可覺她胸部的劇烈起伏。
須臾,慕容雪微微睜開圓圓的鳳眼,風清揚看到那眼神中又喜、又怕、又愛、又恨。
慕容雪忽然緊摟住他,在他嘴唇上狠咬了一口,右手在他背上寫道:“臭小賊,臭小賊。”
一遍又一遍地寫著,卻比口上輕得多了。
霎時間兩人緊摟在一起,渾忘了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對於身外的一切都不聞不覺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光,兩人直如做了場大夢般悠悠醒轉,慕容雪輕輕推開風清揚,風清揚忽然想起外麵還有幾個丐幫人物,心下凜然,側身一聽,聞無聲息,探出頭去,空蕩蕩的不見人影,而四周景物卻朦朦朧朧看不甚清,抬頭一看,孤月高懸,疏星朗朗,已是入夜時分了。
慕容雪在他身旁探出頭來,恨恨地道:“臭小賊,都是你鬧的,讓那幾個爛舌頭的花子跑掉了。”
風清揚側頭一看,見她澄澈如水的眸子中似笑非笑,嫵媚之極,心中一蕩,忙回過頭去,隻感麵頰如火燙,緩緩道:“雪姐放心,那幾個花子便是逃到天邊去,我也要捉住他們,把舌頭割下來給你出氣。”
心中卻尋思道:“乖乖不得了,我得懸崖勒馬,不能再陷溺下去,否則江湖中非都罵我誘騙良家婦女不可,於她聲名大是不佳。”潛思脫身之策。
慕容雪一怔,須臾附到他耳邊道:“怎麽,生氣了?
“我是和你鬧著玩的。”風清揚隻感她吹氣如蘭,氣息吹得脖頸癢癢的,嬌柔的語聲更是蕩人心魄,強自震懾,不敢答話。
慕容雪幽幽道:“你是不是怨我咬了你?其實我那是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
“你剛才親我,我不怪你,其實我也好想,隻是沒敢,你還疼嗎?你要是氣不過,我讓你咬我一下。”
風清揚聽得血脈僨張,恨不能拔腿便逃,可那一身獨步武林的輕功霎時間無影無蹤,被點了穴般,手指頭都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