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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貓兒山妖事

  青未落的眼睛真的是在逐步恢復光明,那個光點在她面前已經越來越大,這個時候她已經明顯看到了兩個人影在她的面前晃動著。青未落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這背後隱藏的危險大家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罷了。青未落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忽然仰起頭道:「婆婆,我想一個人出去闖蕩闖蕩。」

  玉喜道:「你是不是還醉著呢,你眼睛看不見,你去哪裡闖蕩?」

  「其實,我已經能看見一些東西了,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只要不再扎忌靈針,我的眼睛復明是遲早的事情。」

  「話是沒錯,可是這些年你的生活一直都是我們照顧的,你一個人出去,恐怕還不能適應吧。」

  「不能適應我就回來,我瞎了這些年,好不容易復明了,總想去外面看看的。」青未落憋著快要掉落的眼淚,自從那次截妖師上門之後,她一直都在想,假如有一天,她眼睛里的小妖怪再也控制不住了,禍患是不是也會隨即降臨。這些年,玉婆婆把她拉扯長大不容易,青未落是想報答她的,可是,假若上天不給她報恩的機會,總也不能拖累了他們。

  「可是你能去哪裡?你一個人去嗎?」

  「不用為我擔心的,我都這麼大了。這些年我在趙學究那裡也學到了不少東西,足夠支持生活了,而且,一些簡單的醫術我也會,基本的草藥我聞著味道就能辨認。」

  玉婆婆像是看穿了青未落的心思,忽然很嚴厲地道:「未落,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們得再想個法子去控制你眼睛里的力量!」

  難道除了忌靈針,還有其他控制這小妖怪的方法?玉喜試探性地問道:「婆婆,還有其他法子是不是?」

  玉婆婆的神情不悲不喜,看不出來它內心究竟是怎麼想的,只聽她說道:「法子么,去想一想還是會有的。明天,我要出趟遠門。這幾天你們在家好好待著,醫館也不必開張,兩個人彼此守護彼此就好。實在遇到什麼難應付的事情,你們可以求助趙學究。」

  「婆婆,你這是要去哪裡?」

  「去找一個人!」

  「去找誰?」

  小姐妹倆都很納悶。這十幾年來,為了避免青未落眼睛所帶來的麻煩,玉婆婆已經帶著姐妹倆搬家了數次,每回搬離都會把與那裡的人情世故切割得乾乾淨淨。所以,除了這鳳溪鎮內還有點熟識的人,小姐妹倆都不知道玉婆婆還有什麼可以投奔的親戚朋友。

  「一個很重要的人。」玉婆婆目光深沉地看著青未落,如今的青未落已經出落成窈窕秀麗的大姑娘了,尤其是一雙眼睛好了以後,眼波流轉之間,有一種生機勃勃的美。此時的玉婆婆想起第一眼見到青未落的那個風雪夜,那時的她還在襁褓之中,瘦骨嶙峋的,看著簡直讓人嚇一跳,她行醫多年也沒有見過如此枯瘦的嬰兒,尤其是那雙疲憊到睜不開的雙眼,讓她覺得格外心疼。

  玉婆婆當年收養青未落的時候,覺得自己必然養不活這個可憐的嬰兒,這些年過去,青未落已經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真讓她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青未落道:「婆婆,你一大把年紀了,不宜再出遠門。你要找誰,我替你去,我現在眼睛好了也得為你做些事情了,順便我也可以歷練歷練我自己。」

  玉喜道:「是的,我也可以陪未落一起去。」

  「你不許去!」青未落嚴詞喝道,「婆婆這麼大年紀,她的身邊離不開人。我一個人去沒有問題。」

  兩個孩子如此為她爭執,玉婆婆心中也是感動,可是這件事絕不是誰可以代勞的。她堅決地反對道:「不行!你們都不能去!」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去?」

  玉婆婆語重心長地握住青未落的手道:「雖然你眼中藏著一隻妖怪,可是你畢竟是肉身凡胎。那地方你去不得!」

  青未落和玉喜齊齊吃了一驚,問道:「那是什麼地方啊?」

  「那良國的貓兒山。」

  「貓兒山?」青未落和玉喜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地名她們再是熟悉不過了,因為去年冬天,醫館里接待過一位從那良國來的病人,此病人姓陳,具體名字青未落也忘記了,所以就暫且叫他陳病人。玉喜說這陳病人是她在醫館幫忙這些年,碰到的最難纏的人了。他千里迢迢地從那良國來到鳳溪鎮這個小地方求醫,必然也是沖著玉婆婆的醫術。不過,玉婆婆檢查了他的傷勢以後,便斬釘截鐵地告訴他,他的病非醫者可以治癒,因為他得的是妖傷!

  所謂妖傷,那就是被妖襲擊之後留下的後遺症。據說陳病人的傷口在他的后腰處,受傷已經三月有餘,傷口處還是血肉模糊,這已經是極大的詭異了。三個月前的舊傷,不癒合不結痂而且還一直在潰爛,玉喜說那傷口滲出的濃水都是黑色的,十分可怕。況且這些天來,他還產生了一些不同以往的變化,他的身上開始長白毛,聲音也變得如同貓叫一般鬼魅。

  因為陳病人的突然到訪,鳳溪鎮當時都沒人敢再到醫館里來看病了。而這個陳病人的妖傷,就來自貓兒山。

  玉婆婆雖然嚴詞拒絕了他,可是看他渾身瘙癢難耐,就好心給了他製作了一瓶止癢的藥水,這止癢的藥水真有奇效,這男子一塗這藥水,身體就不癢了,只是那如同鬼魅一樣的癥狀是一點都沒改變。

  陳病人也輾轉多地找了很多名醫,其他地方沒有效果不說,還騙了他一大把錢,讓他幾乎傾家蕩產。像玉婆婆這樣不收他錢,還給了他藥水止住了他身體的瘙癢,真是絕無僅有。於是,陳病人就開始耍無賴,死皮賴臉地要留在醫館里,無論怎麼勸說都不聽。

  這事情一度鬧得沸沸揚揚,幾乎整個鳳溪鎮都知道,鳳溪鎮上就只有玉婆婆一家醫館,一個人不人妖不妖的傢伙總是霸佔著醫館的坐席,大家心裡總是不爽,所以街坊鄰居找了官差,把陳病人五花大綁綁去了衙門。不過這陳病人說起來也是可憐,自從他去了官府行為就更是瘋狂了,他白天就蜷縮成一團睡在房樑上,晚上就爬梁捉鼠,下池撈魚。據說最後連人話都不會說了,只能喵喵貓語,最後官府沒辦法只能把他關進了大牢。今年開春的時候,玉喜聽說陳病人在大牢里咬舌自盡了,死狀還十分凄慘。

  那一段時間,玉喜和青未落小姐妹倆的床頭話就全是這個可怕的陳病人,而貓兒山在小姐妹的眼中,也是一個魔鬼世界。

  陳病人在神志清晰的時候,曾經說過自己受傷的經歷。他說那時他還是一個小商人,為了躲避衙門的收稅,便繞道貓兒山附近,結果在貓兒山的山腳下,遇見了一隻小貓妖。「真的是個小妖怪啊,孩子那麼高,我還以為是誰家丟的小孩呢!我沒想太多,就想去逗逗它,沒想到它一咧開嘴,滿嘴的獠牙啊!」陳病人說這話時,臉色變得鐵青,腿腳也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說到自己的商隊只有自己一個人活著逃出生天的時候,臉上還帶有一些劫後餘生的高興,可是一回頭,陳病人就又哇哇大哭,他哭的倒不是那些當時死去的人,他哭的是自己,說到後來,他覺得自己還不如當時就死去,因為這活著的幾個月,他才真正地體會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

  趙學究是弱靈界的百事通,青未落後來也問過他有關貓兒山的問題:「貓兒山妖怪這麼猖獗,那些截妖師就不管管嗎?」

  趙學究道:「弱靈界的截妖師那都是各個國家用朝廷俸祿養著的,可是貓兒山所在的那良國,他們是不養截妖師的。」

  「為什麼不養截妖師?難道他們不怕妖怪嗎?」

  「民間流傳說,那良國的國主本身就有一半妖族的血統,所以,他們對待妖族相對其他地方要友好許多。」

  青未落當時嚇了一跳:「這麼說來,難道那良國是一個妖國?」

  「那倒不至於!那良國國王只是對妖稍微友好一些,不會像其他地方一般,對妖趕盡殺絕。他相當於給了這些妖族一個自由活動的區域,那就是貓兒山!」

  青未落問:「那這些妖怪不會偷偷下山胡作非為嗎?」

  「難得在那良國有個容身之所,我想他們也不至於如此得寸進尺,更何況這貓兒山上還有長靈白玉助他們修行,何必招惹人族,搞得大家都不痛快呢。至於那個傷人性命的小貓妖,必然也還是個不懂事的娃娃,或者那個陳病人是真的招惹了她。」

  這貓兒山上的長靈白玉,據說是千百年前由長靈界落到弱靈界的一塊靈石,如今它已經被弱靈界的大師傅雕刻成了女媧神像,當年的先人在靈石所在之處建造了女媧廟,以供後人參拜。在貓兒山還未被妖怪們佔據的時候,那裡曾經也是修行者聚集的地方。

  青未落知道玉婆婆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修道者,但是沒有想到當年她修行的地方就是貓兒山。

  在小姐妹倆的心目中,貓兒山是個可怕的鬼地方,可是在玉婆婆眼中,那是她的青春歲月。她的師尊名喚沐姑子,在弱靈界之中,也算是修為極高的修行者。不過師傅再是厲害,也得徒弟有天份才行,那時候的玉婆婆不算是一塊很好的修仙材料,但是在醫術上倒是一點就透。所以她也不算是一個十足的修行者,只不過是一位拜在修行者門下的習醫人。習醫之人畢竟沒有長生不死之法,所以在玉婆婆學習醫術小有成就之後,沐姑子就勸她下山結婚生子,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有了一技之長,玉婆婆日子倒是過得還不錯,本來她的人生也可以和和美美的,但是天意弄人,偏偏玉婆婆的丈夫和孩子體弱多病,哪怕有玉婆婆這樣的醫術高手盡心照料,他們也還相繼去世。這是玉婆婆這輩子最大的痛楚,如今她身邊的親人就只有青未落和玉喜了,在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哪怕拿命保護她們都是不在話下的。

  「婆婆為什麼突然想到要去貓兒山呢?難道沐姑子還在貓兒山上?」

  玉婆婆搖搖頭,道:「如今貓兒山成了眾妖聚集之地,師尊絕對不可能在那裡了。」

  「那婆婆為什麼還是執意要上貓兒山呢?難道貓兒山上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那是因為……」

  玉婆婆話到嘴邊,可還是止住了。她也不知道怎麼去跟青未落說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如今她的腦袋裡就如同有一團亂麻在翻攪,當年那個風雪飄搖的夜晚,師尊真的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好大的難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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