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裏軟紅
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想很多人都想過這個問題，但我知道想過這個問題的人並沒有想出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
那麽，學劍又是為了什麽？
劍白雲過，學劍是為了活著！
活著和活著當然不一樣，更多的人活了一生其實和活了一並沒有什麽區別，隻是重複了無數遍罷了！
夜裏，劍白雲站在白雲劍宗的洗劍池畔看著夜空被撕裂，又緩緩愈合，微微笑了一下，原來在這條路上自己並不孤單！
我們學劍是為了活著，當然是為了活成我們想象中的樣子！
秦淮河畔，任平生歸劍入鞘，閉著眼睛定定站了足足一柱香的時間，似乎出這一劍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容易！
你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卻做不到！”楊亭心湖波濤洶湧，久久難以平靜，原來這就是劍，這才是劍！
“能看明白就不錯了，想要做到，沒有半步道境根本不可能，你子想什麽呢？”任平生有些鬱悶，我養了三十年的一劍，你看一遍就做到，你子咋個不上呢？
楊亭有些汗顏，急忙解釋道：“先生誤會了，我的做不到指的是動作，明明心裏明白，可是手上就是不聽使喚！”
“哦，這樣啊，沒關係，忘了告訴你，問其實沒有固定的招式，每一個領悟這招的人都是不同的，所以你不用拘泥於所謂的招式，悟了便自然悟了，沒悟怎麽也沒用，這個就看自己了！”任平生背負雙手，一派高人風範，心想子受打擊了吧，自己當年想了三年才想明白，十年後才開悟，你看一遍就明白了，不打擊一下實在對不起自己！
“子明白了，謝謝先生授業解惑，傳術之恩，永不敢忘！”楊亭彎腰，一拜到底；任平生坦然受之，因受之無愧！
“喝酒去了，你子自己好好練吧，韓矩教了你起手式，你第一次出劍就有劍氣，但你要悟這一招，要難上很多，因為越是才，越難跨過心中那道檻，跨過了自然是坦途一片，跨不過就回你的三裏亭，做你的廚子去吧！”
任平生一步一步消失於茫茫黑夜中，似乎從未出現過，楊亭竟然感覺到有些悵然若失，江湖，正是因為有了任平生這樣的人，才值得走上一走！
夜已深，星河寂靜，有風起，秋雨淒寒！
楊亭牽著老藍馬停在一家名叫“風塵樓”的酒樓前，江湖風塵客，不過一杯濁酒，幾場風雨罷了……樓內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皆是江湖人！
要了三壺酒，兩個時令菜，楊亭便心湖沉浸，在心底推演問第一式……
有女子，一身藍裙，裙擺搖動，修長的雙腿若隱若現，輕移蓮步，自樓上緩步而來，停於楊亭桌前。
“女子水心見過公子”女子聲音高雅清澈，竟給人幾分清泉過石的幽靜之感！
楊亭聞聲，抬眼望去，竟有些呆了……原來世間竟有如此好看的女子，春花秋月，夏風冬雪竟不及你之半點！
女子柳腰輕轉，便坐在了楊亭對麵，就似一朵盛開的牡丹，不，比牡丹更嬌豔三分！
“姑娘何事？”楊亭起身，抱拳施禮！
“女子見公子孤身一人，漫漫長夜獨飲難免寂寞，所以……”她已羞紅了臉頰，微微低頭，似乎再也難以開口，但言外之意已不言而明，這正是每個正常男子都難以拒絕的，楊亭當然是個正常男子！
“這個，卻也不敢勞駕姑娘！”楊亭當然會拒絕，抵擋得住誘惑，才能在江湖走的更遠……
“莫非，莫非，公子是嫌人家殘花敗柳之姿，辱沒了公子雙眼？”她已泫然欲泣，淚流滿麵！
“這倒也不是，姑娘莫要誤會才是！”楊亭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那是什麽？”她竟已破涕為笑，眼波瑩瑩！
都女子是生的戲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子，楊亭算是徹底領教了！
“罷了，姑娘自便吧！”
這種女子，本就無法拒絕，更何況楊亭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越糾纏隻會越麻煩，不如置之不理！
女子素手提起酒壺，給自己滿滿斟了一杯，看了看楊亭已空了的酒杯，於是起身，身子前傾，兩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楊亭甚至已經可以看到那兩抹若隱若現，早已麵紅耳赤，有幽香緩緩傳來，竟是她吐氣如蘭，帶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香甜……
“姑娘到底有什麽事還是直吧！”楊亭歎了口氣，最難消受美人恩！
“沒事人家就不能陪你喝兩杯嗎？公子，人家這次真的傷心了……”女子掩麵而泣，梨花帶雨！
楊亭無奈一歎，道：“我實在想不到我有什麽值得姑娘投懷送抱的本錢，既然姑娘不願，那就不罷了！”隨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嘻嘻，有事，當然有事，一會兒再問你也不遲的，你對吧，公子！”她笑靨如花，童真如孩童！
楊亭隻覺得眼前一陣模糊，便一頭跌在桌上，暈了過去，莫非是眼前人太美？
接下來酒樓出現了奇怪的一幕：有一藍裙女子，肩頭扛著一少年施施然走上樓去，最令人覺得詭異的是，樓內人來人往竟無一人覺得詭異！
有幾縷斜陽自窗外灑進，室內卻顯得更加幽靜！
楊亭悠悠轉醒，發現自己平躺在一張僅容一人的窄床上，雙手、雙腳卻被鐐銬牢牢固定，臉上露出一抹苦澀，千防萬防，卻是防不勝防，果然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樓內，一間密室內，水心和一紅衣女子並肩而站，眼光正好看到剛剛蘇醒過來的楊亭！
紅衣女子看著楊亭露出苦笑，有些幸災樂禍，又帶著幾分寵溺道：“年紀不學好，江湖還沒走過多遠，就跑來這煙花之地尋花問柳，不懲治懲治實在對不起你叫我一聲姨！”
水心掩嘴嬌笑道：“姐姐可能誤會了，我覺得這子壓根就不知道這裏到底是個什麽所在，竟然還會臉紅，真是個可愛的男孩！”
“行了，逗逗他就找個理由讓他離開吧，有些事情不宜讓他卷入！”紅衣女子似乎對名叫水心的女子感到些許無奈，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楊亭聞著若有若無的幽香，看著室內的裝飾，顯然這是一間女子閨房，自己這樣大字躺著實在不雅，卻又無能為力，隻有等那古靈精怪的女子來了自己才好知道緣由，還是道三的好啊：這世上最難預料的就是女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子！
“吆，公子想什麽呢？這麽入神？能不能給姐姐聽聽啊？”有調侃聲自門口傳來，來人正是自稱水心的女子！
楊亭朝門口望去，人還是那個人，一身淡藍長裙，眸若秋水，身似拂柳，但給人的感覺卻大不一樣，若初次見麵的她是一朵盛開的牡丹，那麽此時卻變成了雪山上靜靜開放的雪蓮，潔白，傲然人世！
“哎……”楊亭實在不知道該什麽，隻得歎了口氣，這江湖，真不是人走的！
“咯咯……公子是不是恨不得殺了奴家，卻又不忍心下手，心裏掙紮的厲害，我給你殺好了！”她走到楊亭旁邊，居高臨下看著他的臉，修長的脖頸下露出迷人的風景……似乎又從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變成了魅惑世人的絕世妖物！
“姑娘到底啥事，現在可以了吧！”楊亭微微偏頭，非禮勿視！
“你為什麽不看我？嫌人家醜，還是……”她竟珠淚滴滴……
楊亭緊閉雙眼，決定不再理睬這古靈精怪的女子！
女子卻抬起了裙擺下若隱若現，修長潔白猶似羊脂玉般的長腿，跨坐在了楊亭的腰腹之上！
楊亭猛得睜開雙眼，沉聲道：“姑娘還請自重！”他呼吸急促，隻覺得胸膛似乎有一股火熊熊而起，卻是怎麽撲也撲不滅……
“吆……人家怎麽就不自重了？”她吐氣如蘭，略帶嬌喘！素手輕拂他的雙臉，至脖頸，到胸膛，輕輕劃著……
“昨夜樓外有劍氣縱橫，撕裂長空，想必公子是知道何人所為，所為何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訴姐姐呢？”她低頭，緩緩靠近他，在他耳邊呢喃著……
“是，我知道是誰，但未得同意，不便相告，還請姑娘見諒則個！至於何事，倒是可以告知姑娘，不過是那位前輩見我賦異稟，根骨清奇，所以傳我一式劍法！”他胸膛起伏，試問世間有幾個男子忍受得了如此誘惑？
“啐，原來公子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她突然羞紅了臉頰，跳在地上，紅著臉啐了一口！
“姑娘應該知道，有些事不是能控製的了的，更何況在下也不過是凡夫俗子罷了！”他竟有些不好意思，心裏卻有些想笑，原來也不過是個不經世事的丫頭罷了！
“哼，你不我也知道，這九州下，能使出那一劍的不過那寥寥數人罷了！”她冷著臉，又變成了雪蓮花！
“姑娘既然知道，又何苦難為在下！”楊亭苦著臉，接著問道：“卻不知姑娘可不可以告知在下，我是何時中的毒？”
“嘻嘻，你終於主動話了，不過，我還是願意回答你！”她似乎很高興，主動道：“你中的是一種合成秘藥，我自製的，我叫它十裏軟紅！十裏是一種香水，香傳十裏之意，我不太喜歡，所以一般不用！”
楊亭便想起那晚聞到的那股香甜！！
“至於軟紅，是一種酒中配料，無色無味，但放於酒中卻可以增加酒的香濃和清冽，是用來專門對付你們這些自認為酒中聖手的，它們分開並沒有什麽毒性，混在一起，卻可以讓人身體麻木，渾身無力，怎麽樣，姐姐厲害吧！”她笑逐顏開，他沉默不語……
有劍鳴響起，響徹四方，有劍氣縱橫，桌椅成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