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上柳梢頭，你來逛青樓

  秋風清，秋月明，一轉眼天氣漸涼，落葉滿了京城。


  眼見得中秋將近，秋茗月也進宮幾個月了。


  以往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親自去一趟藕花樓，例行視察一番，再提出點意見。


  而今年，為了進宮之事，她幾乎還沒去過藕花樓。


  這一日，秋茗月起了大早，帶著紅藕清荷兩人，人不知鬼不覺的從側門出了宮。


  藕花樓地處京城東南，建在十裏章台路的中心，章台路是京城有名的秦樓楚館聚集之地，鄰著煙波迷離的落月河，一派紙醉金迷，歌舞升平，是公認的最能代表京城繁華的所在。


  而藕花樓地理位置則是章台路的最佳，近有萬家燈火，遠有粼粼水色，其中美人環肥燕瘦，個有千秋，也可說是這十裏章台路之最。


  正是斜陽夕照之時，一頂不起眼的小轎停在了藕花樓的後門前，幾位管事嬤嬤垂首恭迎，等在門口。


  紅藕率先下轎，幾人見是她，知道她是秋茗月的貼身侍女，急忙行李。


  然後是清荷，幾人有些意外，紅藕和清荷，一般很少一起出現，她們分管的內容不一樣紅藕負責財務，清荷負責人事，又都是秋茗月身邊得力的人，於是大多都錯開出現，避免她們小姐身邊缺人伺候。


  見兩人一起過來，幾個婆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次行禮。


  但還沒完，緊接著轎子上再次下來一個人，幾人定睛一看，居然是秋茗月親自來了。


  “都起身吧。”


  秋茗月擺手，止住了幾人下跪的動作。


  她現在是皇帝親封的美人，尋常百姓見到她，都是要行大禮的。


  說完，她抬步近了藕花樓。


  紅藕、清荷相隨身後，幾個婆子也急忙跟上。


  “這些日子生意如何？”


  秋茗月邊走邊問，直奔賬房而去。


  賬房管事連忙遞上賬本，滿臉堆笑。


  “虧得有主子指點，生意更勝以往。”


  秋茗月接過賬本，哼笑一聲，沒說什麽。


  秋茗月查了賬本，又四處看了一番，才終於進了頂樓自己的辦公室，一一聽管事們匯報，又隔著簾幕見了幾個頭牌姑娘，便到了藕花樓最熱鬧的時候。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證是娛樂場所開門迎客的大好時候。


  馬車停滿了藕花樓的門口，京城的名流閨秀絡繹不絕。


  秋茗月看著那些結伴而來的名門千金，不由得輕笑一聲。


  這些人，大多是平常在背後鄙視她的，鄙視她沒文化，鄙視她粗俗，可是她們不知道，她們眼中所謂的風雅之地，恰恰是出自她手。


  秋茗月自開辦藕花樓後，便對傳統的青樓做了一番革新。


  藕花樓自然也算不得有多高尚，風月場所的本質還是沒改，皮肉生意也是做的。


  但是藕花樓的主要業務卻是社交。


  秋茗月借鑒了現代的KTV和咖啡廳的性質，將藕花樓分成了四部分。


  一進大門，便是藕花樓，是個網羅了天下名菜的酒樓，頂樓則是她按照現代的總裁辦公室建的辦公區，除了她自己的辦公室，紅藕、清荷也在外間有自己的桌子。


  出了藕花樓便是望花廳，有琴師奏樂，共文人雅克、公子王尊，暢談國事，詩詞相和，沒有什麽歌女助性，隻是共老友閑談相聚，一醉方休。


  再後為賞花閣，也有琴師奏樂，但不同的是琴師是為客人伴奏，在這裏，每個人都可以唱出自己的詩詞，無論客人寫了什麽，琴師都可急性伴奏，力求讓客人玩的盡性。當然也可唱那些早已成名的佳作，琴師會根據客人的嗓音條件，隨時調整音調，更或者與客人來個琴瑟和鳴也未嚐不可。這裏是世家小姐最喜歡的相聚之處，於是秋茗月審時度勢，在這裏安排的大多是些年輕俊朗的美男做陪。


  最後是惜花院，便是非常傳統的青樓了，有歌女舞女環繞周圍，更有精致的房間，共客人們隨時來個一夜風流。


  算不得什麽了不起的創意，勝在功能眾多，於是藕花樓受到了人們的爭相追捧，成了京城名副其實的第一樓。


  而京城第一樓的主人，凝望著窗外車如流水馬如龍的繁華，卻是瞪大了眼睛。


  她本在為自己興旺的生意沾沾自喜、洋洋自得，想到藕花樓每天的進賬就忍不住眉開眼笑，一個個數著樓下那些行走的銀子，卻沒想到，一轉眼看到了個熟人。


  那人穿的很是寒酸，一身灰布麻衣在一眾錦袍玉帶的公子中格格不入。


  然而穿得再寒酸，也掩蓋不住他天生的好相貌，一雙眼睛映著點點燈火，皮膚在夜晚看來白的幾乎透明，任何一次見到，秋茗月都要感歎一句風華無雙。


  他身後沒有跟著下人，就那樣緩緩走來。


  可不正是北國的三皇子，她的救助對象阿添。


  秋茗月實在是驚訝，在她印象裏，阿添一直是光風霽月的樣子，他們相處，阿添總是避免和她有任何的身體接觸，怎麽這就逛上青樓了？

  秋茗月拍拍胸口，一定是她想多了，阿添一定不是想眠花宿柳，他一定是在異國他鄉太寂寞太孤獨，想來這裏尋個知己。


  一定是這樣，畢竟她的藕花樓也是個不錯的交友場所。


  然而，她看著阿添，一步又一步，走過了望花廳，走過了賞花閣，雖有四處打量，卻並未停下他向前的腳步，直到走進了那錦繡奢靡的溫柔鄉。


  秋茗月重重歎了口氣，是她太不貼心了。


  北國皇子8歲入大梁，至今已有九年。


  昔日孩童，長成了今日17歲的少年。


  在古代，隻要是個有點家底的雄性生物，父母總會早早準備個通房丫頭，引導男孩變成男人。


  加之古人結婚早，雖然20歲成年才可正式娶妻，但十幾歲便可納妾了。


  比如今年16歲的小皇帝，不就有她這麽個小老婆？雖然人家從來沒來見過她吧。


  而這北國皇子，誰替他操心？

  連生活起居都沒人照顧，何況這些細枝末節。


  秋茗月有點慚愧，她居然沒有想到去關心這小夥子的身心健康，隻是一味的送吃的送衣服，這也太草率、太不細心了。


  還好她發現的即時，這藕花樓既然是她的產業，那送他幾個姑娘又何妨？


  “走，去惜花院那邊看看。”


  秋茗月從窗邊轉身，向著樓下走去。


  紅藕、清荷急忙從自己的桌邊起身，一臉的驚訝。


  她們小姐一般過來都是在這據說是叫辦公室的頂樓處理事務，很少去下麵的望花廳和賞花閣，在往後的惜花院，更是幾乎沒去過。


  今天居然主動要去，還是在人最多的時候，這難道是要突擊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