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險逃命
幾百年前,神魔大戰,那叫一個生靈塗炭、血流成河,魔界節節敗退,神兵所到之處那是片甲不留,一個魔界生靈都沒放過,除了一個孩子。
什麼孩子?
知道清凌上仙嗎?這次剿魔大勝還得靠他。大戰告捷按理說應該重賞,但是他卻被罰閉關思過五百年。
這是為什麼?
還不是那個孩子,聽說是一個魔界的孩子,但是清凌上仙怎麼都不願意交出去,最後孩子保住了,他自己也受到了懲罰。
難道這是他與魔界妖女私自生下的孩子?
這個孩子到底是清凌上仙與魔界女子私自結合而來亦或是另有隱情,且聽下回分曉。
「這老頭越來越會弔著人胃口了。」身著紫色布衣的男子隨手拋起一粒花生米,張嘴一接,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一隻白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男子的袖子,「大哥哥,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男子聞言抬頭,瘦瘦弱弱地小男孩就那麼巴巴地望著他手裡的花生米。「諾,都給你。」男子端起桌上的一盤花生米又放上兩個包子遞到男孩的面前,男孩連忙搖頭,「家裡有吃的。」
男子沒有收回手,「你家或許離得很遠,先吃點。」男孩想了想,收了一個在兜里,然後拿起了另一個包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著,吃完后擦了擦嘴,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你。」
男子詢問他的家,小男孩悶不啃聲,半晌才憋出來一個將軍府。
「你就是將軍的那個兒子?」男子腦子一轉,脫口而出。
小男孩咬了咬嘴唇,既不說是,也不否認。
男子這才發覺自己不該問這個,當初的流言可是傳的沸沸揚揚,尷尬地笑了兩聲,「那個地方我熟,我送你去。」說完一把抱起小男孩,男孩剛想掙扎,男子便解釋「別怕,街上人多容易走丟,我抱著你走得也快些。」
聽完了這些,男孩倒也不好再拒絕,索性眼一閉,安安靜靜地靠在男子身上。
「這孩子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難道將軍府的人都是如此質樸純良?」男子一邊嘀咕一邊朝著將軍府走去。
等小男孩再醒來,眼前是一片黑暗,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透過窗外隱約的光,摸索著來到桌子邊點亮了燭台,還沒看個真切便被床邊站著的人嚇了一跳。
小男孩,不對,散了頭髮倒像是小女孩,實際上她確實是個小姑娘,名字叫王靈月,站著的也不是別人,是她的娘親許琴。
前日王靈月偷穿了小僕人阿福的衣服鑽狗洞溜了出去,她顫顫巍巍站在原地,低下頭,「娘親,我錯了。」
被喊作娘親的人哼笑了一聲,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腦袋,一下又一下。王靈月忍不住後退一步,抬起頭,眼眸里滿是霧氣,卻不敢說一句話。
許琴見狀,便收回了手,語氣越發溫柔,「靈兒,你爹今夜回來了,他去拜見了皇帝,已有兩個時辰。」
王靈月吸了吸鼻子,「那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許琴搖了搖頭,「他這次大敗敵國,聲望終究還是太高了。」說完踱步走到窗戶邊,哐的一聲關上了窗戶,「天可能要變了。」
夜色已深,一輛十分樸素的馬車在寂靜的街道上疾馳,看那方向正是往永寧門駛去。
「停下!你們是什麼人?」在出城門時,馬車被一個守門的小兵攔下。
駕車的男子將懷裡的令牌丟了出去,沉聲道:「我乃當朝大將軍王宏之,還不速速放行!」
那小兵接過令牌,心中一驚,剛想瞧個真切,突然伸過來一隻手將令牌一把奪過。
「我乃京城城門校尉楊翰,不知王大將軍到此,有失遠迎,還望見諒。」一個身著鐵甲的男子,握著令牌恭敬地向王宏之鞠了一躬后,立刻轉身吩咐小兵,「還不速速打開城門!」
「校尉,可是……」小兵欲言,卻被打斷,「還不快去,是想違抗軍令嗎?」
小兵面色一凜,招呼著其他人迅速將城門推開。
塵土飛揚,馬車漸行漸遠,楊瀚把玩著令牌,低語道:「皇帝真是演得一出好戲。」
「校尉,您說什麼?」旁邊的守衛疑惑地問了一句。
校尉隨意揮了揮手,「沒事沒事,好好守城門吧。」說完便轉身回到了城樓之上。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飛上了城樓,沒多久又從城樓里飛出,如果你的眼力足夠好,便會發現他所飛的方向,正是皇宮。
這所皇宮有著五百多年的歷史,已經經歷了兩個朝代。五年前段元帶著五萬鐵騎佔領了這裡,也奪下了陳氏統治了兩百餘年的江山。
然而創業難,守業更難。夜色已深,眾人都已入眠,當朝天子卻仍要在武寧殿內處理公務。
精美的宮燈散發著明亮的微黃色光芒,一個人挺拔著身姿端正地坐於桌后,雖然兩鬢斑白,卻絲毫不損其威嚴,他的手裡拿著一本奏摺。
掃視完內容,他將奏摺遞給了身旁的一個小少年,「軒兒,你看看這個寫得如何?」
少年接過奏摺,凝神細看,神色嚴峻,「與上一本相同,言不符實。」
「是嗎?」段元敲了敲手邊的一堆奏摺。
少年皺了皺眉,想要說些什麼。
突然一道黑影閃現在他們面前,段元並未抬眼,拿過一本奏摺,一邊翻看,一邊沉聲問道:「事情辦得如何?」
黑衣男子戴著蒙面的黑布,站在桌前低聲你回道:「人已經從永安門離開了。」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東西,「這是他的腰牌。」手一用勁,令牌便向段元飛去。
段元兩指一夾便將令牌穩穩拿住,「辛苦了,繼續觀察丞相的一舉一動,若有異動,立刻向我彙報。」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終是未說什麼,又迅速離去了。
少年盯著段元手中的令牌,「原來皇爺爺從來就沒有懷疑過王將軍。」
「所有人都會背叛我,唯有這王宏之不會。」段元將手裡的那本奏摺隨手一丟,拿起桌上的一個盒子,將令牌輕輕地放了進去。
少年疑惑道:「既然如此,您為什麼要讓他走呢?」
段元站起了身,踱步到窗戶邊,望著圓月,輕聲說道:「六年了,整整六年,他陪我浴血奮戰,和我一起建立起了這個國家,我並不希望他成為政治的犧牲品,至少……我不能看著他死。」
「可是,皇爺爺你不是說過,作為一個皇帝必須冷血無情,不可以私亂公,唯一所愛必須是這天下!」少年清冷的聲音在空蕩的大殿里迴響。
段元扭頭盯著少年,縱使這目光猶如實質令人喘不過氣,少年依舊不願低頭,固執地看著他。
段元突然笑了,「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孫子,哈哈哈……咳咳……」
段元這一咳便停不下來,「咳………咳咳.……咳……」咳嗽聲又急又猛,令人心驚。
少年有些慌,從一旁的托盤裡,拿過一張手絹遞給段元,一隻手使勁地撫著他的背替他順氣。
段元拿過手絹捂在嘴上猛地一咳,拿開手絹,赫然是鮮紅的血跡。
少年愣住了,「皇爺爺,吐血了……」
段元猛地捉住少年的一隻手,「別怕,你很好,你,要好好地……」他喘著粗氣,努力地張大嘴巴,卻說不出一字。
少年連忙扶住了段元,朝著外面大喊,「小德子,快宣太醫!」
月上中天,溫柔皎潔,卻有一片烏雲飄過。黑,漸漸布滿天空,也漸漸滲入了人的心裡。
「你們為何要阻我去路?」駕車的男子皺著眉,大聲質問道。
此人劍眉星目,英武不凡,正是連夜駕車出城的大將軍王宏之。
數十名黑衣人將馬車團團圍住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個道理,王大將軍難道不懂嗎?」
「哼,無稽之談。」王宏之躍下馬車,鎮靜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劍。
馬車外劍拔弩張,馬車內的人卻鎮定自若。
王靈月收回了撩起帘子的手,抱著雙膝安靜地靠在馬車的角落,她低低地問了一句:「我們會死嗎?」
許琴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撫著王靈月柔順的頭髮,溫柔且堅定地說:「不,不會死的!」
刀劍碰撞的鏗鏘聲傳進了車內,王靈月的眼皮卻不受控制地沉重起來,額頭上片刻的溫暖讓她掙扎著睜開了眼。
「不,不要去!」王靈月在心中大聲喊著,怎麼努力也發不出聲音。
溫柔的笑容漸漸模糊,耳畔縈繞著母親輕柔的低語,「好好活下去……」王靈月便失去了意識。
許琴將王靈月小心地放在了車座之上,為她蓋上了一條毛茸茸的小毯子。
看著眼前毫無防備的孩童,許琴的眼神有些複雜,她顫抖地伸出了手想要觸碰,突然一下驚醒,手一摸臉上竟是淚水,自嘲一笑,朝著馬車外走去。
王宏之死死守住馬車,不讓那些人靠近分毫,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來的這批人皆是武功高強,當真是鐵了心要他死在這裡了。
略一失神,便中一劍。
鮮血順著手臂滴落在地,王宏之死死握住劍柄,想著如何保住馬車裡的人。
黑衣人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配合著展開了最後的攻擊,王宏之心中暗嘆不好,卻也毫無懼意,就算是死也絕不後退。肩上忽然一沉,「你累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一把軟劍斜插過來擋住了黑衣人的攻勢,劍尖微挑,黑衣人的刀便和他的手臂一同飛向一旁,黑衣人來不及慘叫,一條優美的血線便在他的脖子上暈染開來。
見此情景,眾人皆是一驚。
用劍之人正是許琴!
許琴不緊不慢地走到王宏之的身前,幾個黑衣人相互對視一眼,便一擁而上。許琴毫不畏懼,在敵人的圍攻中閑庭信步,好似賞花一般,只是手起劍落便是一條人命,黑衣人的慘叫和殘肢染紅了許琴的眼,待一切結束,她已拿不住那把仍在滴血的劍,軟倒在地。
遠處的山上,騎著馬的紅衣少年歪著頭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甜甜一笑,只是眼裡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慄。
一道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眯著眼望向天空,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撤吧。」摸了摸馬的腦袋,便調轉方向慢慢悠悠地離去了。
另一邊的王宏之在許琴堅持不住的時候已經跑上前一把抱住她,當他摸到許琴的手腕時,滿臉驚恐,「怎麼會?琴兒!」
許琴的經脈盡斷,真氣四散,恐怕命不久矣。
許琴艱難地抬頭望向王宏之,「將軍,月兒還在車上,請你好好照顧她。」
王宏之努力睜大眼睛,「月兒就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直到我死!」
許琴看著王宏之發紅的眼眶,突然笑了,「王宏之,你看那日出真美……」王宏之茫然地回頭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灰濛濛的天空,卻仍是用力地點著頭。
鮮血順著許琴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流,那雙明亮溫柔的眸子也逐漸失去了應有的光彩,只餘一顆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
王宏之深呼一口氣,回頭望向許琴,卻是一愣,他僵硬地伸出手輕輕揩去了許琴眼角的淚水,一滴、兩滴,淚水越擦越多。他終於忍受不住,將許琴緊緊地擁進懷裡。
太陽從厚厚的雲層下鑽了出來,溫暖的光芒灑滿大地,也從飄起的車簾縫裡撫在了王靈月恬靜美好的睡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