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魔鬼訓練
王靈月抬起頭,來人年紀輕輕,一身勁裝,意氣風發,好不威風。
「我就是林宇。」王靈月答道。
高大的男子一下子揪起了王靈月的衣領:「為何不穿發放的軍服?」
王靈月皺眉想要掙開,奈何男子的手臂宛如鐵鉗一般,掙脫不得。無奈之下只得答道:「原有的軍服濕了,只能換上這個。」
「哼」,高大男子丟開王靈月,「既如此,我便治你個保管不當之罪,今日訓練之前你便圍著校場跑十圈。」
話音剛落,眾人便議論紛紛,「才十圈,孫教頭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孫教頭眉頭一皺,「都給我安靜」,然後又對著身後的士兵吩咐兩句,不一會兒士兵便抬著兩個箱子過來。
孫教頭拿過一個丟到王靈月身上,「這個綁在腰腹上,然後在兩條腿上各綁一個,綁好就去跑步。」又回過頭對著眾人命令,「每人一個,除了睡覺,時時綁在身上,以後便這樣訓練,沒有我的允許不得摘下。」
王靈月拎起掉落在地上的沙囊,沉甸甸的,拿在手裡都有些費力更何況是背在身上。
「怎麼還不動作?」孫教頭的呵斥下,眾人紛紛將沙囊裹在身上,王靈月也是一樣。
王靈月一圈圈的跑著,大顆大顆的汗水一滴滴地滾落,眾人結束了第一輪的訓練時,王靈月才剛剛跑完第五圈。
「還有一半,堅持住。」汗水順著額頭滴落在眼睛里,頓時火辣辣的,王靈月的眼前有些模糊,她咬著牙,在心裡暗暗鼓氣。
要知道整片校場能容納兩千士兵,更何況還要背著沉重的沙囊。
一旁的孫教頭原等著王靈月來求饒時羞辱她一頓,沒想到她竟一聲不吭地跑完了。望著眼前宛如從水裡撈出來的小人,孫廷煥內心冷笑,「很好,加入隊伍開始訓練吧。」
「一」「嚯」「二」「嚯」「三」「嚯」「四」「嚯」
孫廷煥眼中精光一閃,點點頭「很好,再來一遍。」
「教頭,林宇太累了,跟不上我們的動作!」
「連基本功都練不好的士兵如何上陣殺敵?」孫廷煥冷哼一聲,不予理會。
暖暖的陽光灑在臉上,王靈月眯著眼一邊吃著饅頭一邊享受著片刻的寧靜,一隻手突然伸出將她的饅頭拍落在地,王靈月睜開眼暼了那人一眼,彎腰準備撿起,一雙黑色的靴子狠狠地踩了上去,碾了又碾。
化不開的黑色在王靈月的眼裡暈染開來,還未動作,那人又大喊:「臭小子,連我們孫哥也敢惹,真是不想活了。」
「毛春你幹什麼。」孫明遠一下子跳到王靈月面前,推開了那人踩饅頭的腳,饅頭已經扁了,還有這一個大大的黑腳印。
孫明遠拍了拍,好像還是不能吃,他踹了踹身旁的人,「你的饅頭呢?」
「我還沒吃,會餓的……」那人一下變了臉色,可憐兮兮地捂著兜不肯放手。
孫明遠不由分說一把搶過,「你一會兒去我哥那裡要,就報我的名字。」然後將搶過來的饅頭狀似不經意地遞到王靈月的面前,「喏,不過一個饅頭,別娘們唧唧的,拿著。」
王靈月拍開了他的手,直接離開。
「臭小子,你什麼態……」孫明遠直接一巴掌拍過去打斷了毛春的話,「閉嘴,你個蠢貨。」
毛春摸著被打紅了的腦門,「哥,你怎麼了,我這可是幫你……」在孫明遠眼神的威懾下,毛春的聲音越來越小。
「拿去吃。」孫明遠把饅頭丟到他懷裡,也跑走了。
「哎,那我還能去你哥那邊再要上一個嗎?」
孫明遠回頭,揮了揮拳頭,「你要是不怕挨揍就去吧。」
毛春聳了聳肩,認命地啃起了自己的饅頭。
「手端平,馬步要穩,眼神要准」只聽「嗖」的一聲,箭破空而去,穩穩地正中靶心。
「好,教頭的箭法真是不錯。」孫明遠起鬨似的在後面喊著。
孫廷煥擦了擦頭上的汗,「好了,都擺好架勢,一人五支箭,練完換後面的人。」
眾人都投入了新一輪的練習中,很顯然箭術不是兩三次練習就能學會的,能射中靶子的都少之又少。
所以在眾人都被訓斥時,有個能射中靶子的都十分惹眼,更別說那個把把都射中靶心的人了。
只見這人樣貌憨厚、身材結實,而他的手臂尤為粗壯,八成是個獵戶。
王靈月看著他拉弓射箭的模樣暗暗學習,效果卻很微弱,不由地有些喪氣。
肩膀處被人撞了一下,「林宇,需要幫忙嗎?」王靈月斜眼看過去,暗嘆倒霉,正好五支箭射完,放下弓箭就往後走。
「林宇,等等我,你別不信,我從小家中就請了師傅教我,你喊我一聲師傅我就教你。」孫明遠扒開人群邊喊邊往王靈月那裡走去。
一旁的孫廷煥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沉下了眼眸。
夜涼如水,精疲力盡的王靈月癱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可身上粘膩得心煩,四周雜聲不斷,讓人難以入眠。
她閉著眼不斷地催眠自己,明天還要訓練趕緊睡吧,想著想著隱約有一股睡意襲來,王靈月嘴角慢慢浮現出安寧的笑容。
可笑容漸漸僵硬,原來是身邊的人哼哼著翻了個身,這樣也就罷了,說著夢話還釋放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氣體,讓原本就不太好聞的空氣變得更加污濁。
心中的煩躁和難堪到達了頂峰,壓抑著把他踹醒的衝動,她「騰」得一下坐起身。
掃視了周圍睡得像死豬的一群人,王靈月深呼一口氣,快速穿好衣服,拿著弓箭就出了軍營。
昏暗的月光下,一個人打著赤膊,一下一下用力地揮舞著長槍。原本簡簡單單地幾個動作硬是被他舞出了殺氣。
這人王靈月印象深刻,正是把把射中靶心的獵戶。雖然想請教一番,可王靈月到底沒有開口,獵戶的狀態有點奇怪,她並不想自找麻煩。
她走到離獵戶最遠的一個靶子那裡練習。可能是沒有掌握方法,射出去的箭離靶子總是差那麼一點,下午劃破的手掌又開始滲出血來。
「手端平,臉挨著右手,用一隻眼睛去瞄靶心,注意風的方向瞄準時需要適當偏離,鬆手時切不可猶豫。」身後傳來的話語低沉有力,王靈月下意識地照做了。
「嗖」的一聲,箭支快速飛出,然後穩穩地射中了靶子的邊緣。
她手上不停,一個撘箭張弓又射中了靶子。
許是掌握了訣竅,練習中王靈月幾乎都能射中靶子。
她還想再練,手臂卻被人拉住,王靈月疑惑地回頭望去。
「今天練到這裡已經很好了,你的手快要受不住了。」老實巴交的青年面帶猶豫,卻依舊出言提醒。
王靈月微微點頭,「謝謝你,我有分寸。」說話間又是一支利箭飛射出去,穩穩落在靶上。
青年放手,不再多言,卻仍站在原地沒有離去。
王靈月又練習了一會兒,仍然不能射中靶心,不過她也不氣餒,一支不行就再來一支。
終於一支箭破空而去,直中靶心。
她點點頭,開始慢慢收拾東西,餘光瞥到某人還像個石頭一樣站在身後,便低聲說道:「我準備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青年點點頭,遞出一個小盒子,「藥膏拿著,擦手上,傷口好得快。」
「謝謝,我不需要。」她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青年也不說話,手就那樣伸著。
王靈月抬起頭,很普通的一張臉,但臂膀有力、身材壯碩,在她身上有些寬大的軍服,到了他的身上卻緊繃繃的,是個當兵的好苗子。
青年緊抿著唇,一言不發任憑王靈月打量,垂在身側的手緊握著拳頭,而另一隻手一直保持著給藥膏的動作,一動不動。
這樣子像極了做錯事等著挨訓的小孩,倒有些可愛,她忍不住輕笑出聲,青年越發得緊張,青筋都爆了出來。
「謝謝。」她也不再逗弄青年,直接拿過了藥膏。
這藥膏盒子被攥得溫熱,王靈月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將藥膏收好,道了聲謝,準備離去,一回頭又看見了青年那張糾結的臉,輕聲詢問,「還有事嗎?」
「不……不塗嗎?」青年猶豫地問出聲。
「……」
看著青年眼神中的認真,又看了看他腳下毫寸未移的位置,王靈月抿抿嘴,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來,用指甲蓋挖了一點,慢慢地抹在手心上的傷口處,兩三條狹長的傷口隱隱滲著血。
手心本就有汗,這一抹下去,汗也到了傷口,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不過這點痛對於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她若無其事的繼續塗抹,手腕卻被人握住。
「你這麼塗傷口會很疼的。」面無表情的青年皺起了濃密的眉,看上去十分唬人。
「無妨。」王靈月掙了掙,沒有掙開,她看著青年,挑了挑眉,「那你想怎樣?」
青年固執地將王靈月的手拉到面前,然後從兜里拿出了一塊手帕,又從懷裡摸出了個水囊,倒了些水在手帕的一角,先是輕柔地將手心的血污擦掉,再一點一點輕柔地塗抹上藥膏。
「叮」,王靈月平靜的內心宛如投下石子的湖面,一圈一圈地盪起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