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殺青和剪輯
劇本再長，也終有結束的時候。
車勝元斜坐在鋼琴前，一手彈琴一手在琴箱里撥弄著什麼。
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個女人睜著眼躺在那裡，腹部有一大塊血跡。
一身西裝的朴景榮坐在沙發的扶手上，身上有噴射出來的血跡，右手拿著棉簽擦著手臂上女人指甲留下的刮痕。
「您好，您的鋼琴調好了。」
車勝元平靜的聲音傳了過來。
朴景榮站起身，拿起茶几上那把沾有血跡的消音手槍，一步一步向車勝元走去，最後在他身後停下來。
望著車勝元的後腦勺，朴景榮的目光有些閃爍不定：「可以給我彈一曲嗎？我試試音。」
「樂意效勞。」車勝元的聲音很穩，完全沒有一絲波瀾。
貝多芬的《悲愴》隨著車勝元的手指從鋼琴里緩緩流出。
「你的鋼琴彈得的確很棒。」朴景榮慢慢抬起手裡的槍，對準了車勝元的後腦勺。
「不過我更喜歡肖邦.……」
鏡頭慢慢向前推進，最後停在了車勝元的側臉還有腦後的手槍上。
握著槍的手在微微顫抖，車勝元側臉的咬肌也時隱時現。
即便有音樂聲飄蕩，整個空氣依然漸漸凝固。
「CUT！」
楊子西大喊了一聲，場記趕緊跑到攝像機前打板。
李滄東倒回膠片，從這一段的開始細細查看。
這本是很正常的一幕，可在場眾人都停下手中的活，不約而同地看嚮導演席，表情和眼神裡帶著一絲絲期待。
沒過多久，李滄東綻開了笑容：「過了！」
「喔！！！！！！！！！」
在場所有人振臂歡呼，不停地給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歷經兩個半月，電影《調音師》的拍攝完成！
在前世的國內，這叫殺青。
雖然還有很多後期要做，可至少最辛苦的拍攝環節已經結束了。
楊子西也很開心，雖然前世經歷過很多次，可作為主編劇和導演，這是第一次。
從拿獎那一刻開始，自己好像經歷了好多第一次.……
漸漸地，整個片場原本雜亂的聲音變得整齊劃一起來。
「聚餐！聚餐！聚餐！」
楊子西啞然失笑，扭頭看向一旁還算淡定的李滄東。
李滄東卻搖搖頭，轉而看向身後的CJ代表。
CJ娛樂的代表紅光滿面地站了起來，揮揮手示意現場暫時安靜。
「感謝各位這麼久以來的辛苦付出，今晚CJ娛樂在凱斯酒店舉辦封鏡儀式，希望各位都來參加！」
「喔！！！！！！！」
又是一陣歡呼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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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鏡儀式過後，李滄東馬不停蹄地開始了後期製作。
楊子西也懶得回學校，乾脆以希望全程參與電影的製作位借口，找全勝赫院長又請了一個月的假。
後期包含的內容有很多。
剪輯、調色、渲染、配音、配樂、合軌.……
只有做完這些，一部電影才算是真正完成。
而後期里最重要的就是剪輯。
一部電影的好看程度，很大程度上是由劇情、畫面以及節奏這三個部分決定的。
劇本決定劇情，拍攝決定畫面，而節奏，則是剪輯所賦予電影的呼吸。
有呼有吸，人才會覺得舒服。
電影的節奏也是如此。
一直平淡，觀眾容易睡著；一直刺激，觀眾看不到五分鐘就會有想嘔吐的感覺。
只有把握好節奏，像人的呼吸一樣有起有伏，才能把觀眾牢牢摁在椅子上。
這部分李滄東決定自己動手，楊子西也厚著臉皮參與了進去。
說是幫忙，其實是偷師。
最常見的剪輯方法有兩種，一種是順序剪輯，一種是交叉剪輯。
楊子西最愛的《教父》1和2就是這兩種剪輯方法的典型代表。
開剪之前，李滄東問過楊子西想要什麼樣的電影結構。
楊子西瞬間腦洞大開，一會說用七個家庭做主體，男主角的戲份穿插其中；一會說用經紀人和女朋友的戲份作為暗線，輔助男主角和七個家庭的戲份……
李滄東立馬給楊子西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然後轉身和剪輯師工作起來。
楊子西消停了，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玩起了《魔獸世界》
不是他學習不認真，是剪輯這項工作太枯燥了。
你要把兩百多分鐘的有效素材來來回回看上許多遍，然後根據劇情和節奏調出需要的片段結合起來，然後再從頭看一遍，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
這是一項耗時很長的工作，一天下來能出二十分鐘就很了不起了。
跟著野團打完了一把卡拉贊之後，楊子西抬頭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發現屏幕上放的是在演奏會頭天晚上，男主被女朋友帶到酒店開房的片段。
這是文根英第一次拍激吻戲，楊子西不忍心自己的好親故被佔便宜，於是只拍到房間門關上，後面用畫外音表示他們不可描述了一夜。
接下來是男主差點遲到，文根英騎摩托帶著男主飛馳.……
嗯？
怎麼直接跳到演奏會了？
文根英騎摩托的鏡頭呢？
楊子西皺了皺眉，開口問道：「滄東哥，不要說你把那段摩托戲給刪了……」
「嗯，是刪了。」李滄東頭也不回：「對全局沒影響，對劇情沒推動作用。」
「真刪了？」楊子西連忙站起身，湊到剪輯台前。
「怎麼對全局沒影響了？這一段可是尹慧欣的性格描寫，這一刪不是立不住人物了嘛……」
李滄東這才抬頭說：「你全程都在給尹慧欣建立人物性格，不差這一段。」
「根英可是練了好久摩托車……」
「沒辦法。」李滄東操作剪輯台又重放了一遍：「開場太長了，有些拖節奏，其他片段都帶著主線劇情，只有這段能剪下來……」
「好吧，就是覺得有點可惜。」楊子西無可奈何的點點頭。
接下來，楊子西回到沙發上看李滄東的剪輯，結果看得心疼無比。
別的不說，金惠秀那場戲總共十三分鐘，之前李滄東初剪了一次，保留了十一分半，這次更是剪得只剩下九分二十一秒了。
「就多麻得！」楊子西跳起來連連擺手：「哥！哥！求你了，這段多留點吧！」
李滄東面無表情，咔咔咔幾下又剪了三個鏡頭。
楊子西搖搖晃晃地躺回沙發上，兩眼無神望著天花板，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過了半天，李滄東丟了一盒膠片在楊子西身上。
「這是金惠秀那段的全部鏡頭，去拷貝室拷貝一份當個紀念吧，記得保存好，這裡面有她的全身鏡頭，萬一曝光她可就毀了.……」
「謝謝哥~~~」
楊子西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