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入京城——殷勤ii.
方清河曾是國師,又被尊為聖祖……那一刹那,詹鳶似乎想到了什麽。
這個方清河跟她差不多時代,那會不會在她之後的國師就是他?
詹鳶再翻一次名錄,從頭到尾,都沒有她詹鳶的名字,並且記載國師名字的名錄裏是不寫年份和帝號的,這是宇天監一直以來的規矩。
宇天監的本意是不問世事,為君王服務,卻不曾為君王爪牙,可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宇天監變了?
不會是從她開始的吧!
詹鳶感到一絲驚恐,記憶裏的畫麵仿佛是在告訴她她所想的便是事實,人間的宇天監一直都按自己的規矩辦事,從她做國師起便同朝堂朝政混同了?
這事是她幹的?
詹鳶一下忘了時辰,不知不覺在書房待久了。
周禾悎忍不住來敲門,在門外小聲問:“道姑,你還在裏麵嗎?”
詹鳶一下驚醒,從過去的回憶裏。
“我在!”她也小聲回應,把名錄放回原位,開門出去。
“我還以為你被發現了,找到了嗎?”
“嗯。”詹鳶點頭,神情卻很凝重。
周禾悎意識到不對勁,問:“怎麽了,出事了?”
“沒有,”詹鳶說,“先離開吧,宇天監不宜久留。”
要在周子銘眼皮下偷溜出去這不容易,天底下現在來說可能也隻有詹鳶做得到。
兩人離開了大門,但漫漫宮城路,沒有個馬車總是不行。
周禾悎說:“先去把衣服換了,我知道盥衣局就在附近,去那換衣服!”
這個地方是做什麽的詹鳶也很清楚,此時笑問:“莫非你還想去偷衣服穿?”
周禾悎拍拍胸脯反問:“我像是那種人嗎?我早就安排好了,我的官服還有女子穿的衣服都先讓人放那裏了!”
詹鳶道:“周大人真知灼見!”
“用詞不當,這應該叫未雨綢繆,或者考慮周全!”周禾悎更正她說。
盥衣局顧名思義就是洗衣服的地方。整個宮城這麽大,從皇上到最末等的工女太監,少說也有幾百號人,這麽多衣服全都規盥衣局洗。
周禾悎早就買通了人,在洗好盛放整齊的幹淨衣服裏找出事先安排好的衣服,他說:“更衣室就在後邊,男女不同,快去換!”
周禾悎的官服隨意進出宮城不成問題,而且還能去調度馬車,不得不說他的確考慮周全。
他給詹鳶準備的衣服是京城裏官家小姐最流行的款式,詹鳶之所以知道是因為看了眼盛放在這裏的其他衣物。
換好後,詹鳶走出來,周禾悎已經在外頭了,官服加身,身姿挺拔,好一副義氣少年郎!
詹鳶一身明黃色長裙,頭發放了下來,清雅高潔,人淡如菊。周禾悎的神情怔了一下,抿了抿唇,最終笑了。
“你笑什麽?”詹鳶問。
“這身衣服你穿著正合適!”周禾悎笑道,這邊拉過她的手腕,“出去後如果有人問起來我就說你是我中意的姑娘,來宮城等我,我想帶你來看看就叫人放了行!”
他的話有很多處地方讓詹鳶想反駁,但說到最後,詹鳶隻能先問一句:“你在宮城的守衛裏也有人?”
周禾悎又笑了笑,說:“一些老朋友!”
詹鳶嗤笑:“你才多大,哪來的老朋友?”
周禾悎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交友不分年紀,不分資曆,更何況有錢能使鬼推磨!”
詹鳶明白了:“原來還是因為錢!”
永合周家,富甲一方,這對周禾悎是最大的靠山和益處。
詹鳶問:“那個何丸怎麽樣了?”
“哦,他啊,”周禾悎道,“被皇上留在宮裏,我想請他去周家做客都沒機會!”
“被留在宮裏……”詹鳶一聲哀歎,也不知道何丸他還能再騙多久,“你大哥他不管?”
“好像是皇上已經和宇天監說好,幾天後便會將複生後的聖祖送去宇天監,你問這個做什麽?”
“畢竟是天倫山的聖祖,就問問,”詹鳶說,腦子裏想的卻不是這回事,又問,“那方清河究竟是什麽時候做的國師,你清楚嗎?”
“什麽時候做的國師?他應該沒做過國師吧!”周禾悎表示疑惑。
“沒有?”詹鳶也疑惑了,“可那裏明明……”
她的話欲言又止,想來想去,那份名錄還是不應當說出去。
周禾悎問:“明明什麽?”
“沒什麽,”詹鳶說,“隻是覺得奇怪,你怎麽會認為他沒做過國師呢?”
周禾悎皺起了眉頭:“我聽長輩說的,聖祖好像是沒做過國師,當時的皇帝是想叫他做國師的,可他淡泊名利,常年遊方在外,所以是沒做國師的呀!”
“沒做過……”
詹鳶對方清河的事越來越感興趣了。
兩者間該相信誰?詹鳶太清楚不過了,宇天監的那本名錄絕不會說謊,方清河一定做了國師,可周禾悎這……
大概是他不知道吧!
與此同期,一輛玄黑的馬車同詹鳶所乘這輛迎麵擦過,那輛馬車裏的人是易容後的玄疆。
玄疆雖然對周禾悎對詹鳶明目張膽的動作和心思非常不滿,但該做的事他還是得做。
他以商戶的身份,借著永合周家的名聲前去跟內務府談生意,沒有注意到詹鳶和周禾悎剛剛出宮城。他要談的是一筆玉石買賣,是當今的皇帝要給複生後的“聖祖”——何丸打造一座玉石像。
馬車將周禾悎和詹鳶送回周府,周禾悎先下去,伸出手領詹鳶下來。詹鳶看著他的手一時沒反應,周禾悎不想矯情,直接拉過她來,拽下馬車:“怎麽還害羞起來了,這可不像你!”
“誰害羞了?”詹鳶反問,“隻是覺得沒必要。”
“為什麽要拒絕別人的好意呢?”周禾悎再次反問,“我好心請你下車,你接受就是了,這也是京城男子對女子的一般態度。”
“是殷勤吧?”詹鳶道。
周禾悎想了一下,厚臉皮笑著承認:“你這樣想也沒錯,我就是在向你獻殷勤,你接受?”
詹鳶一下被他這種態度逗樂了,搖頭輕歎:“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