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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章 醒來

  人走到陸淵跟前,他才發現對方竟與自家主子的高度差不多。


  一身簡單的常服,穿的極為隨意,可在他的左手的手腕上,戴著一隻水頭極好的玻璃種鐲子。


  這是陸淵第一次見到男人帶玉鐲,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家寧爺手指上那隻戒指。


  可這些想法都是在他的心底思慮的,陸淵臉上的神情一直沒有改變,他向對方先一步伸出了手。


  可對方看向他的眼神卻極為的漠然,停了兩秒,對方抬起了手跟陸淵握了一下,便迅速的放開了。


  並未答陸淵的話,那人盯著陸淵的臉像是在思考什麽似的,而後才緩緩的道了一句。


  “陸淵,陸管家。對於寧先生的傷勢,我也很記掛,還望他能早日康複起來。想來,您還有諸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便不用這般客氣了。林隊長醒來後,我會轉達您的好意。謝謝。”


  對話的話,說的同樣客氣,可中間的每一個字都有另外一層意思,陸淵不由的多看了對方一眼。


  對方似乎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認識自己?陸淵心中有些猜量,麵上卻神色如常。掛上了那副謙和的笑,再次客氣的道了一句。


  “如此,那我便不多打擾了。待林先生好一些,我再來探望。”


  朝著兩人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陸淵退出了房門。


  緩緩關上的房門縫隙中,床頭櫃上的那朵花束卻在陸淵的眼中分外的刺眼。


  稍後,陸淵的車出了醫院,直奔聖水寺而去。


  而十一樓的窗戶邊,陳煜正一臉冷漠的看著快速遠去的黑色轎車。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在昏睡中的林錦博,他不由眉心動了動,也跟著跨出了病房門。


  寧裴山在加護病房中隻呆了一夜,第二天下午便已經轉入了單人病房。


  「天妖」那邊一共送來了四支紅藥,裝在一個木雕的錦盒裏送來的。


  手術時一連用掉了兩支,恢複速度才與醫生的手術進度相吻合,而後在加護病房時候為了穩定病情,又用掉了一支。


  此時,這最後一支配著葡萄糖,正緩緩的流入寧裴山的身體之中。


  寧裴山迷迷糊糊醒過來了一次,而後由於消耗的太大,又昏睡了過去。


  他頭上的冷汗,已經將額前的碎發全部打濕了。囈語不斷出口,寧裴山睡的極度不安穩。


  夢中,他又回到了東唐的天合殿上。


  一身白衣的寧裴山,卷起繡著四爪飛龍踏著雲月暗紋的雲袖,一把扶住滿口鮮血溢出的劉譯。


  “皇叔,譯兒當這個皇帝太失敗了……”


  連話語也一模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甚至寧裴山自己都知道,這是個夢,可他看著劉譯的離去,心中還是難掩的痛苦。


  曆史又一次重演。


  寧裴山揮劍刺進了太子的身體,連手中龍吟破手柄上的雕紋,觸感都那般真實!


  衣擺再次被人猛力的拽住,寧裴山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下一沉,仿佛要被拖下去一般的力道,他低下頭看去。


  死去太子,竟再次變成了皇帝!

  劉譯拽住他的衣擺艱難的爬起身,明黃的寢衣上大片的血跡,鮮血隨著嘴的張合不斷溢出,似乎想自己告訴什麽!

  而這次與上一次的不同,寧裴山竟然能聽到劉譯的聲音!


  劉譯說了很多,寧裴山聽見了,可聲音在他的耳中縈繞卻怎麽也入不了腦海,仿佛聽過就忘了一般!

  隻有最後這一句,劉譯臉色大變,分外的驚恐,他朝著自己大聲的喊道。

  “……小心……他……來了!”


  猛然間,劉譯的身形一滯,停住了說話動作!

  似乎誰在他身後似的,他緩緩的回轉過頭,驚恐的向著身後望去!


  可接下來,並不如上個夢境那般,劉譯的人頭落地,而是一張青灰色的手臂,從他兩肩的背後伸出來,猛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寧裴山大驚,可他動不了身子,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劉譯,被這雙如死人的雙手一般,拖入他身後的黑暗之中!


  劉譯驚恐的掙紮著,向著寧裴山伸出手來求救,可他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睜大的雙眼,恐懼而驚慌的消失在寧裴山的眼前!

  “爺!爺!您醒醒啊!爺!”


  像是被夢魘壓住了一般,無法動彈的寧裴山。在這道呼喚下,猛的張開了雙眼!

  落入眼前,是室內的燈光,有些刺眼。寧裴山將眼又合上緩了緩,才適應過來。


  “爺!您醒了?您沒事吧!”


  寧裴山微微動了動腦袋,偏頭轉向一旁的黑影,才看清身旁的人是守著自己的陸淵。


  “爺?”


  陸淵滿臉的擔心,方才的寧裴山太過恐怖了,他不斷搖著頭掙紮著,似乎還想從床上坐起身來。


  他緊閉著眼,嘴裏還不斷的喚著“不要”“劉譯”這樣的字眼,甚至連他的嘴唇都被自己給咬破溢出了血漬!

  主子這個狀態又讓他想起了前段時間發生的事,陸淵連忙壓住寧裴山的身子不讓他在動,否則身體裏才合上的內髒又得傷了!

  萬幸,主子醒了過來。


  替寧裴山將床榻微微調起來一些,陸淵拿過一旁的水杯,用棉棒小心的給他潤了潤唇,可就算這樣,唇上的血還是將棉棒給弄髒了。


  寧裴山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不用了,而視線卻落在一旁案幾上的擺花上。自己喜歡翠竹與茉莉,這等豔麗的花束怎麽也不可能是陸淵給添置的。


  鶴望蘭,又名天堂鳥,那女人的名字。


  “……她怎麽來了?”


  寧裴山說話的聲音很是沙啞,內髒的傷勢重了些,話音震著胸腔,讓他一陣陣發麻一般的劇痛從胸口襲來。


  陸淵眼神一閃,哪敢耽擱連忙止住對方的話頭。


  “爺,您還是少說會話,在手術台上折騰了四個多小時才將您的傷勢製住,現在得多休息!”


  病床旁邊不遠處安置了幾張沙發,有點會客室的意思。灰色的沙發圍著案幾。


  尋著寧裴山的視線,陸淵掃了一眼,案幾上麵正擺著一束簡易的花束,插在透明的花瓶中。


  兩支鶴望蘭配著幾支水晶草,這樣怪異的搭配陸淵還真沒見過。


  可主子卻一眼便瞧出是對方的手筆,可見不是第一次知道對方的愛好了。


  陸淵不知道這是不是有其他的寓意在裏麵,他也不敢多問,此時隻能先一步說明緣由。


  “「天妖」的令主並未過來,這是她著人送來的。”


  見寧裴山一臉疑惑,剛張了張口,似乎還想再問什麽,陸淵連忙又接了一句。


  “還望爺恕罪,昨日是陸淵莽撞了。您這回傷勢太過嚴重,從聖水寺到被送進手術室,您的傷口一直都沒有絲毫愈合的意思。陸淵實在沒有法子,聽醫生提了一句,這才找人聯係上「天妖」。對方派人送藥過來的時候,這束花便被放在錦盒上,一並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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